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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关于身份的猜想

    留了悠悠一个晚上,第二天我们一起去了公司,她憋着气,觉得我经历这一场有惊无险之后胆子给吓小了。上车后嘀嘀咕咕的,我索性带着她去吃了一顿早饭,她就再没牢骚啥了。我觉得很是开心。

    悠悠等红灯时往嘴里塞了个小笼包,看她的表情汤汁应该有些烫。悠悠口齿不清的说着:“咱回去正好,看看那个方筱排的进度,这都快月中了。”听她说这话我倒想起来啥,我看着她被烫得扭曲的表情说着:“咱回去肯定要打个招呼,我上回看着她,觉得她上进没错,怎么看你对她有些意见似的。”

    悠悠踩下油门,头也不转的回着我:“倒不是说有什么意见,我哪里就是那么不懂事的人了?”她停顿了一会儿看着我说着:“这回去台湾的表演,倒不是琳姐发派给她的。你出事儿那天你送到医院才给救出来,你还没醒我就接到电话说你这活给她领走了。我想也没这么上赶着的人,我去公司问了问卫玄的助理,那时卫玄也在。她助理正说着咱们公司上午得得消息还没等琳姐出来个解决方案,她自己去琳姐办公室毛遂自荐把这个活给揽了。”

    听到悠悠这么说我心里大概有了些数,咱们公司本来是一个小小的舞蹈团出身,在读大学时由琳姐卫玄我们三个人一手办起来的。快有五年而后渐渐大起来成了一公司,但琳姐觉得挺有意义还叫the one舞蹈团。上有已经不再从事的金奖舞者,下有“舞二代”十分优异的种子选手。能单出名的不多,团体的奖项多些。这也是野心大些的原因,难怪的。

    悠悠看我半天不说话的就接着自己说:“按理来说这顺下来,该是卫玄的。卫玄看着倒是有些上火了。那天也说着方筱的吃相难看了。”

    卫玄在前年国舞大典上跳了一支鱼欢,他本就擅长民族舞,可以说是十分惊艳也是十分令人信服的拿下了第一。近几年他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奖项,他和我一样都是快要结束这段生涯的人。

    我看看她:“我和卫玄将来不会再跳舞了,转幕后之前有个拔尖的人也是不错的。”

    悠悠取了停车卡,缩回手来时白了我一眼:“你可是真佛系了。”

    已经是十一月了,想了想生日快要到了。

    电梯到了写字楼的十六层,我一个个的点头示意,直到站在办公室门口的琳姐。

    “终于不偷懒了啊你。”

    琳姐是我在艺术学校的学姐,最开始她也带团,后来先转幕后处理公司的一切合同签订比赛事项等等,股份比中的大头是经过我和卫玄商讨后定给琳姐,所以她是现在公司的权力中心。

    她给我递了一杯咖啡,坐在了我对面的沙发说着:“我要你回来啊其实没什么事,你这手这样什么工作都做不了。”

    我看了看我的手臂苦笑了笑:“琳姐,我倒是有什么话想说。”

    她放下了杯子,“你说吧。”

    “比利时那场你还是交给卫玄吧,一来改成民族舞拿出去更有特色,二来卫玄更擅长,最后嘛,就当是我想正儿八经的偷懒,明年我也不带了。我主要也是为了这个,和你请个长假。”

    琳姐一听,很紧张的看着我:“你是怎么了?还有哪里查出来不好了吗?”

    我笑了出来,“你别乱咒我啊。我都想好了,这五年里大大小小的奖项拿了不少了,我都已经是首席了,觉得差不多了。”

    琳姐没有拦我,喝了口咖啡说着:“你要想也行,就我一个人管这么多我很多时候也会觉得分身乏术。”她放下咖啡,“比利时那场你给玄子也没事儿,你说的是挺有道理。明年有金蝶爵士舞的风尚大赛,三年一次的那场,你再最后带一次就差不多了,有始有终的多好。”

    我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你好歹让我想想再说。”

    她知道我,向来有商有量,站起来看着我说:“我总是最疼你的,薪水还是给你,但你别太偷懒,好了就回来。走吧,去舞蹈室看看。”

    电梯直上二十一最顶层,转弯走进了二号舞蹈室,我们在一旁的位置坐下。

    舞蹈室内空气流通但还是会有淡淡的汗味。

    四对学生在学着动作,指导的正是方筱。她果然是认真的人,学舞的汗涔涔,教的人也是汗涔涔。“手打直,绷住。”“来,不要停,转头,定住……”

    方筱的专业程度确实不低于我们。她终于发现了我们,朝我们笑了笑。休息时间她就走了过来。

    她脸上有细密的汗星,她或许没有悠悠嘴巴里说的那么野心勃勃,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她能有勇气揽得下来,也是值得嘉奖的。我看着她问:“进度赶吗?”她轻轻的按着脸上的汗,回应着我:“说实在的话有一些赶,好在现在教完了,正在完善细节上的。”

    我再递给她一张纸巾,转头看着琳姐的眼神中也有几分赞许我更确定,确定方筱一定能有一条不错的出路。

    在楼下和琳姐喝完了那杯咖啡我带着悠悠打算回家,伤好前我是不用再来团里了。

    早上来的没想到快中午了,天气从早上的阴沉到现在的小雨。悠悠叫住了我,让我等在门前,自己电梯下了停车场。

    我看着雨丝像雪飘飘荡荡着。今天衣服大概穿少了,心口缝针的地方隐隐约约有点疼。

    我伸手隔着一件薄薄的衬衫轻轻按着心口,猝不及防身后有人拍了拍我。

    “秦小姐。”

    我被吓一跳,看来胆子是真的小了。我转身一看是潜溪,我轻轻按着胸口:“啊……潜溪……是你啊。”

    他大概认识到是他吓到了我,脸上带了点惊慌的问:“你怎么了?还好吗?”

    我笑了笑:“还好,我没事。”我这时看见他大衣稍微肿些的右手,“你呢,你手好些了吗?”

    他也笑着回应我:“我今天下午就去拆线了。”我看着他的眼睛,他也看着我继续说着:“秦小姐没有忘记我的邀约吧。”

    我点点头,“我没有忘,但是还是希望不要白费了心意,算是我的邀约,潜队还是不要拒绝了。”我确定今天还是衣服还是穿少了,一紧绷起来心口就有些疼。

    他再问了我一次:“你真的没事儿吗?”

    我摇摇手,“没大事,还没好全,突然冷起来有一点儿疼。”

    我刚说完,他马上脱下了大衣,我正想拒绝:“不……不用了……”他已经把大衣给我披上了。“你还是把自己当个病人吧。”

    气氛一时凝滞,空气越来越冷,我的脸却渐渐有些烧起来。

    我想说些什么,脱口就问了一句:“你怎么来这里了?”我猛然想起餐厅里看见他和方筱的场景,难道他是来接方筱的?

    想什么来什么,他背后传来一个声音,“等很久了吧?”

    方筱换了衣服站在离我们一米远的地方,我看着她虽然在笑,但笑的挺拧巴,总之脸色不太对。她走近了轻轻挽住了潜溪的手臂,却看着我说:“秦老师你也还在这啊。”

    潜溪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挽住的手,拍了拍方筱的头将手臂脱了出来。转头看着我说:“你也是这个舞蹈团的老师吗?”

    我看着方筱的表情实在有些捉摸不透,才猛然想起来肩膀上的大衣。我连忙扯下大衣交给潜溪:“是啊,真是有缘了。谢谢你的大衣。我先走了。”

    我正想回电梯下去找悠悠,悠悠很对时间点的在停车场出口按下了喇叭。

    我转头看了他们一眼:“我先走了。”就匆匆离开了。

    直到坐上车,虽然脸不再烧了,但心口还是一点点疼着。

    悠悠看我捂着胸口有些着急:“你怎么了你?”

    我轻轻摇摇头说:“放心,没事。”一边按着心口一边想着,应该没事儿。

    悠悠发动了车子,从原来我们站着的地方经过,他还在那拎着大衣看着我们的车子开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