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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风浪前夕

    待喧嚣的宴会结束后,书桐扶着太后回了御景殿,至院中,后者忽然停下脚步,看向那个正在浇花的宫女玉儿,眸光逐渐泛冷,不复往日慈祥。

    书桐不愧是太后心腹,立刻说道:“玉儿,去取些暖胃的汤来。”

    玉儿还不知道自己身份暴露的事,忙不迭的点头走开了。

    那两人回去殿内,太后不紧不慢的在花桌前坐好,疲惫的将头顶的饰品取下,不多时见那玉儿走进来,便道:“怎么不注意点。”

    书桐低头道:“太后息怒,这次是老奴的疏忽。”见玉儿端着那碗温汤走过来,又突然说了一句,“谁知道,那袁侯爷不喜欢蓝色猫眼石。

    “咣当”

    书桐话音刚落,就有另一道违和的声音响起,她瞥眼过去,原是那玉儿不小心把汤碗弄翻了,遂冷冽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玉儿满心不安,是她那日听书桐说袁盛喜欢蓝色猫眼石,又将此事告诉长欢的,若是袁盛不喜,那长欢便是白忙活,必定会迁怒于自己。

    书桐见她愣在那里,又呵斥了一句:“还不快收拾起来!”

    玉儿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用帕子擦着,太后端详着她紧张又局促的模样,蓦然沉稳轻笑,淡淡道:“看来你很怕长欢那丫头。”

    玉儿忽然僵住,眼神闪烁,却没敢说话。

    太后了然,又道:“哀家已经知道了,你不必继续装下去了。”

    玉儿微咽口水,抬头讪笑道:“太后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是真听不懂还是装糊涂,哀家一试便知。”太后说罢,微微俯身拿起一块白碗碎片,往前递了递,“若你对哀家是真的衷心,就把这块碎片给吞了。”

    玉儿吓得脸色瞬间惨白:“太后?”

    书桐在旁看着,脸色凛然:“还不快吞!”

    玉儿肩头猛地一缩,泪意蒙蒙:“可这东西吃……吃了……”

    书桐冷笑:“无妨,你若是直接死了,太后会追封你为从七品掌内御尚,宫女直升女官,这可是百年难遇的事情,你远在鲁阳的家人也会得赏千金养老,安稳的度过余生。”

    玉儿听完,观其面色明显是动心了,但在那手指将要碰到药碗碎片时,又被求生的本能给拽了回来,并痛哭流涕道:“太后……太后饶命。”

    那人轻微合眼,起身叫书桐更衣,一边往寝殿走,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哀家不要你的命,但这御景殿也容不下你,你回去,顺便告诉长欢,多行不义必自毙,万事留一线,不至于死无葬身之地。”

    几秒后,身后传来玉儿颤巍的声音。

    “奴婢知道了。”

    ……

    长门关与孔桢的战役耗时一月终于告捷,叶颂等人班师回朝,昌王大喜过望,封赏过后,又设宴接风,使得满洛阳都无限风光。

    并且,昌王下诏去大将军府,命秦凉三日后入宫,因其在此战役中不但击退了燕兵,更剿了山匪为民除害,遂要另设庆功宴。

    江淮在成王府和慕容秋吃饭,听叶征说完这个消息,立刻不屑一顾的说道:“要是秦凉聪明,就知道不该入宫。”

    慕容清回头对叶征道:“秦凉怎么说?”

    那人蔑然道:“听说秦凉得到消息,在将军府高兴的不得了,想来入宫也是必然的事。”

    江淮颔首:“不错,秦凉视超越秦尧为终生目标,否则他也不会突发奇想去剿什么山匪,不过是想在百姓中立威而已,这场庆功宴,说白了就是鸿门宴,若换做秦尧,是断断不会去的。”

    慕容清斜睨着她:“要不要去劝劝他。”

    叶征立刻道:“劝什么,他自己要往火坑里跳,谁人能拦。”

    江淮闻言,心头泛冷,转移了话题:“顾无瑕怎么办?”

    叶征皱眉不悦:“我说江淮,顾无瑕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为何总是关切个戏子,你这样,怎么留住云安?”

    江淮懒理,顾无瑕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遂在心里已经暗暗思忖了。

    慕容清盯着她的侧颜,也是满心的忐忑不安。

    这入夏以来的最大一场暴雨,怕是也快了。

    ……

    晌午,细雨蒙蒙。

    将军府的正房内,顾无瑕狠狠地跌在旁边,她面色惨白如纸,眼底淤着如朱砂般的红,伸手指抹去嘴角的血,冷笑道:“懦夫。”

    秦凉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踏碎地上刻着秦尧姓名的灵牌,上前一把拽住顾无瑕的领子,直把她拎到眼前,恶狠道:“这东西哪儿来的!”

    顾无瑕丝毫不惧,眼神透彻的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秦凉那狰狞丑陋却又胆小愧疚的面容,再次讥讽道:“灵牌是我叫管家弄的,怎么?你有胆子杀了他,却没胆子给他立灵位吗?”

    秦凉咬牙咯吱声响,额头上的血管也条条鼓起:“你还敢想着他。”

    顾无瑕凤眸微眯,狠啐一口在他的脸上:“卑鄙小人。”

    秦凉至此彻底被激怒,丝毫不留情的将她摔在地上,抬脚就要往她那平坦的小腹上踢,那人素来不反抗,此刻却慌忙的捂住肚子。

    秦凉凌眉倒竖,心头聚集的怒火已经不是可以平息的了,俯视着地上痛苦的顾无瑕,这人即便满身狼藉,也难掩骨子里的孤冷。

    “顾无瑕,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做我的女人,我保你日后衣食无忧,锦衣玉食一辈子,可你若是还是执迷不悟,休怪我狠心。”

    顾无瑕平视着他的华贵靴子,眸光坦然:“做你的女人,还不如做那梁上的孤鬼,一脖子吊死,也比和你同塌而眠要快活。”

    秦凉紧攥的手指缝隙登时流出腥臭的血来,他没想到顾无瑕身为戏子却如此宁死不屈,罢了罢了,大哥死了,这女人的心也死了。

    他是贪心的人,身心皆要,否则也不如不要。

    “顾无瑕,这话是你说的,可千万别后悔。”

    说罢,他转身拂袖离开。

    ……

    不多时,管家端着一个银盘小心翼翼而来,上面平整的叠着一条雪白色的绫子,跪地哽咽道:“夫人……”

    顾无瑕轻轻看过去,露出一个久违的真心笑意,探出修长的手指抚摸过那顺滑的白绫,淡淡道:“总算能离开这里了。”

    那管家见她如此释然,心酸的落下泪来。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