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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8丢掉任务的代号七41

    任长洲找过弗陵说了好几次,可她不是装睡就是傻笑地应付过,无奈地说。

    “反正檀正祥需要老爷子帮他最后一把,若不然,他这辈子也就再也爬不起来了,你也听老爷子一句劝,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没那么多时间,何况,做手术又不是百分之一百没有风险。”

    她躺倒在床上,懒懒地,也不愿翻一个身,特护病房里只有自己一人,平时的娱乐消遣也只能凭靠眼前这个电视,大多数时候都是黑漆漆的显示屏,闷极无聊。

    任长洲看了她一眼,问:“是因为你母亲的案子吧?想要倒逼老爷子出面?”

    弗陵抿了抿唇,沉默,但也是承认了。

    任长洲说:“可你有没有想过,是她自己不想要上述?”

    弗陵唇角紧抿,心底藏着一口气,长吁一声,斜了一眼过去看他,说:“无期徒刑太长了,长到一辈子都没有指望,我就想知道,她到底是被逼着接受杀人事实,还是事实真的如此,她不愿见我,我也不知道该问谁。”

    任长洲:“她是不肯见任何人,但老爷子除外。”

    弗陵抬手遮了遮眼,窗帘不知道是被谁给拉开了,午后刺目的阳光直射进来她的眼睛里。

    ······

    老头勉为其难答应带她去监狱探望母亲,但唯一的任务便是自己得答应对方,接受治疗。

    弗陵本来只想着活一天是一天,顺其自然的想法,根本就没对这生病有任何的焦虑过。

    只是现在她时间不多了,任务却始终未曾有半步进展。

    毕竟之前,周玉瑾根本就不愿意见她。

    不过这次在檀有年的陪同下,她的确见到了周玉瑾一面。

    檀有年将檀晩的身体情况问题跟她说,想让她也帮着劝一劝。

    周玉瑾沉默,许久才听到她冷笑了一声,“自己的身体都不顾,还想让别人怎么管?都已经成年了,学不会对自己负责,也别想让爷爷替你善后。”

    檀有年没成想,她一出口就是这些伤人的话,心下微紧:“她以前没人管,还不是因为你们父母的原因。”

    弗陵无奈地抿了抿唇:“爷爷,你还是少说一点,让我跟她单独说会话,好吗?”

    檀有年撇着嘴,生气地甩着两边袖子走了。

    弗陵不知道该怎么跟她提,虽说是母女,但无论是自己,还是檀晩,都对眼前这么一个人没有太多的感情。

    “你想说什么快说,我还有好些事没做。”

    母亲性子这么别扭,也不知檀晩临终前的遗愿就是要再来看看她做什么。

    “想问,人真的是你杀的?”

    “问这些做什么?”周玉瑾但觉好笑:“我听你爷爷说了,说你幼稚到想给我翻案?难道真当檀正祥那个蠢货能左右得了律法?”

    “当初他很生气地说一定要告你,让你坐牢,让你一命还......”弗陵还没说完,却被她给拦断。

    周玉瑾说:“因为我动到他的心上人,他说,如果那个女人进不了檀家门的话,那他也要净身出户。”

    她拧着眉,尖声道:“檀晩,我只是在用这种方式惩戒自己,瞎了眼,为这么一个人毁掉我的一辈子,现在就算出去了又怎么样,我的人生回得去吗?”

    想她这辈子分明也是家世不错,和他也算是门当户对,学历不错,总比那个连高中学历都没有结束的女人要高不可攀,甚至自认为相貌也不会比任何人差。

    可到头来却还对婚姻抱有幻想,认为女人到底是需要一个男人,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才算一个完美女人真正的使命。

    为了这个可笑的念头放弃了自己的工作,事业,生下了女儿后又拼命地想着给他生个男孩子,只为了凑成旁人嘴里的一句好。

    可最后,当他将那个女人领会家后,摆在自己面前的假象终将要被撕裂。

    “我骨子里就是一个软糯无能的性子,我的骨子里始终认定女人要忠于男人身下,檀晩,我会恨的就是生下了你,我时时刻刻都在担心,你会不会骨子里也流着我这样龌龊不堪的思想。”

    “爱不是一成不变的,他也说爱过我,后来又爱上了别人,甚至那个女人怀上不知道是那个男人的骨血还肯接她进门,如今还成了他心头上的一颗痣。可现在呢,他好像又爱上了别人,真够泛滥廉价的爱情。”

    “檀晩,你不要想我一样,不要轻易爱上一个人,更不要轻易信男人的甜言蜜语,更不要轻易因为感动误以为是爱,关键时刻靠得住的只要强大的自己。”

    ······

    就连医生也诊断过,周玉瑾现在的太过偏激了,甚至会伤人。

    檀有年最怕的事情,就是小晚受她母亲的印象,所以一直以来,才会在暗地里多番阻拦,不让小丫头去见她。

    如今也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见小丫头出来后,忙不迭地说:“怎么样,她说什么了?”

    弗陵拧了下眉头,随后又摇摇头说:“她也没说什么,冷嘲热讽我幼稚,就让我回去。”

    檀有年总算是放心了许多,拉过弗陵的手说:“你答应我的,我让你来看她了,你就必须回去,老老实实地接受治疗。”

    弗陵点点头,跟他商量:“爷爷,咱能不能等其他的骨髓捐献着,我等得起。”

    反正檀正祥的她不想要,不仅仅是给了他翻身的机会,和将来足以制约自己的人情,现在一想起,就让她有些咬牙切齿。

    檀有年气不打一处来:“你再多说一句,爷爷九十二岁大寿就别想过了。”

    ······

    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在这种时候生了病?

    难道这又是离开徐七的后遗症,但凡他每次不在边上,霉运就会接踵而至的样子。

    可这个想法一绕上头后,弗陵又晃了晃脑袋,胡思乱想些什么,他将自己带去那么危险足以致命的地方,就算是千刀万剐都难以饶恕。

    弗陵望着镜子里面那个因为化疗而掉光头发的脑门,不敢抬头去摸。

    任长洲说是给自己去拿网购的帽子,可到现在还没过来。

    弗陵闷闷不乐地扯着假发上的头发丝。

    别生气,别生气,生气会使人变老。

    自从掉了头发后,她嫌丑,老爷子为此给她买了好几顶假发哄她开心,但穿戴上去效果奇差无比,老爷子又去给她网购毛线帽。

    好像只要能让她开心,不论什么都能给她搬到眼跟前。

    叩门声响,她还以为是任长洲敲门,便让他进。

    徐舟郢错愕地见着眼前这一幕,嘴角轻轻地扬了一扬,但因为良好的教养,生生地将上扬的眼角瞥了下去。

    “嗨。”

    弗陵郁郁寡欢,将被子拉过身体,随意便往头上一盖。

    不生气,不生气,生气会使人变老。

    徐家人现在已经是常年将她家当成自家,隔三差五地就来一趟,毕竟徐家那老爷子也在自己家隔壁置了一处宅子。

    美其名曰,他们哥两个以后要在一块养老。

    弗陵原本想着,自己这次生病,那两家联姻的事就该就此打住,可看眼下,徐舟郢隔三差五地就上门来送果篮,到底几个意思。

    就该徐舟郢进门后不久,任长洲也疾步进来了。

    徐舟郢笑笑地同任长洲寒暄了一句后:“我是被檀爷爷叫来,喊小晚起床吃饭的。”

    话落,便礼貌性地退出房间外。

    任长洲并不知道弗陵只是在加水,走到床头前,低声说:“小小姐,你常说的,那个养鲤鱼的怪家伙,帽子也带来了,你起来看看,喜不喜欢。”

    弗陵掀了掀被子,让任长洲背过身去,故意摸起一顶淡绿色的长假发和毛线帽,往头上戴好,勉勉强强才能下楼见人。

    老头本就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颜色,但挨不过想让孙女开心,也就随了她的心意。

    徐老爷子倒没介意她,只是笑女孩子时尚,爱美没什么不好的。

    实则对于生病这件事,弗陵倒比两老头要看得开多了,倒是他们,一唱一和,一和又是一唱,都只是为了让她心境平和。。

    吃过午饭后,弗陵习惯性先退席,打算回房间休息的她,却听老爷子说徐舟郢给自己带了礼物。

    又是果篮吧?弗陵猜测,隔三差五地就是果篮,是真不知道她后山一大片都是果子林。

    直男果不其然没有辜负自己的期待,依旧是那一个熟悉的水果篮子。

    弗陵笑笑地接过,准备拿去厨房放好,叮嘱佣人给老爷子准备饭后水果。

    徐舟郢也跟在自己身后,手插着兜,也不说话,就这样随着她走着。

    “你常说起我?”

    突如其来的谈话打破空气中的沉闷。

    弗陵淡淡地回:“没。”手里拖着果篮,手臂微微发酸,忍不住往臂弯上拖了拖。

    徐舟郢:“可我都听见了,你和任叔说我是养怪鲤鱼的怪家伙。”

    弗陵无语地看向了他:“是你自己硬要扯出这话题的。”

    徐舟郢好像要追根究底一样,眯着眼看向了她:“怎么,觉得我哪里怪?”

    弗陵脚步顿住:“见你喂鱼,发现你很照顾到它们之间吃没吃得饱,感觉就像我之前养小兔子一样,见不得它饿,每次都给它最大份量的食物,生怕吃不饱。”

    徐舟郢抄手站定,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然后呢?”

    弗陵说:“觉得你骨子里应该是一个温柔的人,虽然说话做事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姿态,很不讨人喜欢。”

    徐清明轻笑:“这样庄重严肃,我还以为你要表白,哪知道说这么一句。”

    弗陵抱着果篮走了,“抱歉,你还真将老爷子们的玩笑话话放在心上?”

    “他们已经筹谋好玄孙叫什么名了。”

    “说句不好听的,谁熬得过谁还不一定呢。”

    将果篮往厨房一放,叮嘱过后,她便没再管,自顾自地回房躺着去。

    徐舟郢在附近晃悠了几圈后,最后才离开。

    送自家老爷子回家后,徐舟郢便去到一处酒店,将东西甩给他后,翘着二郎腿陷在那张单人沙发上,手托着额心,拇指落在太阳穴上,轻轻地揉着。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送果篮,下次你自己送了,我不想给你做这些事。”

    徐清明正在看他带来的照片,闻言一顿:“怎么?她发现了?”

    徐舟郢淡声发笑:“可能是生病后,脑子里稀里糊涂,竟然看不出来,这种事是我不屑去做的,今天还嘲讽我。”

    徐清明轻轻地抿了下唇角:“她就是嘴上不服输的性子,何况现在还在生病。”

    “自己惹人女孩子生气,道歉的事就该你自己去做。”徐舟郢瞥了他一眼,心底郁气难消。

    他比起徐清明大,一个年头,一个年尾,是以跟他这个名义上的小叔叔相处,也就没有那么多长辈的顾忌。

    但辈分毕竟是摆在那里的,徐舟郢若说一定都不尊重他,也不尽然。

    “每次弄得我对她心怀不轨一样,还要帮你偷偷拍她的照片,要是被发现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徐清明不为所动,一声极轻极颤的声音从唇角翕动:“她不会原谅我的。”

    徐舟郢发誓,这是自己第一次,第一次从他眼底看到几分颓败丧气。

    向来对于任何一件事都自信满满的徐清明也在这种事上犯难。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既然都已经回来了,那你至少也该回家去看一下爷爷。”

    徐舟郢又说:“老爷子似乎知道你会回去看檀晩,但不一定回家,所以才在檀家隔壁也买了一个房子,就是为了专门逮你。”

    徐清明目光微顿。

    “这么多年,他挺想你的,至少回去看他一下。”

    “至于当初大伯三叔他们说的那些,你根本不必在意,如果你真要跟他们抢,他们年纪大你那么多,也抢不过你,谁先熬死谁还不一定呢。”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孩子多,又个顶个的优秀,谁不希望自己能够做出成绩,家业竞争这个东西还是会发生的,就算你自己不主动去争,也会被带入那个趋势。

    当年年纪最小,又受父母宠爱最多的孩子,他的出生,几个哥哥姐姐也都人父母,对于他的存在,既尴尬又无可奈何。

    可偏偏这样的存在又市场受到别人的赞誉,他的聪明已经完全遮盖掉他几个哥哥姐姐的才华,成了夺人眼球的存在。

    所以当年会选择参军,的确是一个出人意料的结局。

    徐清明倏然挑眉。

    徐舟郢瞥了下唇:“这句话不是我的本意,不过是被檀晩给带偏了。”

    ······

    待在防辐射的病房内,没有网络,也没有电视消遣,弗陵闲极无聊,便只能拿出翻了翻书出来看。

    一年多的治疗已经到了关键时期,要骨髓移植。

    虽说医生之前同她将最坏的情况说起过,但真正身临其境,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毕竟最好的医疗资源都落在自己身上,比起大多数病人而言,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她已经好太多了。

    不过最差的结果还是要准备后。

    弗陵已经签了遗体捐献同意书,虽说老爷子一开始很是反感,但最后还是熬不过她的软磨硬泡。

    弗陵也不是不曾担心过,若自己真的倒霉到没能熬得过手术这一道关卡,老头之前交待自己的事就没办法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