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门，那猖狂的笑声依旧不歇于耳。
冷逸尘长腿一抬，走出浴缸，慢慢擦干身体，裹上浴袍，动作跟平时一样优雅有范儿，似乎全然未曾受到刚刚那事的影响。
……
翌日，清晨。
“老公，我错了，我困……”安然带着哭腔。
“错在哪里呢？”冷逸尘继续着他的“惩戒行动”。
安然继续哭，“错在不该偷穿你的衬衫。”
“重说！”
“错在……错在不该穿了你的衬衫，还去整你。”安然想，认错认到这个程度总该够了吧。
同样是通宵未睡，偏偏冷逸尘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困倦，“看来你还不够困！”
红果果的威胁！安然悔恨的泪水都快成河了，为了睡觉，她也只好把这张老脸豁出去了，“我是错在不该去勾搭你，更……更错在勾搭了你之后还跑掉了，更更错在跑掉了还嘲笑你。唔唔……我保证没有下次。”
“说清楚了，什么没有下次？什么可以有下次？”冷逸尘对她笼统的说法很是不满。
安然为了自己那一点儿儿仅剩的自尊，硬着头皮不说标准答案，反而反着来，“整你可以有下次，勾搭你不可以有下次。”
“嗯？”冷逸尘停下动作，瞪着她，“你确定是这样？”
“不……不怎么确定。”如今之计，安然也只好装傻卖憨。装傻卖憨的结局就是，她的身体快散架了。
整人一时爽，苦果自己尝。
那次之后，安然很是安分了一段时间，只要面对冷逸尘，就花开灿烂，温言细语，将“温柔贤惠”的为妻之道贯彻落实到底，不仅如此，还得时不时按照他的要求，做点儿“可以有下次的”事。
有的时候，“可以有下次的”事做多了，她都有点儿怕见到冷逸尘了。可该见的人总会见到，好比她和他，好比沈月和杜若霖。
经过了那一晚的荒唐事之后，杜若霖总是有意地避开沈月，成日早出晚归，能避免和沈月碰面就尽量避免。
可毕竟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又怎么可能真正做到当另一个人不存在呢。
那一晚没多久，沈月就因重感冒病倒了。杜若霖一听到消息，就从公司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家里。
几天的贴身照顾，两个人的关系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他们始终是彼此最亲近的人。那晚的事渐渐成了尘封的禁忌，谁都没再提及。
日子似水，如果能一直那样过下去，对沈月来说，似乎也不坏。可是……她偏偏却听到了那样一通电话。
中午，她担心杜若霖在公司不好好吃饭，所以熬好了汤给他送去。公司的人都知道她是杜总的家人，也就从没有人拦她。
她一路畅通无阻，抵达他的办公室，本着给他一个惊喜的初衷，没有敲门，偷偷潜了进去，然后……
“你要报复冷逸尘，我要安然，说到底咱们虽然最终目的不同，要面对的难题却是一样。既然如此，萧小姐何不选择与我合作？”杜若霖背对着门，站在窗边。
听见他的话，沈月正要猫进办公室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萧小姐？萧忆情！
她没想到，如今杜若霖竟然已经疯狂到这种程度，和萧忆情搭上边，那跟与虎谋皮又有什么不同？
那边通话还在继续，不知道电话那端的萧忆情说了什么，只听见杜若霖似乎笑了一声说：“那我就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在看到他收起手机的时候，沈月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将门拉上。
门外，她失魂落魄，好久都没回过神，只是死死地抱着手里的保温盒。
时至今日，她以为他多多少少已经明白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可没成想，他一直不曾放下心中的执念，甚至比以前还要疯狂，如果说有什么变化，只是他藏得更深了。
如果这样下去，他会如何，安然又会如何？沈月不敢继续往下想，执念最能伤人，不，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错误的路上继续下去！
回到幽兰远，沈月就开始失了神地静静坐着，一直从中午坐到晚上，坐到杜若霖回来。
“小月，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白？”杜若霖看到沈月，走过去关心地问询。
沈月抬头，定定地看着他，半晌苍白的嘴唇翕动，声音细如蚊蝇：“我……我怀孕了。”
“你……你说什么？”杜若霖神情猛变，怀孕？
怎么可能？一次而已！还是说老天就是这么喜欢开玩笑？
杜若霖万分难以置信，只是，这样的怀疑他决不能当着沈月的面有任何表露。她是他放在手心的妹妹啊，他不能伤害她。
沈月眼巴巴看着他，“你是不相信吗？还是说，你心里不喜欢？”
你因为心里不喜欢我，所以连带着不会喜欢我给你孕育孩子这件事？这样的话，光是想想，沈月已然是心如刀刺，所以她没办法问得这样直白，只是笼统地一问。
就当她是给了自己一份仁慈吧。
目光触及沈月眸中隐隐的泪意，杜若霖有片刻的慌乱，他赶紧蹲下，紧紧握着沈月微凉的手，道：“没……没有，我没有不喜欢。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这算是承诺吗？沈月问得笼统，他回答得一样笼统，好好对她？怎么个好法？像哥哥对妹妹那样的呵护？
如果是那样，那跟如今又有什么差别呢？
只是，这样的结果还不至于糟糕透顶，不是吗？至少，他没有说，诸如“不要，打掉！”之类的话。
她给了自己一份仁慈，他同样给了她一份仁慈。
沈月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那你能忘掉安然吗？哪怕只是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练习了整整一个下午的话，沈月终于说了出来。
整个下午，她都在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用这个办法拴住他无耻吗？
无耻！
可是，除此之外，她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即便无耻，她也要试一试。
杜若霖沉默着。
沉默有的时候已经是一种回答，沈月明知道他的答案，却依旧不死心，反握住他大她将近一半的手，语气恳切：“忘掉安然好不好？如今我们该有的都有了，有些事停下好不好？以后，我们安心过我们的小日子好不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忘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