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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吧,这些都是我在方姑娘的小花园里现采现配的。”绿环得意的咧了咧嘴, 呲出一口小白牙。

    香死个人了。

    苏清音微微张嘴, 咽了咽口水试图调整下情绪, 可她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多口水可以咽,嗓子只有一阵干涩,似乎有点儿后悔没告诉她自己差点儿被蛇咬死。

    她几次张嘴, 最终放弃了,微微一笑, 手搭上了绿环的肩膀将小丫头掉了个个儿,扶着她的胳膊,十分珍重道:“环环, 早点儿歇息吧,如此奢华的沐浴不太适合我,以后不用这么辛苦了。”

    绿环听不出来这是反话, 只当她体恤,还没来得及表达感恩的心,人已经被苏清音推出门外了。

    “祝你晚上做个有中元的梦~”

    “小姐,你讨厌!”

    绿环捂脸跑掉了,嗒嗒的脚步声显得忙乱又慌张,苏清音反手关上了门望着满地的水渍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踮着脚尖挑水渍边缘干燥地面跳着走,仿佛踩到了水就是踩到了蛇。

    然而, 这注定是一个无法消停的夜晚, 蛇被赶走了, 却只是前戏。

    苏清音躺在江柔曾经睡过的床上,盖着柔软厚实的被子,阖目放空身体,努力培养睡意,然而呜咽的声音却不停的折磨她的双耳。

    “呼......”

    她泄气的垂下了塞住耳朵的手指,长长吐了一口气,其实在听到这哭声的最初,她已经淡定的问过四周空气到底有何冤屈了,可是没什么回应,就是“呜呜”哭个没完。

    “咱有事儿说事儿行么,是人是鬼出来遛遛呗?”

    她无奈的抱怨了一句,哭声突然消失了,连带着窗外的山风都息了声。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根据以往的经验,鬼魂大部分都是在这个时刻以各种犀利的造型登场的。

    “锵......”

    剑吟?鬼也用剑?苏清音摸出枕下的匕首,一骨碌从床上翻起,趿上了鞋子心中冷哼,难道这是有人装神弄鬼?

    “小柔。”

    耳边突然有人呼唤,黑暗中,苏清音瞪大了眼,这名字......这是来找江柔的?

    外界的声音突然又回来了,山风骤起将庭院里的树叶吹的哗啦啦作响,月光黯淡,格子窗外一团黑雾渐渐凝出一抹黑影,虚虚实实似是在努力的维持形态。

    “谁?”苏清音拔出匕首,戒备的瞪着窗外正在注视她的黑影。

    “跟我来。”声音再次响起,寂寞又沧桑,只是这句话消耗了黑影很大的力气,凝聚出的影子消散了许多,急匆匆的从窗外掠过。

    孤独的声音让苏清音的心没来由的一软,她收起了匕首,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推开窗跳了出去。

    位于四季如春的江南,藏剑山庄的秋夜却有几分北方之秋的味道,山间的风裹挟着丝丝寒意,清爽又有些阴冷。苏清音双手交叉抱着胳膊,紧紧的跟在那团黑雾后面在林间穿行,月光从林间的缝隙洒落,黑雾越来越淡,苏清音听到了细微的嗡鸣声。

    黑影带着她翻过了藏剑山庄的后山,也多亏了苏清音体内真气充盈,否则就按照黑影博尔特的速度,她怎么也跑不了这么远。

    后山空旷荒凉,黑影到了这里便停住了,苏清音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它便消散了。

    “搞什么嘛......”苏清音呵着气,不停的搓着胳膊,仅穿着单薄的中衣无法抵抗山间的寒意,她借着月光四处张望,没见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有了回去的心思。

    黑影会不会是江柔未出阁的旧相识?江柔已经死了很久,难道这黑影一直都在藏剑山庄等待她回来吗?

    正想着,远远的有人喊道:“小柔,你怎么在这儿?”

    苏清音一扭头,惊讶的望向喊她的人,将这句话还了回去,“小舅舅,你怎么在这儿?”

    “小舅舅?”江风往前迎了几步,歪头凝视着苏清音那双熟悉的眸子,咬着手指琢磨这词的意思。

    苏清音一看这架势心中顿感不妙,试探性的提醒了句,“我是清音啊。”

    “清音?”江风望天,咋了咋舌,“耳熟......”

    江风恍恍惚惚的看着苏清音,面前的人像是自己的妹妹,却又和印象中的妹妹有区别,但这个人他又不陌生,似乎很重要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想来想去一阵懊恼,气呼呼的跺了跺脚,“我饿了!”

    “先跟我回去吧。”苏清音叹了口气,江风这个痴痴傻傻的状态是因为饿了吗?这种现象她没在别的鬼身上看到过啊......

    那黑影大半夜的叫她来是因为小舅舅的鬼魂在后山游荡?苏清音虽然满脑门问号,却只能先带江风回去再说。

    次日清晨,天刚一亮,烟雨楼门前的空地上,一蓝一白两道身影上下翻飞。

    “死猫,爷今日便与你一决雌雄。”

    “没空!”

    展昭无奈的挡着白玉堂的招式,今一早他像往常一样练剑,没想到白玉堂居然也起这么早,见着他二话不说上来就干。

    白玉堂昨天从苏清音那里回来就失眠了,一闭上眼睛全是湿漉漉的发梢,性感的锁骨和被湿衣包裹几乎等同于裸|露的身体,要怪就怪他视力太好,堂堂白五爷竟然因为这个流了鼻血!原本准备找她谈心,结果他自己倒是动了心,憋了一晚上的情绪急需宣泄,一看见展昭正练剑,他便如狼似虎的扑了过去。

    两人实力相当的对手,要分胜负根本没个时候,展昭正苦恼,就在这时,苏清音黑着眼圈扯着疯疯癫癫的小舅舅闯了进来。

    “苏姑娘,这是?”

    展昭躲开了白玉堂的一招,跃到苏清音面前,纳闷的看着委屈的江风。

    白玉堂见到苏清音一愣,立刻背过了身双颊绯红。

    苏清音叹了口气,视线越过展昭的肩头望向背对自己的白玉堂喊道:“五爷,那天你在饭菜里撒的是什么?”

    半天,白玉堂也没吱声,展昭随着苏清音的视线扭头看向白玉堂,只见他脖子都红了。

    展昭挑了挑眉,这是躲谁呢?苏清音还是江风?

    “苏姑娘,江前辈这是怎么了?”江风这半天见到展昭跟不认识似的,只知道啃手指喊饿。

    苏清音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昨晚我在后山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是因为肚子饿吗?”

    展昭绕着江风走了一圈后,微微皱眉,“爷爷说,人有三魂,一名胎光,太清阳和之气,属于天;二名爽灵,阴气之变,属于五行;三名幽精,阴气之杂,属于地。这爽灵主心智机敏,江前辈可能是爽灵受损。”

    传说中的五行缺心眼?苏清音垮着脸愁坏了。

    “昨晚我问小舅舅什么他都跟我说饿,我只能先把他喂饱再说,可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他饭吃。”苏清音叹了口气,松开了拉着江风的手,绕到白玉堂的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也傻了?”

    白玉堂强绷着个大红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时候,有人替他开了口。

    “王爷,您瞧,大姐姐竟然也在。”

    苏月汐黄莺般婉转动听的声音让三个人同时皱眉。

    王爷?襄阳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真是巧了,姐姐也是来参加名剑大会?”苏月汐亲热的仿佛她们关系真的很不错的样子。

    “王爷。”展昭身为朝廷命官,该有的礼节不能忘,他微笑着向襄阳王行礼。

    襄阳王冲三人很江湖的抱了抱拳,自来熟的仿佛多久未见的老友,“展护卫,白阁主,苏姑娘,没想到在这儿见面了,听山庄的人说烟雨楼住的是贵客,我和月汐还在猜测,没想到路过一看竟是熟人。”

    “王爷太过自谦,哪有什么贵客能比得上王爷尊贵。”苏清音冲襄阳王微微一笑,赶紧把这个锅甩回去,免得他搬出皇亲国戚的名头诽谤他们藐视皇族。

    白玉堂盯着苏清音发间的琉璃簪子数着上面的小花,一如既往的没给襄阳王面子。

    襄阳王向苏清音走了几步,脸上铺着一层淡淡的微笑,“清音姑娘不必客气,在外不用称呼那些虚名。”

    “那多谢赵公子了。”苏清音礼貌的回应着,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还清音姑娘......我们很熟么?

    苏月汐见襄阳王对苏清音和颜悦色,小肚鸡肠劲儿立马上来了,眼波流转意图明显的瞧着三人娇笑,“怪不得没在女眷的客房处看到姐姐,原来姐姐是跟两位公子住在一起。”

    襄阳王的眸子暗了暗,这女人为何总是这么蠢?空有一副好皮囊只知道争风吃醋,她甚至都不知道苏清音是藏剑山庄的表小姐吗?

    “苏姑娘误会了,这里是我外公家,我不必住客房。”苏清音微微翘起嘴角两端,端庄有礼貌。

    “外公?”苏月汐十分诧异,突然想到了什么倒抽了一口凉气,用眼神向身旁的襄阳王求证。

    襄阳王见她这个样子,心中不悦,突然开始质疑自己的选择到底对不对,“清音姑娘的娘亲是庄主的嫡亲妹妹。”

    这话在苏月汐耳朵里恍若晴天霹雳,天啊,那她娘当年得罪的岂不是......怪不得苏清音的娘死后秘不发丧,感情这是怕藏剑山庄报复啊,苏月汐越想越心惊,他爹的主意真是太正了。

    白玉堂见苏月汐在那儿变颜变色的细数自己做过的亏心事儿,懒得看见他们,冲苏清音身旁的江风说,“想吃饭就跟我来。”

    说罢,二话没说进了烟雨楼,把襄阳王的面子摔稀碎。

    展昭见江风拍着手蹦蹦跳跳的跟在白玉堂身后,心中十分自责,原本江风是跟他一起回来的,当时江风说自己要在山庄里随处转转,他便没多考虑,没想到江风竟然伤了魂......

    “那我去后山看看。”展昭向苏清音低声说道。

    苏清音点了点头,展昭别了襄阳王和苏月汐,大步向外走。

    襄阳王看不见江风,他以为白玉堂是在叫苏清音吃饭,自觉没有跟人熟到一个饭桌上的地步,再加上到处不招人得意的准侧妃,他很识趣的向苏清音别过,带着苏月汐离开了烟雨楼。

    送走了两个烦人精,苏清音转身上楼,等她找到白玉堂所在的客房时,江风已经坐在在白玉堂屋里的桌前狼吞虎咽的吃点心了。

    她走近一看,雪白的糕点上撒这细细的灰色粉末,她好奇的用手指捻了一点儿,“这是什么?”

    “坟头的香灰。”白玉堂的眼睛盯着苏清音的指尖,她的指甲饱满富有光泽,修剪的十分漂亮,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美。

    “咦......”苏清音嫌弃的甩了甩手,十分同情的看着吃坟头灰的小舅舅,心里又是一阵难过烦乱。

    白玉堂感觉自己像着了魔,鬼使神差的拉过了她的手指,细心的抹掉了她指尖上的灰,苏清音错愕的看着他,却听到他很郑重的叫了她的名字,“清音。”

    苏清音懵逼了,为什么清音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比襄阳王说出来还惊悚呢?感觉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我会对你负责的。”

    “负责?负什么责?”白玉堂拉着她的手很用力,苏清音一根一根的掰开了他的手指,匪夷所思的看着他。

    白玉堂红着脸,“一会儿我就向你外公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