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十从驾驶舱出来的时候，手心全是汗，他掌控方向盘的手都是哆嗦的，一面担心未名敌人的攻击，一面担心外面的夜少和少夫人。
他…什么忙也帮不上。
出来的时候，陈十的眼眶都红了。
少夫人抱着夜少缩在角落里，地面上的血挑动着他体内的躁动因子。
无论是夜少受伤，还是少夫人受伤，他作为跟随来岛的助手，难辞其咎！
他深呼吸，怕惊扰了这对紧紧依偎的璧人，“夜少，少夫人，安全了，哪里受伤了？让小十看看吧！”
出口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凌晨曦抬起脑袋，满面的泪水，“小十，老公…老公中枪了！”
陈十攥紧了拳头，“少夫人，您有没有受伤？”
凌晨曦摇头，“没有，我很好，老公都是为了保护我！”
陈十拍了拍凌晨曦的肩，“少夫人，您…撒一下手，我看看夜少。”
虽然凌晨曦一刻都不想离开凌夜北，但她明白陈十跟随他多年，或许对枪伤有急救的经验，至少应对起来会胜她许多。
她撒开手，退到一旁，凌夜北似有感应，嘴里呢喃着，“丫头，丫头，丫头！”
凌晨曦无声地落泪，这一刻，她不能捣乱，不能任性，她要全力配合陈十，在能见到医生之前为他的伤口最最好的处理。
“老公，我在！你一定要坚持住！”
“少夫人，还是您陪着夜少，记得一定不能让他完全晕过去，我去船舱拿急救箱！”
“好的！”凌晨曦握住凌夜北的手，小手指不停挠动着男人的手心。
“老公，不要睡！只要你听话，以后晨曦都乖乖听话好不好？”
“老公，你知道吗？比起离开你，我更怕失去你，我那么怕痛，你应该都是知晓的，你舍得我痛吗？”
“老公，我还想和你一起去一次那条街，那个跟拍的小男孩，他长得帅，但是没有你有味道哦！”
凌晨曦吸了吸鼻子，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男人的眼角滴落。
他很想回握住这双令他流连的手，却怎么也抓不住了。
感觉到凌夜北的意思，凌晨曦再次收力，握住凌夜北，“老公，没事的，这一次，晨曦会抓住你，一定不会放手的！”
男人眼睛已经快要阖上，那微微掀起的一条缝里满满的都是凌晨曦。
她伸出手撑开凌夜北的眼皮，“不要闭上！不要闭上！凌夜北，你敢，你若是走了，下一秒，我立马跟上！反正或许，天堂会更适合我们！”
凌夜北咳了咳，眉毛皱成了一个山峰，他睁开眼，“你敢！”
破涕为笑，凌晨曦长吁一口气，“你敢闭眼，我就敢！”
陈十拎来了急救箱，快速专业地为他重新包扎。
凌晨曦看傻了眼，“小十，你们经常遇到这种事情吗？”
正要回答，凌夜北动了动，闷哼出声，凌晨曦注意力立马被转移，“老公，是不是很疼？”
“乖！不疼！”
凌晨曦用热毛巾盖在凌夜北的额上，这种时候最忌伤口发炎，病毒感染引发高烧。
“我们赶紧往回开吧！”
凌晨曦望着一望无涯的大海，心里很慌。
他们现在就像大海上的浮萍，孤单无依，在大海的浪潮中沉浮。
看不到终点的路，头一次让凌晨曦觉得恐慌。
一直以来都是凌夜北拉着他走，他牵着她，为他披荆斩棘，肃清前路上的艰难险阻。
凌夜北硬挺着，“不用太担心，我心里有数，没有打到要害。小十，等信号弹上天，就可以回去了！”
“信号弹？”
凌夜北点了点头，“丫头，这些事以后跟你说，别哭了！”
“乖！听到你哭，我很疼！”
凌夜北屏住呼吸，抿唇，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让泪水落下。
陈十看红了眼，“少夫人，夜少让您别哭，不是让您别呼吸！”
凌晨曦吸了吸鼻子，笑了。
“小十，你看着老公，我去打点热水！”
陈十拦住她，“我来！”
凌夜北摇了摇头，“让丫头去！”
凌晨曦僵硬地笑了笑，拿着毛巾就奔跑到舱里去了，转身的瞬间，泪如雨下。
她怎么可能不伤心？
扭开水龙头，遮盖住她歇斯底里的哭声，船舱里蹲着身子一动不敢动的人员看到这样的凌晨曦，皆是羞红了脸。
他们拿钱办事，却不会以生命为代价。
觉得可怜，却也不会以身犯险。
是以，凌夜北和陈十从没想过要他们加入战斗，做无谓的牺牲。
凌晨曦嚎嚎大哭，终于不需要憋着，不需要伪装。
好痛！心好痛！像是被硬生生割下一块，永远无法愈合如初额了。
拍了拍脸，找来盆子，盛好一盆热水，端着走出去。
她拧干了毛巾，替凌夜北擦洗，“老公，你看你，面色苍白，像个千年俊鬼！”
凌夜北眨了眨眼睛，已经说不出话来！
丫头，若我真的离开，一定会成为千年俊鬼，与你世世纠缠。
凌晨曦知道他快坚持不住了，“小十，老公是什么血型？”
陈十一愣，“o型！”
凌晨曦咧开嘴笑了，“给我一把水果刀！”
“你要干嘛？”
“水果刀当然是削水果。”
凌夜北想挣扎着做些什么，却是徒劳。
陈十已经拿来了水果刀和早就准备好的新鲜水果。
“少夫人，还是我来吧！您想吃什么？”
想想少夫人也怪不容易的！
应该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中枪的还是自己心爱之人。
哎！
是该吃点水果补充补充体力。
凌晨曦笑着，望着凌夜北，“小十，我想自己削！”
不待陈十递给她，凌晨曦就抢过水果刀，锋利的刀刃划破手掌心细嫩的肌肤，凌晨曦咬唇深呼吸，血液流出，她将手伸到凌夜北嘴边，“老公，张口！”
凌夜北偏头，瞪了陈十一眼。
陈十愣住，他万万没有想到凌晨曦会有这种举动！
少夫人怕疼，是出了名的啊！
“少夫人，快别动了，小十给你包扎一下！”
“老公，你不张口，那就让血继续流吧，反正…怎么样我都是要陪着你的。”
凌夜北呼吸一下变得急促起来。
凌晨曦吓坏了，“老公，你别吓我！”
男人后背的伤口血液流动也加速了，陈十音量不自觉地加大，“夜少，现在您不能激动！会加快血液流动的速度！”
陈十强势攥过凌晨曦的手，“少夫人，小十知道您心里难受，但…咱们别折腾了好吗？”
凌晨曦的泪水又止不住了，“我只是想为他做点什么。”
“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只剩下同血型的血了，他都不喝！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