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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约见

    (酷*虎-小。说/网这一次去城外的庄子避暑,杜延云没有跟随而去,只有萧怀素与杜延玉陪在杜老夫人身边

    到了山道,马车缓缓前行,萧怀素与杜延玉安静地坐在一旁

    而对面的杜老夫人则如老僧如定一般闭了眸子,只有手中不时拨弄的檀木佛珠证明她并没有睡着

    "表妹,你最近都瘦多了"

    杜延玉有些心疼的抚了抚萧怀素清瘦的脸庞,杜老夫人这样的惩罚对大人来都嫌太重,更何况是孩子

    可萧怀素却无怨无悔,且这一抄就是大半年,任谁看了都觉得不忍

    "三表姐,我没事的"

    萧怀素牵了牵唇角,面上笑容恬静,"连外祖父都我这段日子写的字进步了许多,这是好事"

    "也就只有你觉得好了"

    杜延玉噘了噘嘴声咕嘟道,又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杜老夫人,到底不再敢什么,不然这不是生生地和老夫人作对吗

    萧怀素只拉了她的手拍了拍以示安慰

    这段日子沉静心性她真不觉得苦,许多以前模糊的未通透的道理也如丝茧般层层剥开,过去她的静雅多流于表面,那是因为她自认有一颗成人的心,只要她愿意去做,那么绝对能比其他同龄人要强得多

    可如今她是真地沉下了心来,气质由内而外,连心都空明了许多,遇事也不再浮躁,她的心性是需要磨砺,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杜老夫人手上动作一停,虽然未增眼,可唇角已是浮现一丝笑意

    马车不一会儿便到了庄子上,贵叔早已率领一众仆从在门前恭候着

    再次来到这庄子萧怀素还有些感慨,她在这里与石瑞琪巧赌而胜,也是在这里认识了叶观澜,时过境迁,竟然生出种淡淡的朦胧的忧伤

    特别是在看到奉喜的老子娘也在迎接的队伍里,她心中微涩,真不知道该什么好

    虽然奉喜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近一年的光景,可她毕竟是在这里去世的,她的父母愿意留在这里,或许一方面是为了图个清静,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怀念女儿吧

    秋灵心翼翼地扶了萧怀素下车,又在人群里找了一阵,这才指了不远处的玲道:"姐,听奉喜的爹娘前不久才认了玲当干女儿,如今这丫头忙里忙外的倒是很孝顺两老"

    "喔"

    萧怀素有些惊讶地看向秋灵,"这事怎么没听你提过"

    秋灵笑道:"姐这段日子都潜心抄经练字,奴婢不想打扰到您,也是奴婢的爹爹上个月才捎来的信,如今姐亲眼见到,不是更好"

    萧怀素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玲那方,这个圆脸的丫头还是一脸笑盈盈的模样,就在奉喜的老子娘身旁,虽然初初看着不太像一家人,可她那热乎亲切劲,任谁看了都不会忍心拒绝的

    有玲给奉喜的老子娘养老送终,相信她在天之灵也能安慰了吧

    或许这次杜延云不想再来到这里也是怕触景伤情

    贵叔驾轻就熟地将杜老夫人一行安排妥当,这才退了出去,老夫人又嘱咐了杜延玉不要乱跑,这才回屋歇息

    看着萧怀素在一旁笑咪咪的模样,杜延玉微微瘪了嘴,"怎么祖母就嘱咐我,不嘱咐你,好像眼下就我一人不懂事一般"她的年纪还比萧怀素大呢,今年十月就满六岁了

    "三表姐这也要吃醋呢"

    萧怀素笑着上前挽了杜延玉的手一起向前走,"去看看咱们俩的院子,这次就我们俩,挨着住也便利"

    萧怀素笑语嫣然,杜延玉想一想也就不气了,与她高高兴兴地挽着手去了院子,几个仆妇抬着箱笼跟在后面,到了院子还要好一番归置呢

    等到夜深人静,一切忙妥当了,萧怀素这才松了口气

    推开了就虚掩的半扇窗棂,皎洁的月亮如水银一般倾泄而下,萧怀素闭着眼静静感受,任月华沐浴在周身

    山清,月明,夜风,虫鸣

    耳边突然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响动,萧怀素心中一动,不由增开了眸子,果然见得不远处的院墙上有个黑影遥遥对她挥了挥手,再下一刻,黑影已经落下,几个起落间便靠近了窗棂

    待得近处才能看清,面色黝黑朴实的中年汉子赫然便是罗绝

    "罗叔,来得怎么这么早"

    萧怀素有些惊讶地看向罗绝,她以为还要等上一阵子罗绝才会出现呢

    罗绝低着嗓音道,"少爷等不及了,这才让我先来看看动静"

    得知萧怀素跟着杜老夫人来庄上避暑,罗绝与叶观澜早就提前来了,在汴厩这段日子,因为萧怀素被禁足抄写经文,所以俩人虽然有些书信往来,可大半年都没再见过一面

    叶观澜回府后也忙碌了起来,这次好不容易抽空往庄上走了一遭,对外还是保密的,还不是因为想见萧怀素一面

    "那我给秋灵,咱们就走"

    萧怀素转身去找秋,灵,还好这次她只带了秋灵一人来,这丫头又熟知她与叶观澜的关系,自然懂得打掩护

    罗绝带着萧怀素来到那汪清泉流泄的潭边,这才跃上大树将叶观澜也给抱了下来,放他一人在地上不安全,这片森林里晚上会有野兽出没,虽然较少,但也要心才是

    "观澜"

    见到眼前漂亮的男孩,萧怀素唇角一弯已是凑上了前来,又给他拍了拍肩膀上的叶子,关切地问道:"你一个人躲在树上没危险吧"

    "罗叔给了我防兽的役,再在那么高的树上,除了蛇以外还有什么能上树的"

    叶观澜笑咪咪地看向萧怀素,一双桃花眼晶晶亮亮,泛着如水的光泽

    大半年没见萧怀素,这次再见,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面前的女孩笑容清淡沉静,就像池畔里静静开放的夏莲,让人无端生出一种静美之感,仿佛一个话一个动作都会打破眼前的这副美好的画面,他连声音都不觉压低了些

    萧怀素伸手比了比叶观澜与自己的身高,笑道:"观澜长高了呢,气色也好多了"

    从前的叶观澜大概就只有一米六五左右吧,人看着又消瘦,只如今又向上蹿了一截,她目测怕是快接近一米七了

    叶观澜才十岁,男孩子正是长个的时候

    "是长了一些,"叶观澜柔柔地笑道:"回府后我早晚都练你画的那个太极图,我自己都感觉身体好多了"

    "这还差不多"

    萧怀素笑着点头,就近寻了块干爽的草坪坐下,又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叶观澜也过来

    罗绝已经自动退守到了不远处,就如从前一般静悄悄地守卫着,让人丝毫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萧怀素盘腿坐着,伸手抓了把青草在鼻间一嗅,湿气混杂着草香,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这就是自由的味道啊"

    "你这丫头,莫不是被关傻了"

    叶观澜牵唇一笑,俊美的脸庞沐浴在月光下,仿若天神之子

    萧怀素一时之间看呆了,回过神来却是连声感叹,"观澜,你就是个妖孽,我可没见过比你更美的人了"

    叶观澜的美偏阴柔,柔得像水,偏生他有又种文弱的气质,看得人好想欺负他

    "咳咳"

    叶观澜被呛得干咳了两色,红晕爬上了脸庞,却是狠狠地瞪了萧怀素一眼,"我是男人,怎么能美你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着竟是撇过了头不理萧怀素,显然是生气了

    "真生气了"

    萧怀素顺手拔过不远处的一丛狗尾巴草,毛毛的像虫子一般的狗尾巴草伸到了叶观澜的脖颈,耳根,脸庞,挠得他连连求饶,俩人又笑作了一堆,最后齐齐仰倒在了草坪上,就如从前一般,肩并肩地靠在一起,看着满天繁星,以天作被,以地为席

    笑声过后,又是一阵沉默,片刻后,才听萧怀素轻声问道:"回去的日子一定很辛苦吧"

    叶观澜虽然没,可是萧怀素看得出来,从前那总是柔柔的目光在不经意间会变得锋利如刀,这是他无意识的反应,也许只是一个闪神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汴厩里就是个权力的大漩涡,无数的人想要逃离,也要无数的人想要进去,端看你是为了什么

    而广恩伯府里更有继母与庶兄虎视眈眈,可想而知叶观澜的日子也并不轻松

    萧怀素的嗓音柔得像一阵风,从耳边轻轻刮过,叶观澜的身子微微一僵,旋即又缓缓放松,连唇角都不自觉地染上了一层笑意

    这种被人关心被人在乎的感觉真好,不掺杂着什么利益,也没有勾心斗角,只是在朋友的立场给予关怀和温暖

    叶观澜不过微微迟疑,便轻声回道:"府里的事情也就那样,从前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只是以后怕就要不同了"

    他的嗓音很轻,却带着十分的笃定,这让萧怀素微微放心,只点头道:"你有把握就好,若是哪里遇到困难了就告诉我,虽然我不一定能帮得上忙,但出出主意还是行的,咱们三个臭皮匠,也能顶一个诸葛亮嘛"着自己已是捂唇笑了起来,又偷瞄了一眼不远处的罗绝,显然这三个臭皮匠里也是将他给包含了进去

    "好"

    叶观澜应了一声,又伸展了一下四肢,快意地呼出一口气来,"好久没这般轻松过了,你不知道我回府后课业安排得有多满,上午史文论道,下午杂学心算,早晚罗叔还拉着我打拳健身,连吃饭睡觉可都算着时辰的"

    叶观澜喋喋不休地向萧怀素倒了好一番苦水,她都耐心听着,时不时地还搬出佛经里的名言教导他几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

    俩人得热火朝天,细数了彼此分开之后的种种见闻

    罗绝虽然隔得远,但他耳力过人自然听得到俩人的谈话,不由感叹地摇了摇头

    这半年多来他是将叶观澜的变化看在眼里的,从前无欲无求的少年,心中有了牵念有了,想保护的人所以努力地奋斗着,虽然心性在磨砺中逐渐变得坚强,可他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少了,也只有在面对萧怀素时才能这般开怀,不用时时警惕戒备着,这便是成长的代价吧

    "对了,上次在宫里你可真威风呢"

    萧怀素一掌轻拍在叶观澜的肩头,调侃道:"若不是你年纪还,只怕好多姐们都会心仪于你"

    "你这丫头懂什么,尽胡"

    叶观澜一指弹在萧怀素额头,颇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才五岁多点的布丁也懂得男女情爱,连他都懵懂得很,不过却也记得在那场宫宴中真正出风头的人是谁,"景国公世子倒是最受欢迎,我见着好几位姐表演时那目光可都是往他身上转的"

    "他一向是如此啦"

    萧怀素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我倒觉得没什么出彩之处,论长相也没你好看"着俏皮地吐了吐舌,又引来叶观澜的一阵笑声

    萧怀素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叶观澜,"不过七皇子看着却是个精明之辈"

    "七皇子确实是人才出众,连皇上也对他极为看重"

    叶观澜叹了一声,又扯了一把身旁的杂草,"太子殿下人虽然不错,可资质到底是差了些,作为守成之君倒也罢了,开拓就不要想了"

    "观澜你"

    萧怀素有些惊讶地捂了唇,叶观澜敢这般随意地评价皇子们,兴许也就只有她能听到

    "三皇子倒是有股狠劲,不过他背后却没什么支持者,母妃的地位也不高"

    叶观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眸中蕴着一抹深思,"倒是九皇子虽然他母妃早逝,外祖家也不显赫,但我总觉得看不透这个人"

    "喔"

    萧怀素秀眉一挑,"观澜你这般聪慧,竟然还有你看不透的人,那人岂不是更妖孽"

    九皇子在萧怀素的印象中倒是淡淡的,除了长相还算英俊,总是挂着抹柔和亲切的笑容,好像并没有特别出众,她倒是记住了三皇子那一双略带阴鸷的眼,看着便让人有孝寒

    "是不是妖孽眼下倒还不知道,"叶观澜笑了笑,轻弹指尖,"不过如今两方对垒,也没有他能够发挥的地方"

    涉及到两方政派,萧怀素也不好多什么,只叮嘱叶观澜,"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能争就争,不能争就让一步,只要人平平安安就比什么都好"

    她前世就生活在和平的世界里,少了争斗与仇杀,生活相对来平静些,所以她有些无法理解那些人为了权力能够生死搏杀,不惜耗尽一切的的心理

    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不是吗

    重活一世,她更能体会

    叶观澜没有回话,只是深深地看了萧怀素一眼,她的眸中只有纯然的关怀,这让他心中微暖,不过政治的斗争却不是那么简单的,若真是陷入其中,能否全身而退他也不知道

    皇后娘娘是他的姑母,他自然是旗帜鲜明地在太子的一边,他们只用守,不用攻,只要让对方放弃就算是赢了

    这条路有些漫长,也足够艰险,可他如今已经回了汴厩,便再也不能退开了

    广恩伯府里的一切在他看来不过是儿科,继母如今是挑着庶兄与他斗,想要等着两败俱伤之后再生自己的孩子,可这哪有那么容易

    一个女人若是没有子嗣,再怎么也横不起来

    竟然继母有这样的心思,他便让她永远也生不出孩子

    至于庶兄的背后根就没有势力的支持,他只要许以足够的筹码便能远远地打发开去,只是他如今还抽不出空来应付他们

    或许这次回去之后该办的事情也该办起来了,广恩伯府里少了这些苍蝇蚊子在一旁转悠着,他也能全副心神地应对其他

    叶观澜从来不知道自己也能这般心狠手辣,当然这只是对挡了他道路的人,对于他喜欢的人亲近的人,他同样不吝啬于付出温暖和关心,例如萧怀素

    "对了,怀素你还不知道你大伯父升官了吧"

    叶观澜转移了话题,萧怀素也没有往深里问,毕竟她不是叶观澜,也无法为他决定一切,他有自己的道路要走,别人只怕也左右不得

    不过到萧逸涛升职这事,萧怀素还是从杜老夫人那里听到了一点口风,好似上一次萧夫人求杜家办的事情还算顺利,解决了自己的难题,也顺道往上攀了一截,也算是否极泰来,官运亨通了

    "大伯父能升职我倒不觉得奇怪"

    萧怀素笑了笑,光看萧夫人就知道这是个会钻营的,萧逸涛只要没有差得太离谱,也自然会听得进劝,再从以前在萧家所见,萧逸涛的智商还没有向负数靠拢

    "我还以为你不希望萧家好呢"

    叶观澜认真地注视着萧怀素,没有错过她一丝的表情变化,可她表现得一如往常般淡然,似乎真没有将这一切放在心上,萧家的种种内幕他倒是听了一些,萧怀素当真就没有一点介意

    ,

    "我的心胸可没那么窄"

    萧怀素眨了眨眼,食指绞着垂落在颊边的乌发,一脸俏皮的模样,"我与二姐还算相投,大伯父好了她才能好,再真正使坏的另有他人,我可不是这般是非不分的"着还对着叶观澜瘪了瘪嘴,这样就想看轻她,没门

    "高邑县主大明公主"

    叶观澜默默地念着,忽而抬头一笑,"你放心,若是这母女俩胆敢动你,我绝对不会轻饶了她们"

    "我才不怕她们呢"

    萧怀素笑了笑,"我外祖父是顶顶厉害的,有他护着,谁敢动我"

    "我也承认杜阁老确实精明能干,"叶观澜抿唇一笑,漂亮的桃花眼眨了眨,便荡漾出一抹如水的波光,"可若到了你出阁之时呢,不要回到萧家,他们还能决定你将来的夫家是谁,若是让外人挑不出错来,连杜阁老都不好插手的"

    "这"

    萧怀素咬了咬唇,这么遥远的问题她还没有想过,出嫁那至少是十年以后的事了吧,她才多大点啊,这叶观澜想得也太远了些

    叶观澜却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半晌后又看了萧怀素一眼,吐吐吞吞地道:"要不这样吧,若是你将来将来没遇到个好夫家,我就勉为其难地娶了你吧"

    "你"

    萧怀素瞪大了眼,又听出了叶观澜话中的揶揄之意,不由眉毛一掀,插腰怒道:"你还勉为其难姐有哪里不好你,你"双手开动挠向了叶观澜,他招架不住连连求饶,俩人顿时笑闹成了一片

    "你看那颗星,好亮"

    叶观澜笑着仰倒在草坪上,指了天空上最亮的一颗星星,"母亲,她会变成最亮的一颗星星,一直看着我"

    萧怀素也抬头望天,"那我不也是有一颗吗"

    "当然有"

    叶观澜肯定地点头,"那些关爱我们的亲人,他们死后都会化作一颗颗星辰,虽然隔得遥远,虽然无法触及,可他们仍然在看着我们,希望我们能够平安健康地成长"

    萧怀素低声轻笑,"没想到你还信这个,真是可爱"

    月华如水,星光灿烂,亘古的长河中似乎有一双双关切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他们,唯愿这份友谊地久天长,经久不变

    叶观澜只能在这里呆上三天,三天之后他便又要赶回汴厩,他如今已经回了广恩伯府,行踪自然受到各方关注,无法消失太久,而他也不希望这些人联想到萧怀素身上,打乱她平静的生活

    三天的相聚虽然不算久,但俩人却都觉得开心,与朋友在一起的那种自在与轻松外人是不能体会的

    叶观澜离开之后,萧怀素也开始了她正常的作息,每天除了练字抄经,画画以外,便是分时段地陪着杜老夫人与杜延玉

    与杜老夫人在一起话,再陪杜延玉玩一会儿,这个丫头最怕闷了,如今这庄子外也被杜老太爷派来的人肃清,再不怕碰上石瑞琪那等恶霸

    当然,如石瑞琪这种只让力气不长脑子的人,一千个里面也难得有一个,这一点萧怀素还是能够肯定的

    庄子上的日子过得还算逍遥自在,转眼间两个多月过去了,再回杜府时已是九月末

    去年是杜伯娴母子几个回京省亲,而今年底便是杜伯宏回京诉职,连带着一家老也要归来,只等着吏部重新任命官职

    "伯宏这个孩子,"萧怀素在杜老夫人身边,这段日子倒没少听她念叨二儿子杜伯宏,"性子要强,人也执拗了些,从前若不是总和他父亲顶着,犯得着呆在那么远的地方,这一去就是六年,逢年过节也见不上一面"

    王氏眼波一转,却是笑道:"婆母这话可没对,二弟这是有傲骨,但也极懂得孝顺,虽然远在福建,可逢年过节的哪样礼数没有周全隔着几千里也要派人书信问候,不是心里一直惦记着您老么"

    杜老夫人这才呵呵地笑了,"伯宏这孩子从前就孝顺,就是心眼死板了些,"着叹了一声,"这次他们一家子回来我可要将他给留在汴厩里,人老了,这孩子们呆在身边还能看着几年啊"罢别有深意地看了王氏一眼

    王氏目光一闪,却还是顺着杜老夫人的话往下去,"公公如今兼任吏部尚书,只要二弟不再和他老人家拗着,留在汴厩里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要杜伯宏一家子也呆在汴厩里与他们住在一块,实在的王氏心里确实不愿意,这个二弟还好,就是和那个二弟妹梁氏有些处不来,梁氏要笨也不笨,就是为人太刻板了,根不懂得圆滑,与这样的人相处起来着实心累

    想着妯娌最初在一起磨合的那几年,王氏心里就是无奈一叹,但耐何杜伯宏如今要回京诉职,不管她心里怎么想,两家人还是要住在一块的,就是她心里想着分家,也是半点不敢提的

    "倒是他们一家人住的院子"杜老夫人眼珠子一转,斟酌道:"从前他们离开时孩子们还,与大人住在,一处也没什么,可如今萍姐儿已是十二岁的大姑娘,定是要单独辟个院子的,延林住在外院倒是能给他个跨院"

    王氏笑着接过了话头,"婆母就别操心了,这些事情交给媳妇,保证办得妥妥当当,二弟他们这是回家呢,若是住得不舒坦,回头您只管我就是"

    "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杜老夫人笑着颔首,又有些感慨道:"一个家族想要繁衍,这地块当然是越大越好,如今是稍嫌紧凑了些,不过还能凑和,往后家里几个子也娶了媳妇,只怕就要另外想办法了"

    "那可不是"

    王氏跟着点头,其实对于这事她心里也是有计较的,不过眼下却也不好拿出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萧怀素几个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对她这个素未谋面的二舅舅也有一丝好奇,这天下还真有人敢和杜老太爷对着干的,这人不是特别倔强就是个不服舒的性子,不过父子俩哪有隔夜仇的,只怕这几年的光阴消磨早已经悔不当初,再见面时就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杜延云也笑着接口,"大姐走的时候我还,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有些记不清她的样子了,倒是三弟那调皮劲只怕和二哥也有得比"着捂唇轻笑起来

    杜延玉却在一旁为杜延意辨白,"二哥如今一心扑在他的杂学上,听顾五哥特意找他玩乐都不出门呢,我看那认真劲可是谁也比不上的"

    "对了,延昭的功课温习得如何了"

    杜老夫人看向王氏,突然问了那么一句,"今年他可是要下考场的,自己心里有没有底"

    杜延昭已是十五岁的清秀少年,有他父亲杜伯温的儒雅之风,天生也是读书的材料,杜伯严建议他下考场试试,也是一番历练

    起自己最得意的儿子,王氏自然是满面春风,"延昭的功课倒是不用人操心,他父亲也了,今年也就是让他去试试,成与不成都不重要,大不了三年后再考,他年纪也嘛"

    杜老夫人淡淡地道:"你们是延昭的父母,只要你们想得开,我倒是没话的,就是不要给孩子太多压力,延昭就有天分,顺其自然就好"

    "婆母得对,媳妇记住了"

    王氏恭敬地应了一声,态度尤其谦逊

    杜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了萧怀素一眼,笑道:"你这丫头平日里话不是很多,怎么今儿个哑了"

    萧怀素眨了眨眼,清浅一笑,"二舅舅一家子我也没见过,如今听外祖母与大舅母这一,我心里也有了点谱,正在自个儿琢磨呢,都没见着人,也不好什么不是"

    杜老夫人笑着点头,这近一年来萧怀素的表现她都看在眼里,这丫头慢慢沉下了心性,整个人倒是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心境通明,一点就透,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聪慧的丫头,的确是个可造之材

    私下里她和杜老太爷起这事,老太爷只是沉默了许久,但也没什么,对萧怀素要求严格些就是他们俩人私下定出的套路,女孩子虽然要娇养,但为了不让这丫头重复她母亲的路,势必就要狠下心肠来

    如今看来,还是有成效的,由着萧怀素这般长大成人,即使将来嫁了人也能照顾好自己,就算他们有一天真不在了,也能放下心来

    只是杜老夫人的这番苦心,萧怀素如今还体会不到罢了

    日子转眼到了腊月,天气渐凉,河道结冰,杜老夫人也接到了杜伯宏途中差人送来的信件,他们是走的水路,如今却要改走陆路,只怕时间上又要晚上一些,但还是确定在年前能够赶到

    得知了这个消息,杜老夫人也放下心来,吩咐王氏操办好年宴,今年几个儿子都在身边,确实值得好好庆祝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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