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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们去哪儿?快回来!”

    绿环追着马车喊了小一段路,马车夫当耳旁风一般撒马跑了。

    “绿环,别追了,我还有事儿要办呢。”苏清音抬眼看了看女鬼,“你带路吧。”

    考虑到苏清音的“尊颜”,长舌妇带的路净是一些偏僻的胡同,幸运的是一路上没有遇到人,也没有遇到几只鬼。这很诡异,一个鬼居然怕一个人给她丢鬼。

    路上,长舌妇大着舌头给苏清音讲了事情的大概。

    半月前,她的青梅竹马也就是苏清音梦中墓碑上的那个马洪彪在院街的醉花楼和一个年轻人起了争执,也不知道那年轻人哪句话触到了马洪彪的痛点,马洪彪怒气冲冲的揪着对方出了醉花楼不知所踪,半个时辰不到,再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成为胡同里一具冰冷的尸体。

    “跟他起冲突的人杀了他?”

    长舌妇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沉思许久后,一仰头将自己晃晃悠悠的舌头像甩围巾一样甩在了身后,冲着这个许文强式的招牌动作,苏清音感觉接下来将是个很复杂的故事。

    在发现马洪彪的尸体之前,巡街的官差已经抓到了和马洪彪争执的年轻人。当时那年轻人的衣襟上血迹斑斑,精神已经崩溃,跌跌撞撞的走在路上嘴里一直嘟囔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因为异常的举动引起了官差的注意,询问之下他交代了自己杀死了马洪彪的过程。

    当时马洪彪将这男人拖到胡同里准备教训一下,男人争辩了几句,马洪彪气急败坏的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划伤了那男人,那男人吓坏了反应过激的夺下了匕首,刺了马洪彪两刀。

    马洪彪被那男人刺中后便倒在胡同里,长舌妇害怕那男人逃跑了不好找,便一直跟着那男人直到他被巡街的官差遇到。等再回来时,马洪彪已经死了。

    “你是想告诉我,马洪彪的死还有第二个凶手?”

    长舌妇头如捣蒜,高频率震动的头牵动着她长长的舌头宛如炎炎夏日里的小狗。

    苏清音见她一脸惊讶耸了耸肩,

    “很明显好吗,依你所言,那男人从被带出醉花楼到被官差找到,整个过程也就三刻,在夺刀这样的近身防卫中,从他身上残留的血量来看马洪彪受的不是致命伤,没有道理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就死透。”

    但随后她又皱了皱眉,“若真依你所说,这么大的疑点,官府的人没道理查不出来啊?”

    长舌妇的表情有些忧伤,她说那刺伤马洪彪的男人自从被抓后当时就被刺激傻了,从他嘴里根本问不出什么话来。

    苏清音想了想也是,如果一个人在神经不太正常的情况下又有杀人动机,这种人命官司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

    “你是想让我把你的猜测告诉官府让官府仔细调查吗?”

    长舌妇点头。

    “可是我要怎么跟官府解释我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呢?”

    长舌妇沉默了,显然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苏清音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并拢抵着太阳穴陷入了思索之中。

    绿环赌气似的跟在苏清音身后脸色极其难看,她家小姐一个人演着独角戏不亦乐乎。她已经自动脑补苏月汐和贺延庭吟诗作对惺惺相惜的画面了,但她家小姐对她的劝说仍不以为然,只是一个劲儿的敷衍说她自有打算。

    她突然想起离开苏府前她俩的对话:

    “贺公子见了会退婚的!”

    “那就退好了!”

    难不成小姐真的打算和贺公子退婚?!

    想到了这个可能绿环犹如五雷轰顶,这可是她们唯一翻盘的机会,她攥紧了拳头:绝对不能放任小姐的后遗症这么任性下去了!

    “小姐!”

    绿环大跨步的追了上来,苏清音正在思考,被绿环突然打断有点儿不悦,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绿环,只听“圪喽”一声,绿环身后一丈远的一个大婶就地躺下了!

    没有一点点防备,苏清音就被大婶激起半丈高的尘土震慑住了,同样被震住的还有大婶身旁的少年,看样子是她的儿子。

    “娘!娘你怎么了!”大婶的儿子跪在她的身旁,抱着她的头连连呼唤,那大婶的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前方,“鬼......鬼......”

    虽然场合有些不适宜,但苏清音的小心脏还是欢呼雀跃起来。这大婶也能看见长舌妇!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并不是一个人!

    长舌妇似乎看出了苏清音的想法,鄙视的翻了个白眼,用手指了指中年妇女手指的方向。在长舌妇的友情提示下苏清音终于发现那手指指向的是自己。

    大婶的儿子也随着亲娘的手指望过来,惊叫了一声,浑身打哆嗦,两腿之间似乎有什么液体在蔓延。苏清音此刻很心累,她没想到北宋老百姓心理脆弱的像烤海苔,但看着大婶越发铁青的脸,她皱了皱眉,吓死了人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毕竟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要负责任的。

    没多犹豫她跑到大婶跟前,大婶的儿子见苏清音掐着他娘的下巴,瞬时从恐惧中回过魂来,疯了似的朝苏清音扑了过来,“女鬼,我跟你拼了!”

    绿环这会儿才意识到什么,见那男子拼命的架势,焦急的喊了一声:“小姐小心!”

    大婶此刻的情况很不好,双手握着自己的喉咙艰难的喘息着,眼睛已经开始翻白了,苏清音瞥了一眼散落一地的花生,没有多余的时间跟这个孝子解释,一道优美的弧线划过,大婶的儿子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飞到了两米开外。

    绿环张大了嘴巴目视着自家小姐凶残的收回后旋踢,残忍的从后面勒住了大婶的肚子......天啊,她家小姐这是要杀人灭口啊!

    “锵”

    苏清音的脖子一凉,她的眼角捕捉到了闪耀的寒光,一把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放开她!”

    男声清冷低沉,若不是那凛人的杀气,苏清音会觉得这声音很性感。

    “官、官爷!”

    绿环近似于痴呆的表情已经让苏清音晓得架剑在她脖子上的这位是什么人了,她半拖着有些油腻的大婶顾不得许多,焦急喊道:

    “官爷,快来救人!”

    说罢,依旧用力的将大婶向上抱,剑气划破了她白嫩的肌肤,温热的鲜血顺着她纤细的脖子流了下来,若不是那剑收的快,她敢保证此刻她的颈动脉已经被身后那位割断了。

    “我来。”

    声音里的杀气已经消失了,一个红色的身影晃到了苏清音身前问道:“要怎么做?”

    “从后面抱住她,用拳按她肚脐和肋骨之间的部位,两手一起向里向上挤压,速度要快!”苏清音比比划划的指挥着,根据她的观察,这位大婶应该是嗑花生的时候被她的“回眸”吓了一跳,不小心被花生呛住了。根据在二十一世纪的经验,海姆立克急救法是最快速有效的,只是这大婶大概是花生吃太多体量惊人,她瘦弱的身体根本抱不动她。

    不过这个当官的就不同了,轻松的抱起了地上的大婶如抱了一捧棉花。

    “咳......咳......噗!”

    一颗花生弹不偏不倚的射在了孝子的脑门上,孝子从地上悠然转醒。

    大婶被官差扶着,急促的喘息,待她稍微缓过来一些,抬头欲谢谢救她的这位官爷,猛然间老脸一红,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神速跑到少年身边,声音都颤抖了:“多谢官爷!”

    “小姐,你流血了!”绿环惊愕的从怀里掏出了手绢挥舞着飞过来堵住了还在出血的伤口,苏清音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感慨:好剑!

    “姑娘恕罪,在下这就带姑娘瞧大夫!”眼前的官差似乎很愧疚。

    “没事儿,就破了点儿皮,晾晾就好了。”这种伤对她来说的确算不了什么,从前她摔断了腿还满地蹦跶呢。

    “还是包扎一下吧。”低沉性感的声音再次建议,苏清音用绿环的小手绢抹抹脖子,这会儿才有空赏这个官爷一眼,可就这一眼她的视线便挪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