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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是她?”

    苏清音情不自禁的惊呼。

    “我也没想到,若不是寨主提前安排抓了个现行, 我一辈子都不会想到的。”赵辰胜的亲信这句“没想到”除了意外还掺杂着劫后余生的意味。

    苏清音沉了沉脸,若凤秋眉被捉了现行, 那他们还能有机会出岛了吗?

    赵辰胜的亲信将他们带来后,就立刻回到了赵辰胜的身边,也不知道两个人嘀咕了些什么,赵辰胜抬头假装不经意的看了他们一眼,那眼神中的怀疑与猜测同他们初到神女岛相识的第一天一样。

    “凤......秋眉。”赵辰胜嘲讽的拖长了调子, “你藏的好深啊。”

    其实并不深,只是你们没脑子。凤秋眉虽然没说话,可苏清音感觉她的表情就是这么说的。

    “让开!”

    一声怒吼,袁州龙听到了消息匆匆跑来, 袁家寨离赵家寨不近,尽管他体力强过常人,可这会儿仍然气喘吁吁的在第一时间赶到,不难想象没有轻功的他一路是怎么疯跑的。

    看到狼狈的跪在地上的凤秋眉,袁州龙连呼吸都来不及平复,迅速来到她身前, 一脚一个将她左右两边的岛民踹翻在地。见他欲为凤秋眉解绑, 岛民也顾不得什么寨主不寨主的了,一齐发狠拖住他。

    袁州龙力大无穷,拳打脚踢将扑上来的岛民甩飞,他如此不受控惹毛了这些糙汉子,他们其中有一人掏出了匕首,对准袁州龙就刺。

    “小心!”凤秋眉自己都不清楚她为什么要提醒,可她的提醒还是晚了一步,袁州龙被刺伤了腹部,吃痛闪神的功夫便被蜂拥而上的男人们控制住了。

    “还真是痴情。”马典义得意洋洋的用衣角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对赵辰胜父子讥讽道:“就凭这点,你们就入不了凤姑娘的眼,对吧,凤姑娘?”

    这种背后捅刀的行为让苏清音特别反感,马典义小人得志的样子也很让人反胃。

    “笑话,我只是看不上你们这种小人。”凤秋眉一声冷哼,“你让我恶心。”

    “贱人!”被女人瞧不起让马典义羞愤难当,他冲上去扬手就是一巴掌,清晰的五指印在凤秋眉苍白的面庞泛红,被凌|辱的凤秋眉更容易让男人有原始的冲动,马典义咽了咽口水恨恨说道:“你跟他们每个人都上床,偏偏瞧不起我,在你烧死之前,我要全岛的男人把你玩儿个遍。”

    “闭嘴!”被揭了老底的赵辰胜脸挂不住了。

    凤秋眉狠狠的向马典义啐了一口,“你们说我杀了两位寨主,你们有证据吗?就凭我在这儿点个火杀个鸡就要定我的罪吗?”

    “妖女,你还敢狡辩!”赵辰胜冲马典义抬了抬下巴,马典义立刻在人群深处拽出一个人摔在地上,那人正是柏婆。

    “你和这老东西暗地勾结,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马典义将凤秋眉带给他的羞辱一脚一脚的踹在了柏婆身上,柏婆的脸因痛苦扭曲着,可她咬紧牙关愣是一声没哼。

    柏婆就在凤秋眉眼前被暴打,凤秋眉的眼眶红了,见她这个样子,马典义打的更狠了,周围的人冷冰冰的看着马典义泄愤,没有一个人出手制止。

    苏清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刚要冲上去拦着,手却被白玉堂拉住了,白玉堂指了指她身后,几天没出现的鬼王来了,他向苏清音微微摇头,用眼神示意她静观。

    马典义打累了,对凤秋眉狞笑,“还不说吗?我有一百种方法让这老东西生不如死。”

    地上的柏婆半昏迷的冲凤秋眉微笑的摇了摇头,凤秋眉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她的意志在瓦解,情绪濒临崩溃。

    即使凤秋眉再美,赵辰胜也不会让这个时刻威胁自己身家性命的凶器在岛上存在,见她和柏婆都没有要承认的意思,只能号召群众,“凤秋眉用妖法害人大家都看在眼里,你们说真么办!”

    “烧死她!”

    苏清音的额角跳了跳,除了烧死,这些群杂就没有一点儿有建设性的意见吗?她疑惑的看着鬼王,难道真的不救吗?

    很快凤秋眉被岛民麻利的绑在了十字木桩上,干燥的树枝堆在凤秋眉脚下几乎没过了她半个身子。

    “杀死我爹的不是她!”见有人开始在枯柴上浇油,袁州龙歇斯底里的吼着,弑父的罪恶感也在这一刻崩溃了。

    赵辰胜紧紧皱眉,袁州龙的执迷不悟让他更恨地上跪着的女人,这女人能让人痴情如此,再一想到她勾引自己时的甜言蜜语,赵辰胜的脸阴沉的可怕——这女人就是个祸害,绝对不能留了!

    “袁少寨主,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替这女人说话。”马典义嗤笑了一声,鄙视的看着袁州龙身上正流血的伤口。

    “真的不是她!”袁州龙痛不欲生,“是......”

    眼瞧袁州龙就要承认弑父的罪名,凤秋眉咬了咬牙,冷笑一声截住了他的话,“是我!是我又怎么样!你们全岛的人都应该为我姐姐陪葬!为那一船人陪葬!!”

    “你......说什么?”袁州龙惊愕的看着她,头脑一片混乱。

    “十三年前你们杀的妖女是我姐姐,当年我没有下船,侥幸逃了,我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杀了我姐夫和一船无辜的商人,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我的姐姐,最后烧死了她。我恨你们,我恨你们这里的每个人!”

    凤秋眉赤红双目,又哭又笑,像个疯子一样控诉着,凄厉的眼神就像从地狱归来复仇的恶鬼。

    “这不是真的。”袁州龙的嘴唇颤抖着,自顾自的摇头。他无法接受自己为了这样的女人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可这女人为什么要替他承认弑父的罪行?

    袁州龙想不清楚,可越想却越痛苦。

    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她恨我吗?

    就在袁州龙纠结的时候,苏清音惊觉她和白金堂的存在感消失了,周围的人仿佛当他们不存在一样,身后的岛民径直的挤过他们去十字木桩添柴火,没有一个人看他们一眼。

    “结界,要破了。”白玉堂现身,说话音量恢复正常。他突然的出现并没有让他身边走过的岛民觉得突兀。

    白金堂讶异的指了指前方已经将火把移向柴堆的赵辰胜,“怎么破,凤秋眉真的要被烧死了!”

    白玉堂没搭腔,与鬼王对视片刻后,安静的等待着。

    赵辰胜的火把刚一沾到干柴上,火焰便“轰”的一声蹿出老高,在助燃剂的作用下,火焰很快包围了凤秋眉。

    凤秋眉的长发肉眼可见的收缩,空气中弥漫着蛋白质烧焦的味道和凤秋眉凄惨遗恨的尖笑。

    “不!”袁州龙飞扑到火焰之上,他最终还是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凤秋眉被烧死。

    凤秋眉望着他苦笑,“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只是利用你。”

    烈焰很快吞噬了袁州龙,高温的灼烧却没有让他感觉到痛苦,更像是一种解脱,“即使你替我担下,我的罪恶已经无法挽回了,你不必喜欢我,我喜欢你,就够了。”

    火势越来越大,他们两个人在火中闭上了眼,任由火舌将他们的皮肤烧伤,渐渐碳化的皮肤让苏清音的胃一阵翻腾,可她的目光却该死的无法移开。

    “别看了。”

    苏清音感觉到双眼覆上了一片温热,白玉堂站在她身侧反拧着胳膊为她遮住了视线,他此刻的身高和她相同,要想遮住她的双眼,胳膊要抬的很高动作很别扭。

    鬼王挑了挑眉,白金堂因为心情沉重也没闲心打趣,但他十分讶异自己傲娇的弟弟会有如此贴心的举动。

    “哞!哞!”

    “汪汪汪!”

    他们不远处的王家寨中传来了耕牛急促的低吼,除了这些牛还有很多狗也受了惊似的乱吠。岛民们正讶异,突然大地开始震动,山上巨大的石块滚落下来,无情的飞向人群。

    岛上最高的神女峰岩浆喷涌而出,吞噬了大片土地。黑烟充斥着天空,混浊不堪,一成不变的晴天终于电闪雷鸣!

    “天啊!是神女发怒了,神女发怒了!”岛民们惊恐的四处逃窜。

    “船,王家寨有船!我们逃到海上去!”赵洪急中生智,立刻指挥着众人往王家寨的方向逃。

    白玉堂放下了手,苏清音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在鬼王的带领下,他们也朝着王家寨的方向前进。只不过不同的是,他们身处鬼王的结界之中感觉不到地动山摇的震撼。

    神女峰的岩浆正在岛上蔓延,生死边缘的人们被激发出了潜力,七手八脚的把那艘沾满了鲜血的商船推到了海上,然而这些人没有一个会驾驶这么大的船,他们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近乎于挣扎一般,用长棍支着浅滩,奋力让船在浅滩上艰难的前行。

    谁料,上一秒风平浪静的海面下一秒却面目全非。巨浪呼啸,以催枯拉朽之势迅速地袭击着岸边的商船,人们在巨浪中尖声咆哮,船在狂涛的洗劫下支离破碎。

    火山喷发伴随的不止是地震,还有海啸。

    苏清音看着人们绝望的脸,终于明白这岛上的人怎么死光的了。

    原来聿明氏早就算到这里有天灾,凤秋眉只不过是他实地考察时偶然遇到的兴趣罢了。

    最终,这些人都会死的,不管凤秋眉是否要报仇。

    不消片刻,神女岛连同整岛的人葬身于大海之中,小岛的覆没让苏清音的心中怅然若失。

    她说不出来此刻是什么感受,突然很跳跃的想到了一个故事。

    “我听过一种叫红鳐的鱼,此鱼常见于大海,身长三里余,鱼背囤砂浮于海上,倘有船夫误判,视之为岛屿停靠之,此鱼即没入海中,骤掀巨浪,致船毁人亡。”

    苏清音在结界中,神色复杂的看着脚下再次平静的大海,“这神女岛就好像这红鳐鱼的背,从唐朝商船停靠此处的那一天,它便注定要沉没在海中了。”

    神女岛的平和如红鳐背般虚幻,人性的恶才是本真。

    鬼王瞧苏清音在此处无法释怀,淡淡的问了句,“接下来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