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恒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他向来不管着他们,一个个生性都十分活泼,这次来到岚晓山就带了他一个,他想必一定十分的想找个人说话了。
“你说那些做什么,快来研墨。”
挽青就走过去研墨,临走时还轻声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去问别的弟子去。”
小河轻轻躺回床上,枕头还是那么软,但是她却再没了刚刚醒来时,如同身置云端的感觉。
颜妙儿,燕羽,这两个人让眼前的这一切都让她感觉很沉重。
她问,“致恒,你几时带我出去看看岚晓山是什么样子?”
又是致恒,她看来是真的一点都不把他的身份放在眼里呵。
他一边翻了一张卷子,回答说,“改日,近来天气不甚好。而且你眼上的黑布要过三个月才能摘下,不急。”
三个月?!
真的需要这么长时间?
她缓缓地伸手摸到自己的眼睛,隔着那一层黑布,她能感觉到里面的伤口是不容乐观的,那时候颜妙儿的一顿鞭笞直接扫到了她的眼睛,那时候她的眼睛看东西已经血红一片,多半是要变成一个独眼龙了。
她把头朝外,她凭着感觉看知道致恒坐在哪里,“致恒,”她问,“我会变成瞎子吗?”
致恒没有看她,窗外的天空灰色的云彩四处随风流动,遮住了太阳。
致恒温和的说,“不会。”
“那就好。”
她轻轻呢喃了一句再没了声息。致恒转过头来。
床上的小人儿缩成一团,捂着刚刚藏到衣服里的那枚玉镯子,像怕被人偷走似的,看的那样珍贵。
三指宽的黑布蒙在她的脸上,看不见她的眼睛。
睡着了。
挽青也是,墨磨着磨着就开始打瞌睡。现在正值春天,正是人容易犯困的时候。
各位弟子给出的答案他已经有些了解,唯一特别让他看重也让他特别担心的就是燕羽了。
他给出的答案无疑很好,目的明确,他担心的也是这个目的明确。
燕羽。真是个不错的名字。
三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小河已经渐渐熟悉了在岚晓山的生活,她尽量不离开住的地方,尽量避免碰到除了挽青和致恒除外的人。
她活像一只躲在黑暗里的老鼠,一直藏在自己黑暗的角落里,因为一些尚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而担惊受怕。
致恒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仿佛他知道她在害怕些什么似的。
这天天气晴好,岚晓山的花树开了,繁花似锦,四处是香风弥漫,晨起时的露水似乎都带着花的甜香。
小河站在屏风之后,身边放着一张椅子,椅子上是一件岚晓山弟子的素白袍子,在袖口处有一道浅青色的衣边,据说是武功最低的弟子穿的,若是武功稍好一点的就会有浅蓝色,再往上是金色,武功最好的是穿的红色的衣边。
这袍子,说真话她不知道该不该穿。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承认自己来岚晓山是来当神仙的,更加连自己的救命恩人致恒真人连一句师父都没有叫过。
现在她如果穿上了这袍子就承认自己是岚晓山的弟子,那么,当弟子和奴隶有什么区别呢?还不是别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她好不容易得到的zì yóu,又要被锁在这儿了?
挽青侍候致恒换好了衣服,已经准备去演武场看弟子们武功练得怎样,却迟迟不见小河换了衣服出来。
致恒站在门口,看着岚晓山东方的海面上一轮火红火红的太阳从绛紫色的云层渐渐露出脸来,照亮大半片天空。
站在一旁的挽青忍不住发牢骚,“怎么这样磨磨蹭蹭,仙君,我要不要上去看看?”
致恒站立不动,看着东方的红色,似乎在为这美景痴迷,平静地说,“男女有别,上去把她再吓到了。”他说,“在天界上可看不见这么漂亮的景色。你也多看两眼,过些时候可就没得看了。”他在岚晓山只会待一段时间,等事情一结束,也就离开这里了。
挽青哪有心思看这些啊,一直不断的回头往屋子里头楼梯的方向看去,那里却迟迟没有出现一个瘦瘦的人影。
他不耐烦的叹口气,终于把自己的眼睛挪到了东方的日出上。他并不明白这大片大片红有什么好看,也许是他眼睛俗,看不了很美的景色。
里面终于响起了零零碎碎的脚步声,小河正在摸索着下楼,致恒递了个眼色,挽青赶忙山前扶着,“可算出来了,若是再等下去,我这个小仙恐怕也要变成一副枯骨,老死在这邀月阁前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