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谷出久睁开眼睛。
四月清晨明媚的阳光穿透窗帘,落在他脸上。他关闭响个不停的手机铃声,闻到了焦香的烤面包味道。
绿谷出久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身。
书桌上摆着碟黄油面包和煎蛋,黄油在滚烫的面包上缓缓融化，冒出袅袅热气。餐碟旁是一杯常温牛奶,散发出清淡的奶香。
他揉了揉自己头上凌乱的卷发,迷迷糊糊地自语道：“嗯？这是黑雾做的吗？”
绿谷出久的手碰到了被放在枕边的衣物。
那是一套斜纹西装,墨绿色,折得整整齐齐，经过熨烫后的裤线笔直而锋利。西服的内侧暗袋中放着一张小小的卡片,绿谷出久将它从中抽出。
卡片上是一行潦草凌乱的字迹：
【别忘了合作条约签订式。】
绿谷出久一眼就认出这是死柄木弔的笔迹。
“啊，差点忘了这件事……”
半个月前,众多人类联手，摧毁了天人前往地球的“港口”，宇宙中转站。同时,职业英雄新星deku,在镜头下承认自己就是敌联盟入殓师。
这两件事引爆舆论，甚至导致itter日本站崩溃了近二十分钟。
三日前,天人领导集团“天导众”正式投降,承诺在十天内全面撤离地球。
而今天，是敌联盟和黑棺正式合作的日子。
绿谷出久解锁手机屏幕，发现还有二十分钟,合约签订会就要开始了。
“糟了……”
绿谷出久迷迷瞪瞪地冲向洗手间,匆匆洗漱,把蓬松凌乱的卷发梳顺。他换上衣服，坐在书桌旁，将黄油面包塞进嘴里。
绿谷出久的书柜上摆着一排毛毡布偶，那是玩具公司赠送的套装样品。
样品玩偶由【超级英雄！】和【敌人们！】两个最新系列组成，囊括了轰焦冻、爆豪胜己、相泽消太等英雄，以及死柄木弔、渡我被身子等知名度较高的“敌”。
毛毡布偶栩栩如生。
相泽消太神色颓靡，爆豪胜己则顶着一张恶人脸；轰焦冻表情有些木木的，和旁边笑容灿烂的欧尔麦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死柄木弔脸上扣着一只断手，双手插在口袋里；渡我被身子面带微笑，嘴角露出锋利的犬齿。
而绿谷出久则被设定成了身穿英雄制服、面带笑脸头盔的样子，面罩上方露出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
绿谷出久盯着那排玩偶看了半天，发现它们似乎被调换了位置。
“死柄木弔”和“deku”被单独拎出来，放到了更高一层的书架上。它们并肩坐在一起，挽着对方的手臂。
“一定是死柄木那家伙……”
绿谷出久把两个毛毡玩偶放回原位，和其他玩偶排成一列：
“幼稚死了。”
绿谷出久给黑雾发送lien短讯，几秒后，传送门出现在他面前。
他穿过传送门，来到敌联盟总部的走廊中。
由于参与人数、相关媒体较多，签订仪式将在总部的半开放平台上举行。
绿谷出久奔跑着穿过走廊，来到平台外。
他面前是一扇极高的防弹玻璃门，透过玻璃，可以看见占地宽广的平台上人头攒动。
半开放式的平台面向东南方，朝阳将所有人笼罩在阳光下，金属地面折射着清透的光芒。
两名敌联盟成员为绿谷出久推开门，他走上平台。
记者们将摄像头对准台上的死柄木弔，并未注意到来迟的绿谷出久。
绿谷出久看到了爆豪胜己、轰焦冻和渡我被身子，治崎廻则靠在墙边，远离人员密集的区域。
轰焦冻注意到绿谷出久松散的领带，挥挥手，示意他走到自己身边。
绿谷出久压低声音：“怎么了，轰君？”
轰焦冻也将嗓音压得很低，答道：“领带散了。这次签订会将在网络上直播，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别人审视。”
轰焦冻解开绿谷出久的领带，重新打了个松紧合适的漂亮领结。
绿谷出久察觉到两道在自己身上汇聚的视线。
除了两米外的爆豪胜己，台上的死柄木弔也正瞪着他，目光极具穿透力。
“deku！”
“deku到了！转机位！”
新闻记者发现了刚走进平台的绿谷出久，注意力瞬间集中过来，将镜头转向他。
绿谷出久朝死柄木弔走去，黑雾将话筒递到他手里，轻声提醒道：“直播已经开始了。”
绿谷出久点点头，他走到台上，和死柄木弔并肩。
台下闪光灯不断闪烁，记者们已经想好了明天头条新闻的配图，争相拍下这一幕。
绿谷出久拍拍话筒试音，台下嘈杂的谈话声渐渐消失了：
“敌联盟和黑棺，将从今天开始正式合作。共同执行扫除天人残党的任务。”
东京，南池袋。
“啊啦，自从东京的天人被驱逐后，连池袋都变得冷清了。”
折原临也踩在一扇巨大的广告屏上方，把玩着手里的匕首。
荧幕内正播放着合作签订式的直播，绿谷出久的脸投在屏幕上。
【……仰赖于大家的团结一致，我们才得以胜利。】
“——真没意思呢，甚至有点怀念了。”
“我说过很多次，不准你踏入池袋吧？临、也、君、哟——”
折原临也耳边传来自动贩卖机呼啸而过的风声，他敏捷地躲过，将双手插进口袋里。
折原临也俯身看向地面上身穿酒保制服的墨镜男人，眼睛笑成两弯柳叶：“可是我从来没答应过啊，小静。”
“我宰了你！”
横滨。
太宰治坐在楼下的咖啡厅里，他伸了个懒腰，面前摆着一杯香气醇厚的黑咖啡。
“啊——又是一个适合自杀的清爽早晨呢~”
太宰治看着店里的小电视，将牛奶倒进咖啡杯里。
【……不论在网络上转发相关新闻、还是去各地政府游行示威，各位的努力，是胜利必不可少的根基。】
“是仪式直播吗？——这身衣服还真适合入殓师先生。”
中岛敦在太宰治身边坐下，顺手将糖罐递给他：
“说实在的，最开始真的被吓了一跳，原来deku就是入殓师！既是英雄又身为‘敌’，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太宰治十指交扣着抵住下巴，懒洋洋地答道：
“是个好孩子啊。”
中原中也一脚把面前的男人踢在石墙上，撞碎了一块红砖。
“剩下的人都解决了吗？”
“是，商货也已经抢到了。”
听见部下的回答，中原中也满意地点点头。他此时正站在街道的转角，从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到对面玻璃橱窗里的电视直播。
【正是大家不计前嫌的合作，我们才能拥有此时的胜利。】
中原中也凝视着绿谷出久的脸，低头笑了起来。
他跨上机车，用力踩下离合器，在引擎轰鸣中扬声对部下们说道：
“走，回总部。”
平底锅里的培根吱吱作响，冒出醇香的肉味。
安室透穿着咖啡厅的侍者服，站在橱台前。他将培根翻了个面，把烤面包机里的面包片取出来，控干生菜上的水滴。
安室透的手机靠在橱柜上方，他一抬头，就能看到手机里播送的合作会议直播。
【如今，关东的天人已经全线撤离，但其他地区存在天人违抗天导众的管控、不愿意离开地球的情况。】
安室透看着窗外飞舞的樱花，自言自语：“又是一个美好的早晨啊。”
新宿区，歌舞伎町。
“新八君，螺丝没有拧紧。”
坂田银时靠在二楼的走廊上，对安装“万事屋”招牌的志村新八说道。
志村新八愤怒地扶了扶自己脸上的眼镜：“你倒是自己下来安装啊！！说要留在地球开万事屋的人是你吧！”
坂田银时抠抠鼻子，举起手里的连线电话。
“我在联系神乐那丫头啊。买豆腐花了一个小时，这家伙不知道又去干什么了。”
屋里的老式电视机正在播放新闻频道，绿谷出久的声音从音响中传出，飘进坂田银时耳朵里。
【我们将把这些残党全面扫除，还大家一个属于人类的地球。】
坂田银时极目远眺，看向宇宙中转站原本矗立的位置。按照政府的计划，他们准备将那片废墟填满，建成中心公园。
坂田银时单手撑着脸，带有樱花气息的微风拂起他额前的银发。
“……已经今非昔比了。”
“相泽老师，不来看看deku的视频吗？”
“午夜”的办公桌旁围着一圈雄英的教师，他们正在观看youtube的现场直播。
相泽消太嘴里咬着一根黑色的皮筋，他将头发随手拢起，用皮筋捆扎起来：
“没兴趣。”
相泽消太拿起放在桌面的教案。
教案被夹在几本英雄基础学中间，他将教案取出来的时候，两张照片被抽了出来，落在桌面上。
其中一张是英雄科a班的毕业照，而另一张，则是相泽消太和绿谷出久的合影。
照片上，绿谷出久手持篮球，目光专注地看着上方的篮筐，露出一截白皙的下颌和颈脖。在他身后，相泽消太正一边扎头发一边看向镜头，眉心蹙起。
照片拍摄于二年级的雄英体育祭，摄像师是握着手机四处偷拍的上鸣电气。
相泽消太盯着绿谷出久看了几秒，将照片小心地夹进教材书中，重新放了回去。
他拿着教案走向办公室门口，从“午夜”办公桌旁经过的时候，相泽消太不动声色地朝电脑屏幕瞥了一眼。
绿谷出久穿着墨绿色西服，升起的朝阳落在他脸上。
【……请各位相信，和平终将来临。】
布雷森特·麦克注意到了相泽消太窥屏的行为，他哈哈大笑：“eraserhead，你明明就在偷看直播嘛！”
相泽消太收回视线：“目光正好扫过去了而已。”
“不用解释！已经晚了！”
“请各位相信，和平终将来临。”
绿谷出久说完最后一句话，放下了手里的话筒。
台下掌声雷鸣。
待掌声渐弱，仪式主持人适时地插话道：
【接下来，让我们进入合约签订仪式的最终环节吧。请将合约界面调出。】
立体投影仪调出合作申明，浅蓝色的光屏在面板上浮现。
等待合约界面加载完成的间隙，绿谷出久偷偷看了死柄木弔一眼。
半开放式的停靠平台朝向东南方，恰好可以越过港区的高楼大厦，看到远处的东京湾和从海平面上升起的一轮朝阳。
万丈霞光从海平面喷薄而出，东边的天际被晕染成金粉交织的绚烂颜色，映照在二人脸上。
死柄木弔双目沉浸在阳光下，像红酒一样，荡漾着深红色的光芒。
借着桌面的遮挡，绿谷出久踢了死柄木弔一脚。
“死柄木，你是不是动我的玩偶了？真幼稚。”
为了不被其他人听见声音，绿谷出久将音量压得很低。
死柄木弔也压低嗓音，反唇相讥：
“装死很好玩吗？”
他还在为半个月前绿谷出久的行为耿耿于怀。
绿谷出久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容：“你那时候真的以为我死了？”
“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笑，小鬼。”
站在二人身后的黑雾无可奈何地向前迈了一步，打断两人的谈话：“现在已经开始录音了，你们的话会全部被存进音频合约里，进行存档。”
“是臭小鬼先开口的。”
“死柄木说话声音比我大。”
绿谷出久和死柄木弔同时瞪了对方一眼。
【敌联盟的现任领袖，死柄木弔；以及黑棺的现任领导者，绿谷出久。二位签订合作条约后，两个组织将成为合作关系，合力清扫余下的天人残党。】
签订会的主持人看着手上的台词本：【请二位确认合约条件，录入自己的掌纹。】
死柄木弔根本没看条约，顺手就将右手按在了面板上。他食指上缠着一层绷带，另外四指的指纹则清晰地被录入系统中。
绿谷出久将右手按在他旁边，红外线将二人的指纹信息录入系统，面板上弹出“已完成”的字样。
主持人走上前来确定合约签订完毕，接着宣布道：
【签约即刻生效，敌联盟和黑棺正式联合。】
台下又响起掌声。
绿谷出久和死柄木弔转过身面向对方，他们同时鞠躬，直起身后握住了对方的右手。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台下传来拍照的声音，相机闪灯比朝阳更为耀眼，二人周围白昼般明亮。
四月初，樱花已经进入凋零时期。花瓣沐浴在耀眼的阳光下，像淡粉色的雾气般，萦绕在东京上空。
一片樱花顺着没有关紧的窗户，落进绿谷出久房间里。
毛毡玩偶“死柄木弔”和“deku”并肩坐在书柜上，挽着对方的手臂。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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