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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赢一把的江至诚懒洋洋的栽歪在椅子里, 露出了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德行。”薛长缨嘟囔着, 怎么这公子哥一身得瑟劲儿这么欠呢?

    苏清音见江至诚身边的朋友一副手到擒来的状态,知江至诚是懒得跟她们浪费时间了。她遥遥的望了一眼骰盅,微微一笑, 这时间正合她心意。

    “二三五, 小, 庄家赢。”

    和手一连喊了好几轮庄家赢,江至诚一直没下庄, 注也越下越大, 很快,苏清音桌面的筹码所剩无几。

    苏清音没慌薛长缨倒先慌了, 她师傅有本事没错, 但架不住对面那纨绔不下庄, 买的无非是一大一小,坐庄的买的准, 苏清音就是再能耐也得鸟悄等着。

    薛长缨急的手心全是汗。

    该配合二表哥演戏的苏清音不能视而不见,她假装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倔强的对江至诚说:“你少得意,我会赢回来的。”

    “呦呦呦, 这是气急败坏了?你的小幸运呢?”江至诚拿眼横她, 笑的更得意了,“像你这种话本看多了, 天天把脑子放家里出门的, 就应该好好在家陪陪自己的脑子, 毛都没长齐学人家出来赌钱,一会儿保你哭都找不到调门儿。”

    薛长缨一听毛了,一叉腰泼劲儿上来了,“不会说话就回去跟你家母猪好好学怎么哼哼,别在这儿放屁!”

    江至诚一听乐了,“怎么,这话是不是听着耳熟啊?我也忘了昨天跟哪只小母猪说过了,我们家可没有哼哼像你这么好听的小母猪,要不你到我家来教教我呗?”

    苏清音一听实在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二表哥,你还真说对了,这只小母猪就在你们家呢。

    “我撕烂你的嘴!”

    薛长缨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她撸起袖子就要揍江至诚,苏清音赶紧把她拉住了,轻声安慰,“别急,一会儿有他哭的时候。”

    “师傅,那你快点儿。”薛长缨狠狠的瞪了江至诚一眼,回到了苏清音身后。

    “小兄弟,我也不欺负你,你要是现在认输还来得及,等你银子没了,一会儿赌的可就不知道是什么了。”江至诚坏笑着冲苏清音身上的衣服比划了一下,想要吓吓她。

    苏清音低头盯着衣襟眼珠一转,“诚少的意思是没钱了还可以拿衣服当赌注吗?”

    “额......”江至诚一愣,这姑娘脑子是不是缺弦啊?还是他判断有误,这不是个姑娘?

    薛长缨明白苏清音的意思了,所有的笑意又重新回到了脸上,“臭小子,问你呢!到底是不是,给个痛快话!”

    “废话,当然是,你是不是傻?”江至诚没肯定,他身边等着看好戏的狐朋狗友先替他把这规矩定了。

    苏清音弯了弯嘴角,江至诚觉得奇怪,这女子眼神中谜之自信打哪里来的?真不怕一会儿被扒光衣服出不了屋吗?他皱了皱眉,他还是不喜欢看到这种事情发生的,罢了,赢光她的钱就算了。

    “再来!”

    和手摇起了骰子,江至诚微微闭眼听着骰子和盅的撞击声,苏清音露出了大大的微笑,她这二表哥还是挺厉害的,除了经验,听点数还得结合骰子自身重量和体积,需要边听边分析骰子在里面运动的轨迹,总之是个十分复杂的过程,而且两人离和手比较远,没点儿内功也不成。

    综上所述,苏清音对二表哥的评价是,不仅有脑,功夫也可以。所以,一定要治服这货,让他回去踏踏实实给藏剑山庄出力。

    “买定离手。”和手停下了摇晃,将骰盅扣在了赌桌上。

    这回江至诚叫起来没有之前几次果断,他犹豫了一下,推出了五十两的筹码,“买大。”

    苏清音跟上后心中暗笑,表哥,你的好运气到头儿了。

    “一二一,小,闲家赢。”

    唱完这句和手心里直嘀咕,这都多少把了,他就喊过两回闲家赢。

    江至诚神色微变,不能啊,按照他听的点数,这把应该是大啊,怎么变小了?

    苏清音翘着嘴角,没有急着揽回桌上的筹码,反而推出去五十两,“加注,一百两跟不跟?”

    江至诚眼皮子一翻,似笑非笑的把玩着手里的扇子,“跟,那五十两爷赏你了。”

    “五六五,大,庄家赢。”

    和手再次唱出庄家赢的时候江至诚掏了掏耳朵,怀疑的看着不远处的骰盅,三个骰子最上面的点数的确是“五六五”没错。

    怎么会这样?江至诚看着苏清音露出了疑惑的眼神,他听的明明是小啊,怎么是大?

    苏清音天真的看着他,好像真的没带脑子出门似的,心中暗笑,二表哥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反而忽视了自己的眼睛,如果他肯仔细看,一定会发现那三个骰子上部分棱角被她削掉了一点点。

    一开始和手将赌具给两人过目的时候,苏清音偷偷动了手。为了不让江至诚起疑心,她用劲儿比较巧,那骰子的棱角在最初一段时间里不会掉,需要撞击很多次才会掉,就是这几个几乎可以忽略的缺口,扰乱了江至诚自信的耳力。

    做了这样的手脚,苏清音自然心里有数,她不再一味买大装傻,每买必中,没给和手说第三次“闲家赢”的机会。

    “怎么会这样?”江至诚的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从来没在骰子上失利的他此刻却被庄家压得死死的。

    江至诚也只是个刚满二十的小青年,总在临安纨绔圈里混,也没见过什么江湖上的世面,一着急,开始借钱赌了,直到借的钱都输光了,失败的打击让他的智商下线了,他除了不服还是不服。

    啧啧,年轻气盛。苏清音咋了咋舌,见江至诚有要借高利贷的架势,她决定收手给二表哥来个永生难忘的。

    “诚少,你刚才不是说没钱可以用衣服顶的吗?你说话算不算数?”苏清音双手拄在赌桌上,托着下巴笑眯眯的问。

    “算数!”江至诚想也不想的答应了。

    “痛快,可是光衣服也没什么意思,要不这样吧,”苏清音眉毛一扬,“这把我赌上所有,换你诚少在临安城裸奔一圈,你敢不敢?”

    “你......要不要脸!”江至诚一想到对方是个姑娘,脸立刻红了。

    薛长缨瞄了瞄他的下半身,乐了,“怎么着,诚少莫非哪里有隐疾?”

    江至诚男人的自尊被薛长缨激怒了,“放屁!我就怕我有胆脱你没胆看。”

    “切,那就看你值不值得一看,别脱光了露怯全临安的姑娘都绝了嫁你的心思。”薛长缨笑的跟朵花儿似的,晃的江至诚快吐血了。

    “赌就赌!”江至诚气急败坏的拍桌子,“但这把爷要坐庄。”

    “请便。”苏清音十分同情的看着她二表哥,这把确实是赌,他在赌他耳朵到底出没出毛病。

    和手从来没看过江至诚输的这么狼狈,这回骰子摇的格外用心,骰盅落桌,和手都不走程序了,直接问江至诚,“诚少,买大买小?”

    “豹子,大!”江至诚豁出去了,这回把听到的点数都报出来了。

    苏清音摇了摇头,“二六一,小。”

    江至诚身边的狐朋狗友惊得张大了嘴巴,怎么这小子也能报点数?

    和手扬了扬眉,揭了盅,围观的人差点儿把眼珠子瞪骰盅里。

    “二六一,小,闲家赢。”

    和手还是说了第三次“闲家赢”。只不过这回他说完,作为庄家的江至诚跌坐在椅子上,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了。

    “怎么会......”江至诚难以置信的看着对面的姑娘,这才明白,自己是踢到了铁板。

    薛长缨挑衅的看着江至诚,“别等着了,脱吧,你不会是想耍赖吧?”

    江至诚黑着一张脸,狠狠的瞪了苏清音一眼后,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笑,他从椅子上起身,走到薛长缨身边,把扇子往旁边朋友手里一递,盯着薛长缨的脸勾起了唇角,“你这么着急看是不是爱慕爷的美色?”

    说着江至诚开始作势解衣服。

    薛长缨只是想要一个临安城内裸奔的传说,并不是要目睹这个传说,她一看江至诚开始解衣服,立刻红了脸藏在了苏清音后,嘴里还骂着,“你耍流氓!”

    苏清音知道江至诚这套路,可全天下的女孩子不都是像薛长缨这么害羞的,“诚少身材不错,她不识货我识货,今天要是没看着您脱光了从这儿出去,明天整个江湖的人将会知道临安藏剑山庄二少爷江至诚身患隐疾,不能人道。”

    一听到“藏剑山庄”四个字,江至诚虎躯一震,气的嘴唇都白了,“你、你知道我是谁,你给我下套?!”

    “彼此彼此。”苏清音笑呵呵的作了个请的手势,“请继续,男人的尊严很重要。”

    “你、你......”江至诚快背过气儿了,“脱就脱!”

    江至诚飞快的扯下了衣服,光溜溜的只剩一条裤衩,他大吼了一声,用外衫套头,飞快的跑了出去。

    “不赖,言出必行,还像个男人。”苏清音满意的点了点头,让薛长缨将筹码兑了银票扬长而去。

    估计这回,傲娇的二表哥应该没脸再去赌场了。

    出了赌坊,薛长缨摸着怀里沉甸甸的钱袋别提多高兴了,可她真的没想到那个纨绔居然是苏清音的二表哥,一想到她师傅为了给这二表哥戒赌下了这么猛的药,心里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赶紧跟苏清音保证:“师傅,我以后再也不赌了。”

    “这才乖。”苏清音摸了摸薛长缨的头,“回头把我表哥借的那些钱还给他,他的钱都归你。”

    薛长缨拂了拂苏清音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用眼角瞄了一眼身后,嘲讽道:“树大招风,师傅咱后面有尾巴。”

    “这也是我为什么不让你一个人来的原因。”苏清音叹了口气,麻烦事儿还是找上来了,“去那边的巷子里解决吧,时间不早了。”

    两人牵着马,按照制定好的战略方针走进了暗巷,果然很套路的被两头人堵在了巷子里。

    “小兄弟,爷几个......”

    带头的刀疤脸还没说话,苏清音伸手拦住了他,“我明白,手头紧,借几个钱花花,不给就抢是吧?”

    “算、算你识相。”这是刀疤脸的灌口,被人抢白还有点儿接不住了。

    苏清音把马的缰绳往薛长缨手里一塞,挽了挽袖子,“不借,动作快点儿别磨蹭。”

    刀疤脸一愣,等他恼羞成怒的反应过来后,发现他新收的小弟已经上了,速度奇快!

    苏清音一瞧变了脸色,这哪里是普通的地痞流氓,这气势分明是杀手才有的,这些人要的不是她的钱,是她的命!

    真如她所料,刀疤脸的这几个小弟看也不看薛长缨一眼,前后共五个人,齐刷刷的抻出了刀,目标只有她一个。苏清音毫不犹豫的拔出了腰间的匕首,怕连累到薛长缨,就地一滚离开好远。

    四个人前后夹击,第五个人飞檐走壁的从上方攻向她,她躲进一个杀手的怀里,抓住他的手臂,借着他的力气给了对方一刀,偷袭她的人吃痛跌倒,一招奏效她立刻用匕首反刺身后的人,顺手将他甩了出去。

    苏清音干净利落的身手让薛长缨看傻了眼,除了招式奇特,这种丰富的作战经验也让她惊讶不已。

    她师傅之前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再厉害,苏清音也下不了杀手。原本躺在地上的杀手将手中的袖箭悄悄的瞄准了苏清音的后背,当他冷笑着,正准备射出暗器,谁料“咔吧”一声,一声惨叫,他的小臂竟向外折了九十度!

    一道白影闪过,苏清音腰间一紧被人带入了怀中,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檀香,几个起落间,原本还站着的四个人全部躺在了地上。

    “你怎么来了?”苏清音看着白玉堂那张带着杀意的冷脸心虚的建议着,“留个活口哈。”

    白玉堂的脸垮下来了,声音也低沉了几分,“你穿成这个样子是要做什么?”

    薛长缨尴尬的牵着两匹心理素质极强的马,恨不得找个地缝跟马一起钻进去。

    “出来逛逛嘛,我应付的来。”苏清音讨好的笑了笑,但白玉堂的脸色丝毫没有变好的迹象,他心里一阵阵的后怕,刚才那一箭对准的可是她的心脏。

    苏清音见白玉堂揽在她腰间的手没松开,不好意思的戳了戳他的胳膊,白玉堂跟没感觉似的扭头问一边的薛长缨,“薛小姐没事儿吧?”

    “没事儿。”薛长缨挤了个干笑,心里嘀咕,你跟我师傅打情骂俏就别注意我了行不行?

    他们三个互相问候的时候,地上的人已经偷偷的施展轻功掠出了好远。

    “喂,那几个人跑了。”苏清音掰开他的手,要去牵薛长缨手里的马,却被白玉堂拉了回来。

    “城里不让骑马。”白玉堂面无表情的看着苏清音。

    苏清音白了他一眼,“那还等什么,赶紧追啊。”

    “好,这可是你说的。”白玉堂微微翘起嘴角两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