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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马路边,拣到一分钱,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

    这首耳熟能详的儿歌,是个中国人,恐怕没有不知道的。现实中,相信大多数人碰上类似的情形,也会亳不犹豫地这么做。可是,如果你面对的不是一分钱,而是一元钱,十元钱,甚至百元、千元、万元。你也会亳不犹豫吗?如果犹豫,又会如何犹豫法昵?而不论如何犹豫,其结果却不外乎如下几种:交给“警察叔叔”;悄悄掖起,闭门偷乐;胡吃海喝,挥霍一空。即便你选择的是交公这一高尚的结果,内心里恐怕也不会不经过种种考虑。而主要的动机也不外乎这么几种:体恤失款人的焦虑;认为理当所此;为了心境平和;想要博得美名,也许美名能换来比这笔横财更大的的好处……

    总而言之,面对从天而降的“一分钱”,你的心理会随此“一分钱”的多寡而波澜起伏。心定如水,视若平常,直觉得该怎么做就那么做的人,想必也有,但恐怕不在多数。作为一个红尘中人,这很正常。现实中的人哪怕在他独处的时候,也决不是真正独立的、自由的。他清楚自己的任何一个行为,都将上对天,下对地,中间还有个自己的良知一一长期生活、教育形成的四维八德,伦理纲常,利害得失,都会在你将作出任何一个判断、选择时跳将出来,决定和左右你的行为。不同的是,有时候它为我们所清楚地感觉得到,有时候它表现得不那么明显,起作用的是一种习惯形成的直觉、下意识罢了。

    然而,不要小看了这小小的一点儿不同,或许它就将决定你是否够得上是一个悟道之人!

    我这么说,当然也不会仅仅是心血来潮。不妨也请你和我一起来品品《景德传灯录》记载的一个小故事吧:

    澧州龙潭崇信禅师,本(来是)渚宫卖饼(人)家子也,未详姓氏,少而英俊。初,(道)悟和尚为灵鉴所请,住持天王寺,人莫之测。(崇信)师家居于巷,常日以十饼馈之(道悟和尚),悟受之,每食毕,常留一饼(还给崇信)曰:

    “吾惠汝以荫子孙。”

    (崇信)师一日自念曰:

    “饼是我持去,何以返遗我耶?其别有旨乎?”遂造而问焉。

    道悟曰:“是汝持来,复汝何咎。”

    师闻之颇晓玄旨,因请出家(为道悟之徒)。悟曰:

    “汝昔崇佛善,今信吾言,可名崇信。”由是服勤左右。

    一日(崇信)问曰:

    “某自到来不蒙指示心要(佛法)。”

    悟曰:“自汝到来,吾未尝不指示心要。”

    师曰:“何处指示?”

    悟曰:“汝擎茶来,吾为汝接;汝行食来,吾为汝受;汝和南(行礼)时,吾便低首。何处不指示心要?”

    师低头良久。悟曰:

    “见(领悟)则直(当)下便见。拟(一)思即差(错)。”

    师当下开解,乃复问:

    “如何保任(持)?”

    悟曰:“任性逍遥,随缘放旷。但尽凡心,无别胜(更特殊的见)解。”

    瞧,在道悟和尚那里,玄法大义就这么简单。别人给茶,我接受,别人行礼,我回礼。便是掌握了心要,算得个悟道之人了。而且,只须尽此平凡之心,“无别胜解”。

    但是且慢。分明他还是有着一个明确的前提的。那就是“任性逍遥,随缘放旷”。而且“拟思即差”。也就是说,遇事但凭直觉,一任自性,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万不可顾这虑那,犹豫不决。否则,是谈不上什么任性逍遥、随缘放旷的。而谈不上这个,还谈什么心要大法呢?

    而这任性逍遥、随缘放旷八个字。在云山雾罩、人迹罕至的深山古刹里,或许还可一为。若在咱这车水马龙、万头攒动的茫茫人海之中,别说修得这份功夫,只怕是连想一想都是种奢侈呢!不信?那别的不说,就请你朝马路上吐口痰,或者,闯一回红灯,看看会发生些什么!

    如此看来,这心要大法,说起来倒真是没什么可难的。平常心是道嘛。但用起来,恐怕至少得先把咱厕身的环境给变上一变,才有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