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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大红没想到她会再次搬回到地下室去住,她受不了红楼装修时的那种吵闹,住饭店又怕记者追踪,目前社会上文雯的《野花》系列正被热炒,朱辉那篇文章像一颗定时炸弹砰地一声在人群中炸响,人们观注的写美女与商战的一本本畅销书,(都认为是文雯的自传体)原来是个骗局,这令许多人惊讶不已,同时也感到气愤。

    他们中的许多人原本是想拿文雯的书当教科书来读的,如何炒股票,做期货,如何投资房地产,许多人天真地以为,看看别人是如何发起来的,从中至少可以学到一两手。

    文雯中还夹杂着所谓美女经商的近乎于神话般的恋爱故事,这也令许多城市灰姑娘们意乱情迷,她们想,读一本书即使学不到什么做一场美梦也好。但是现在朱辉的文章明明白白告诉大家,文雯本人绝没有书中那样传奇,她根本不会做生意,也不会写书,为了出名她找了一大帮子“刀手”替她操笔,她本人只不过是个出资者和幕后指挥者。朱辉的另一篇文章叫《撕破美女的假面具》,乔大红觉得的在那篇文章中朱辉把自己描写成一个丑陋的见不得阳光的女鬼。

    乔大红现在躺在地下室里,人不人鬼不鬼,她想这都是让朱辉给害的。

    刚搬进地下室她就闹起了肚子,不得不一趟接一趟地往公用厕所跑,在厕所那面灰绿色的阴郁的大镜子里,她看到自己歪斜变形的脸----不知是镜子变形还是人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她一手撑着水池子一手撑着自己的腰,她以这个古怪难看的姿势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她几乎惊叫出声来,她以为是什么人在对面跟她玩捉谜藏游戏,或是恶做剧在对面墙里扮出个鬼脸来吓唬她,那张青灰青灰的脸她从来也没见过,她伸手去摸,摸到的是冰凉如水的镜面。

    那一排水管子个个漏水,水珠子好像排着队似地发出“踢踏踢踏”交相呼应的响声。乔大红那只沾了水的手触碰到镜面,镜面上出现一道向下划落的冰纹,她的脸裂成两半,有一半在哭泣,另一半则痉挛着扭动了几下,然后无声而怪异地笑了。

    对于镜子里这个女人,乔大红感到厌恶极了。每当她站在镜前,那个声音都会出现,追随着她不断问:“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她四处寻找可以消灭这个镜中女人的东西,她找到梳子、眉笔、口红,又觉得这些东西不够庞大有力,最后她在厕所的角落里找到一根秃了头的墩布棍儿。

    乔大红站在那里,东张西望,看上去就像一个蹑手蹑脚的贼。她的古怪举动终于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当乔大红的手刚一触到那秃墩布棍的边儿,立刻被一只肥厚的手捉住了手腕,由于用力过猛竟被那人攥得生疼。

    乔大红回过头来,见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用异样眼光凶狠地盯着的她的戴红袖标的看门老太太。

    “我们早就盯上你啦,”看门人用唱戏般的尖利嗓音对她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乔大红疑惑地看了那人一眼,再看看自己的手,像是在说,是呀,我到底想干什么呢。她像个梦游患者那样松了手,直挺着身子一跳一跳地走了。

    乔大红的古怪举动引起了地下室看门人的注意,她们通常是在入口处摆放一张三屉桌,工作是对所有进入地下旅馆的男人女人进行盘问。乔大红感到自己每回进进出出背后都有一道火辣辣的目光将自己看得快要裂开来一般,这样她就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尽快逃离现场,就像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有天她带水印到地下旅馆来玩,两人有说有笑走得好好的,可在旅馆门口乔大红忽然“嗖”地一下不见了,像施了隐身术,过了一会儿水印看到乔大红正站在楼道的另一端悄悄朝她招手呢,水印不觉脊背一阵发冷。

    水印带来的魔术是在五分钟之内给把乔大红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她擦去她的口红,往她的嘴唇上抹上适当的白色粉未,往她的头上、脸上洒粉,弄皱她的皮肤,她甚至连脖子上那种松弛的皮肤都能够造得极为逼真。

    水印变完她的魔术便把乔大红推到镜前,乔大红看见镜子里的那个老妇人老得是那样逼真,她模仿老妇人弯腰驼背一步一咳嗽的样儿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把水印逗得格格直乐。

    “人生可不就这么回事儿,转眼之间就变成老太婆了。”

    两个人闹着闹着又觉不是滋味。屋子里静下来的时候听见隔壁有人开着收音机在听股票行情,那种机械而又单调的女声让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都变了样,情绪一下子被冰冻起来,有那么一刹那,乔大红再一次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看到自己头发上的白粉正在扑簌簌地往下掉。(请支持作者,前往官方网站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