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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连心的噩梦

    ,最快更新青春里的朱砂痣最新章节!一会儿,司机又说我长得漂亮,问我缺不缺钱,说如果缺钱他可以给我。

    我看他越来越不正经,心里很害怕,我说我要下车,我试着去开车门,车门锁了打不开。

    他马上给我道歉,说是开玩笑的。还说外面风大雨大,我出去更加不好打车,又说车在运行中,我这样开车门很危险。他还恳请我不要投诉他,说干他们这一行不容易。

    他果然没有再说混话了,他主动聊起他的妻子和女儿,说得很温情,我就想一个爱家爱孩子的男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这其实是他的伎俩,可惜当时我没能看穿。他说那些混话是为了试探我,见我态度坚决所以用老婆和孩子来打消我的防备。而事实上,他根本没有老婆和孩子。”

    连心说到这里的时候,神情很痛苦,语气里全是悔恨:“我为什么要轻易相信他?我为什么不跳车呢?”

    池诚和陈一帆早已听出了危险,神情高度紧张。看连心这反应,接下来应该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可他们又暗暗祈祷,希望只是虚惊一场,什么都没有发生。

    陈一帆说:“再怎样防备,也很难防备一个处心积虑的人。”

    连心点头,又默了好一阵,好似在积攒勇气,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后来他开始咳嗽,他说他感冒了,他翻出来一个口罩戴上。没过一会儿,我闻到一种味道,不难闻也不好闻,正不知是什么,我问他你闻到什么气味没有,他说没有啊。

    我想开一点窗透气,窗户也打不开,我说麻烦你把窗户开一下,他说开了窗雨会进来。我透过窗户才发现窗外的街景不是我天天看见的那样,那不是我回家的路线。我一下子急了,叫他停车,他反倒把车开得飞快。我好害怕,车门打不开,我去敲打窗玻璃,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头也昏昏沉沉的,后来就连意识也模糊了……”

    连心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陈一帆握紧了拳头,池诚差点把牙齿咬碎。他们没有说话,绷紧一身的弦,他们就那样等在那里,徒劳的,无力的,任由命运把连心拖下深渊。

    连心努力克制情绪,以手掌擦拭不断涌出的泪水:“当我清醒一些的时候,在一个小树林里,雨打在我的脸上,风也很大,他正在剥我的衣服……我拼命哀求他,让他别这样,我说我还是学生,你不要毁了我,我又说你也有女儿,想想你的女儿。

    他都没女儿,自然不会听,他威胁我,说我反抗他会杀了我。我不甘心,我还是拼命反抗,我打他,抓他,我就想,大不了死了吧。”

    连心涕泪横飞,声音发抖。她紧紧拽着自己的衣服,好像那样那个晚上小树林里的自己就可以幸免于难。

    连心一边流泪一边抖着声音说:“他见我反抗得太厉害了,他开始打我,扇我耳光,我拼命挣扎,大呼救命,我护着脸往前爬,他用石头砸我的后脑,那血就那样顺着雨水流下来……”

    连心的情绪忽然非常激动,她抱着头,拳头一下一下打在脑袋上。好希望这只是一个噩梦,梦醒后一切还是美好的样子……

    连心痛不欲生,全身像筛糠一样发起抖来,终于忍不住呜呜呜地哭出声来。

    “畜生,禽兽!”陈一帆气得发抖,满眼通红,他一拳头打在江堤上,顿时手指关节血肉模糊。

    池诚痛苦万分,他仰天嘶吼,嘴里喊着:“啊,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陈一帆紧紧抱住瑟瑟发抖的连心,握住她捶打自己脑袋的手,轻声道:“不说了,不说了,都过去了。”陈一帆不忍心再让连心回忆起那么痛苦的一幕幕,这对连心来说,太残忍了。

    连心在陈一帆怀里哭得死去活来,一直以来她背负着太多,承受了太多。以前的连心乐观、开朗、貌美、健康,那像现在这样消极避世自卑冰冷。她一边哭一边喊:“为什么是我?我做错了什么?”

    陈一帆悲愤交加,心痛不已:“你没有错,错的是这世道,世道不公,人心险恶!”

    不知道哭了多久,连心哭得累了,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当她再开口时,语气已经平稳了许多。

    她说:“我当时就晕过去了……后来我时而有少许意识,我身边有时很安静,有时很嘈杂,当我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里,身边围着爸爸妈妈,头部已经做了手术。我脑袋里有一根骨头断了,差点伤到枕叶,医生说若是枕叶伤了眼睛很容易失明……

    后来我才知道,是第二天清晨,有个晨练的大妈发现了我,然后报了警。

    他被抓了,判刑十年。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他不仅毁了我,还毁了我的家庭。

    从那以后,妈妈再也没有出去上过班,天天陪着我,她每天都在后悔自责。我爸爸把我的不幸全怪在妈妈身上,怪她不听劝坚持要出去上班。妈妈一边自责,一边和爸爸争执,她说自己出去工作也只是想实现自我价值,难道就真的那么十恶不赦吗?

    我知道,妈妈想给自己找一个理由,找一个可以原谅自己的理由,她的负罪感太重了。

    可不管妈妈说什么,爸爸始终无法从心里原谅妈妈,我们家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家了。

    背着我,他们两个人总是无休止的争吵。当着我的面,他们还要假装一副夫妻和睦的样子,我看着都好累啊。

    我知道,他们多次吵到说要离婚,我不知道我的家什么时候会散……妈妈在家里很痛苦,她无法面对爸爸,无法面对我,她在我面前变得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她更无法原谅她自己。

    妈妈在爸爸身边待不下去了,而我也不想再回以前的学校。所以,我和妈妈回来了,这是妈妈的故乡,外婆也在这里。

    不管我走到哪里,生活可以重新开始,可我再也不是以前的我了……”

    连心望着月下的江面失神,长长久久地失神,这一次她好像要把她所有的痛苦都交付给那滔滔江水,她想变成浮萍,随水逐流,不知所止。

    池诚和陈一帆一左一右陪在连心身边,感受她的痛苦,陪她一起沉默。

    池诚再是榆木脑袋,随着连心的倾诉,一些他曾经想不明白的东西也能明白了八九分。

    记得连心转来宝岳中学的第一个月,有一天风雨大作,连心一下子情绪失控,先是呕吐,然后又晕倒在教室门口。还是帆哥帮连心的妈妈把连心背去医务室的。

    原来对于连心来说,“风雨”就等同于噩梦。好像也是从那一天过后,连心开始频繁请假。

    连心说她整夜睡不着觉,一睡着就噩梦连连,原来原因在这里。

    池诚似乎也懂得了为什么自己说连心完美的时候,连心会不安、烦躁,还反问池诚:“有我这样完美的人吗?你什么都不懂。”

    难怪那天深夜在连心的卧室里,连心眼神灼灼看着他问:“发生了的事情能让它不发生吗?”

    当自己表示不能的时候,连心面如死灰,精神世界訇然崩塌。

    也明白了为什么连心动不动就爱出神,明白为什么那么抵触吴彪的触碰。吴彪只是向她伸手,她就吓得尖叫……

    池诚不知道连心的内心如此痛苦,他很自责,为自己的蠢笨,也为没能好好保护连心。

    相比之下,陈一帆更深地懂得了连心,很多谜团都在今晚得到解开。

    明白了连心晕倒在教室门口,自己背连心去医务室时,连心看见湿哒哒的自己突然就紧张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