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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环被绑的跟粽子似的,样子也昏昏沉沉的像是中了什么迷药。

    “回来的路上刚好看到这个小姑娘一个人走夜路,怕苏姑娘担心老奴便做主替苏姑娘带来了。”罗晟提着绿环的领子,权当绿环是只麻袋,他凝视着展昭意味深长道:“没想到展大人也非凡人,恕罗某眼拙了。”

    “怎样你才能放开她。”苏清音尽量让自己冷静,强压着怒火声音阴沉的可怕。

    “好说,我老了,不能再继续服侍主子了,主子吸取的阴元还不够他复活,踏破铁鞋无觅处,有了姑娘就不同了,以姑娘极阴之体,一个人的阴元就够了,姑娘不是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么,对主子来说,你真抵得上后宫佳丽三千了。”罗晟摇了摇提着的绿环,左手掐住了绿环的脖子,绿环难过的□□了一声,他借此很有把握的向苏清音推销棺材里泡着的元佐。

    苏清音觉得自己被自己的嘴炮给害了。

    “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吗,那天在马府你喝茶时左手不利索,那是因为你惯用的左手被我用剪刀刺伤了,你杀了马洪彪又杀了王富,开封府的包大人早晚会查出真相查到楚王。”

    周围已经没什么阻碍了,但因为罗晟手上有人质,白玉堂和展昭不能轻易出手,苏清音用话激罗晟,脚步不可察觉的向前挪了挪。

    “没想到苏姑娘冰雪聪明。”罗晟冷笑,依然没有放松掐着绿环的手。

    白玉堂瞥了一眼脚下金蚨的尸体,冷哼道:“金蚨的子母血不仅能收魂还能吸金,若是将子母血反过来用,将子蚨血涂与银钱上,不管这银钱用于何处最终都会飞回母蚨所在的地方,想必你就是用这方毕术替马洪彪做了神钱吧。”

    罗晟哈哈一笑,“果然瞒不过白五爷,有了这神钱相当于只赢不输,但马洪彪太贪心了,他下的注一次比一次大,输的也越来越多,用神钱本就有风险,我劝他收敛他竟藏起了主子的玉坠还威胁要将主子的身份报告官府,妄想害主子的一定留不得。”

    “所以马洪彪是你杀的?”展昭问这话的时候,苏清音又借机向前移动了一些。

    “没错,是我杀的。”罗晟点了点头,毫不掩饰的认了。

    白玉堂早就明白了苏清音的意思,他接着吸引罗晟的注意力,“但你没想到王富中途趁火打劫。”

    “是我失算了,我一直不知道马洪彪将玉坠藏在何处,翻遍马府都没找到,直到那日在赌坊门口看到王富带着那玉坠,才知道这玉坠一直带在马洪彪的身上。”说到这儿罗晟的眼睛红了,苏清音相信如果王富的鬼魂在他眼前的话,他一定会操控金蚨活剥了他。

    “你杀王富是因为你恨他玷污了你主子的东西。”展昭瞄着苏清音已经握紧了匕首,接着用话激他。

    “没错,他这种货色连给主子舔鞋都不配......”罗晟话没说完,苏清音一手撑着棺材沿儿迅速的越过棺材将匕首横在他的动脉处。

    “罗某小看姑娘了。”苏清音的匕首已经划破了罗晟褶皱脆弱的皮肤,已经有血流出来了,只要她的指头一动,罗晟的动脉会立刻被割破。

    “小看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快放人!”苏清音冷声说道,她没杀过人,但这不等于她不敢。

    展昭和白玉堂听了她的话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喜感,两人觉得强忍着笑意冷着脸似乎很难。

    罗晟的手从绿环的脖子上放下,绿环这会儿也清醒点儿了,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我不是在做梦吧......小姐,你干嘛呢?你可不能杀人!”

    “少啰嗦,快到展大人那边去!”苏清音翻了个白眼,真想狠狠照她屁股踹一脚,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跟她讲解行为规范准则。

    绿环一脸蒙圈的看到了棺材里子蚨血泡的赵元佐和满地的尸体,“嗷”的一声像一条意外着陆的鱼一样,接连蹦到了展昭身后。

    白玉堂总觉得罗晟说话有些问题,含含糊糊大着舌头,但见他放了绿环还是松了一口气,刚才这孙子用捆仙绳困了他半天,让他的形象在展昭面前大打折扣,他现在就等苏清音回来,一把火烧了这孙子。

    罗晟不慌不忙,冲苏清音诡异的一笑,哑着嗓子说道:“姑娘重情重义,就不知道姑娘顾得了绿环姑娘,还顾不顾得她。”

    苏清音顺着罗晟的眼神瞧向了在角落里虚弱的长舌妇,刚才为了帮苏清音吸引傀儡的注意受到了不少金蚨的攻击,这会儿腰以下全部消失了,上半身也近乎透明。

    “我告诉你,你不要轻举妄动,你的命现在就在我手上。”苏清音皱了皱眉,心中涌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罗晟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老奴的性命算什么,若不是主子,老奴早就没了。”说罢他微微张开嘴,一声尖锐的呼哨,白玉堂心中暗叫不好,这罗晟说话含含糊糊是因为他舌下压着一个哨片。

    哨声一响,原本在地上垂死挣扎的金蚨突然有了活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向了长舌妇,这一小群金蚨数量不多,但让长舌妇魂飞魄散足够了,长舌妇放弃了挣扎,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苏清音,眼中充满了感激。

    苏清音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她不需要她的感谢,她不希望长舌妇万里迢迢的来到京城就这样魂飞魄散,她突然明白了长舌妇不想让杨进那样死去的心情,那是一种不甘是一种心酸,是一种再也无法挽回的遗憾。

    她的身体已经先她意识一步挡在了长舌妇身前,金蚨尽数的没入了她的身体,她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遥远,想给长舌妇一个安慰的笑,可身体已经无能为力的向下滑落目光堕入了一片血红之中......

    ......

    “你从我裤裆下钻过去,我就给你馒头吃。”一个油腻的纨绔子弟岔开双腿,拿着一个馒头逗弄着一个皮包骨的少年。那少年黑瘦黑瘦,身上还带着伤,他周围是一群不怀好意等着看笑话的富家子弟。

    他太饿了,这馒头是他好不容易讨来的,如果这顿饭不吃他真的要死了,他不想死,他还年轻,他不想就这样饿死他要活。

    少年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也闪烁着活下去的渴望,他匍匐在地上,用手肘支撑的身体,一步一步的爬向那纨绔子弟的□□。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清朗的声音低喝着,说话的人年龄不大却带着不容小觑的威严。

    “赵德崇,我告诉你,你最好少管闲事!”这纨绔子弟是岐王的儿子赵德临,因岐王早逝,赵德临被宠上了天,活脱一个小恶霸。

    “夔州饥荒,父皇为安抚灾民倾心尽力,你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触了父皇的大忌,就是过世的皇叔也保不了你。德临,你放开他,莫欺少年穷。”年少的赵德崇义正言辞的向赵德临劝说,赵德临再受宠也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悻悻的带人走开,临走的时候还向地上的少年狠啐了一口骂道:“算你这贱民走运。”

    “你没事儿吧?”年少的赵德崇是太宗最喜爱的儿子,年纪轻轻已经深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他向来很体恤百姓。

    他见那少年一直死死的盯着那个被赵德临丢掉的馒头,将那馒头拾起,见那馒头上满是泥土,难过的说:“脏了呢......”

    那少年顾不上那么多,从赵德崇的手中抢过馒头,大口大口的咬着,眼中带着倔强。赵德崇心里很难受,锦衣玉食的他在这一刻突然明白到在活下去的面前,尊严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侍卫,去给他弄些水来。”赵德崇半跪在地上,将一碗热水递给了他,又嘱咐侍卫再多为他准备些食物。

    长期的饥饿让少年吃不下太多,一个满是泥土的馒头足以让他果腹,当侍卫将为他准备的干粮递给他时,他摇了摇头。

    赵德崇疑惑的看着他:“你不要?”

    “我要跟着你。”少年倔强的看着赵德崇的眼睛,跪在他面前像磐石一样坚定。

    “这......”赵德崇有些为难,他身边的人手够用,况且皇宫也不是谁随随便便就能进的。

    “你说过的,莫欺少年穷!”少年的眼眶红了,泪花在翻涌。

    赵德崇凝视着他抓自己衣袍的手,叹了口气,“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愣了愣,随后开心的拭去了眼角的泪,大声说道:“罗晟!”

    罗晟就这样留在了赵元佐的身边度过了春夏秋冬十几载。

    “主子,明明是陈王烧了宫殿陷害与你,你为什么不跟皇上解释?”罗晟心疼的看着逃到他家乡的赵德崇,此刻的赵德崇已经改名叫了赵元佐,只不过他现在已不是太宗最心爱的儿子,不是那个楚王,而是落魄在夔州的一个庶人。

    “解释什么呢?帝王之家亲情淡薄,我只是为冤死的叔父说了两句话便引得父皇大怒,兄弟们陷害我,暗杀我,我累了......”赵元佐倚在茅草屋外的柏树下,为罗晟斟了一杯曲来春,此刻他和罗晟二人的身上只有这太宗御赐的酒壶是最贵重的东西了。

    “主子,你还有我。”罗晟含泪接过赵元佐递给他的酒仰头饮下,心中暗暗发誓,至死不离。

    赵元佐微笑着看着罗晟,那微笑比日薄西山还要苍凉。

    又是一冬,夔州湿冷,赵元佐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脸色比纸还要苍白,虚弱到连药都喝不下了。罗晟流着泪看着赵元佐日渐衰弱,他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无能为力,他不甘心的跑到山里放声大叫,群山中回荡着他对上天声声的质问与指责。

    喊着喊着他累了,跌坐在地,双眼空洞的望着冷酷无情的大山。突然一只野兔从他眼前窜过,他眼一亮,立刻将愤怒抛诸在脑后回归到现实,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开荤了,如果能抓住这只野兔,一定能给主子补补身子。

    野兔跑的不快,它每跑一段便停一会儿,似乎是有意识的在等他,罗晟心中狐疑的追随着野兔直到一个山洞口,野兔就在那山洞口消失了。罗晟心中惊奇,这山洞很隐蔽,若不是野兔的带领他根本不可能发现这里。山洞深入山腹,罗晟扎了个简易的火把走在山洞中,走的越深心中越惊奇。

    山洞的年代似乎很久远,光滑的石壁上刻着一组组古怪的壁画。其中一组用了很大面积的石壁彩绘着似乎特别重要。

    这组壁画的第一幅上,一个眼睛如同螃蟹一样向前凸起的人手托着一种蠕虫喂食着树叶,在向一群人传授着什么。他脚下的人群充满敬畏的看着他和他眼前一堆叶子上的蠕虫心生畏惧。

    第二幅画中,那个蟹眼人带着人们大规模的饲养那种虫子,大部分的虫子吐丝结茧,那个蟹眼人架着一鼎热水教人们如何从茧子上缫丝。

    第三幅画上,人们在朝拜这个蟹眼人,这个人端坐在石洞中,座位下是排列整齐的圆形茧子和一个个造型奇特的鼎。

    第四幅画画的是:少女们光着身子匍匐在祭祀用的台子上,堆放成一堆的圆形物体中飞出了一个个蝉一样的虫子盘旋在少女们四周,一个头戴羽毛面具的人,吹着一个圆锥形的乐器,少女的身体中有一些虚无的东西被抽出飞向蟹眼人所在的一段巨大的树棺中。

    最后一幅画,少女们被堆在一起供虫子们啃食,而蟹眼人背后生出了肉翅从树棺中飞到空中。

    罗晟打着火把一路看着壁画,心中感到惊骇,除了这组连续的壁画,这洞中还有很多记录蟹眼人日常生活的壁画,里面不乏有用鼎煮人,把小蛇灌到人口中这种恐怖的画面。

    壁画强烈的吸引着他,他一路追随着壁画越走越深,当他发觉到自己走了很久的时候,一个墓室已经悄然出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