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凌夜北已经从起初的慌乱不安中渐渐镇定了下来。
他不停暗示自己，不能乱，乱了凌晨曦就没有指望了。
她在黑暗的世界里等着他，他是她唯一的希望。
凌夜北站在医院顶楼，任由狂风呼啸，他的黑色风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哒哒哒——
有脚步声靠近。
凌夜北的手摸上了腰间的部位，那里现在常年别着一把枪。
人的拳脚再快，也难以快过枪。
他不能让对方有一丝可趁之机。
“夜少，是我，陈九。”
凌夜北呼出一口气，手也收回，虚虚握在胸前。
“夜少，夜深了，您早点休息吧，您不能倒下啊！”
“陈九，我睡不着。”
身后的陈九抿着唇，不知能用什么更好的方式来安慰凌夜北。
这个男人，在陈九心里是最强大的存在，安慰一个强者，他实在想不出什么辞藻。
凌夜北望着高楼大厦、万家灯火，幽幽叹了口气，对陈九说，“陈九，没事就陪我坐坐，聊聊天。”
陈九呼吸一凛，他有些紧张。
这样的凌夜北，他很少见到。
有些虚弱。
有些怅惘。
陈九坐在天台边，和凌夜北并肩。
“陈九，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和丫头不合适？”
陈九扭过头，看到凌夜北完美的侧颜，城市的霓虹灯也掩盖不住他的半分风采。
他有些诧异，凌夜北居然会问出这个问题。
“夜少，我就谈谈我的真实感受吧。起初，看到您那么在意一个小女孩，我是诧异的，也一直想着您就是图一时新鲜。我跟在你身边这么久，自然知晓您是不近女色的，所以您在意少夫人，我也是很开心的，感觉…嗯，您在感情面前终于开窍了…”陈九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凌夜北，发现自家BoSS的神色比较平缓，他也就壮着胆子继续说了。
“说真心话，我没想到这次您能坚持这么久，或许我不应该用‘坚持’这个词，不太合适。我很诧异您居然真的爱上了少夫人，她看起来和您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您是暗夜君王，她是一个还未从大学毕业的清纯女学生，这实在看起来有些违和。更别提后来还发现您与少夫人有着那层亲缘关系，我心里是希望您能放下少夫人的。”
凌夜北笑了笑，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摩挲着胸前的护栏。
他的手心很热，护栏冰冷。
凌夜北笑了笑，他和凌晨曦，一个是火一个是水，本应水火不容。
却…产生了奇迹般的化学反应。
“陈九，很多人应该都是如你这般想的，我能理解。但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存在什么合不合适，不过是一头陷进去就拔不出来罢了。等以后你遇到心仪的女子，你就懂了。”
陈九有些僵硬，他还是头一次与夜少谈到…感情。
和BoSS谈论这么私人的话题总觉得有些逾矩了。
“夜少，这次对方来势汹汹，您一定不能冲动。”
凌夜北点了点头，黑曜石般的眼睛在夜里闪着清辉。
“陈九，你不要自责，我希望你能平心静气地追查这件事，不要让自责心影响了你的判断力。我需要的是有能力的人，而不是一心想要赎罪的懦夫。这一次我的女人，你的亲人都落入敌网，我们必须算无遗策。”
陈九呼出一口气，交错的手掌互相紧紧按压着，他的眼睛有些酸胀了。
原来，这才是凌夜北留他在天台聊天的主要原因。
只为了让他放宽心。
BoSS不怪自己。
陈九吸了吸鼻子，身侧凌夜北轻笑。
“起风了，你下去吧，我坐坐再走。”
陈九还想说些什么，忽然看到凌夜北嘴角的笑容，他就闭上了嘴，灰溜溜离开了。
夜少一定是看出他想要落泪了。
凌夜北独自待在天台上，从这个角度能够将A市的繁华尽收眼底。
他紧了紧风衣，忽然思考着：
丫头会被关在哪里？
丫头会冷吗？
攸然…他耳朵一动。
“夜王，好久不见。”
两条大长腿悬空吊着的男人听到这个声音，没有丝毫的惊讶。
凌夜北挂着戏谑的笑，浓眉在一瞬间舒展开来。
“你终于舍得现身了。”
“夜王一人独坐，任由寒风吹打，我是不忍心的。”
“倒不知你与我有这般深刻的交情。”
全身包裹在黑衣中的男人站在医院顶层的入口处，隔着一大块空地与凌夜北对话。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倒像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
“夜王这话我也不爱听，想当年…”
“想当年”这三个冲进凌夜北耳蜗的时候，他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许波动。
仔细看那双眸中的暗潮，竟然是有些狰狞恐惧的。
开什么玩笑？
恐惧这种情绪会出现在堂堂暗夜夜王身上？
可真真实实，凌夜北此刻有些微微发抖了。
黑衣男人笑了笑，“夜王很冷？”
凌夜北握住自己的手，不想再让人看了笑话，“若是你能不再提当年，或许本王会觉得温暖一些。”
“是吗？可当年的事可是印在了我的心中，每每入睡都会不听话地到我的梦中走一遭呢，实在是忘不掉。”
这样的语气，真是熟悉。
也真是让人倒尽胃口。
“你抓了我的女人想做什么？”
“你心知肚明。”
“本王不明。”
“夜王，想保住你的女人，就准备好继续和我玩这场游戏吧！若是我玩得舒心了，或许就放了你的女人呢！”
凌夜北气得牙痒痒，双手攥得死死的。
“够了。本王倒是不知你是喜欢拿女人做砝码的男人。”
“今日夜王知道也不算晚，据说…您很爱那个女人，兄弟们长久在外办事，也挺累，感念他们的忠心，我打算将凌晨曦赏给他们玩玩，您觉得如何？”
凌夜北额上的青筋已经爆出，如果可以，他一定要一拳打爆这个男人的脑袋。
“反正是我用过的女人，你们不嫌弃，自然可以。”
“听起来有些薄情呢。”
“本王话未说完，夜王的东西向来不喜欢旁人染指，你尽管去做，同时也要做好准备，毕竟本王是一个如此锱铢必较的男人。”
“不是才说随意吗？今晚我让兄弟们去尝尝夜王女人的滋味，一定…别具特色。”
凌夜北大笑，“本王看上的女人自然有过人之处，相信你今晚便会知道。正好本王最近很想动动，感谢你给了本王一个出手的机会。”
黑衣男人一下就变了脸。
他有些捉摸不清了。
凌夜北则是淡定地坐在那里，丝毫不害怕黑衣男人会随时给他一枪。
他的长腿摇晃着，就像黑衣男人的心，此刻起了波澜。
凌夜北说话这样颠三倒四。
凌晨曦究竟是不是那个能牵制住凌夜北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