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剑客,没了剑,你就是个废物。”
冰冷幽寂的铁牢里,叶护的耳边不断回响着聂顾方才说的话,那公主府的弥天大火更是历历在目。
“没了剑,我真的只是个废物吗?”
叶护捏紧拳头,眼神中浮现一丝迷茫。
想了良久,他蓦地一笑,“或许吧,也正是因为我是个依赖剑的废物,所以,我才有空间能变得更强。”
“当我不用剑也是个高手之时,便是,我在御剑!”
心中渐渐平静下来,叶护环顾四周,心中情不自禁地幽幽一叹,他的真实身份是萧于辰,这是他第三次进牢房了,总觉得自己与牢房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感慨中,他不由得担心起陈云醉,希望他并不知道自己就是萧于辰吧。
倒是自己这一身伤,恐怕没一大段时间是好不了了。
“太子殿下。”
铁牢之外,传来了狱卒满是敬畏的声音。
随后,一身金贵绿袍的聂顾缓步而来,面容冷峻,微微勾起的嘴角仿佛藏着一把冷刀。
聂顾走到叶护的牢房之前,一旁所有狱卒全部都退了出去。
牢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你为什么不杀我?”叶护压抑着怒气,冷声问道,一看到聂顾,他就会想起公主府的熊熊大火。
“谁说我不想杀你?”聂顾冷哼一声,目光不屑,心中更是恨得牙痒痒,若不是那个神秘人突然传念让他不要杀了叶护,他早就将叶护这个不知好歹的人给杀了!
“本太子懒得跟你废话。”
“砰砰!”
聂顾随手两拳将那铁牢打得稀烂,叶护心中一紧,眉头紧蹙,不明白他的意图。
接着,只见他负手往后站了站,接着,手一摆,一道白影从黑暗之中窜了出来,赫然是一头狰狞的丧傀。
“你果然和丧傀有关系!”叶护捏了捏拳头,步子不禁后退半步,警惕地看了眼那丧傀,“你不杀我,是准备拿我来喂养丧傀?又或者,是准备把我炼成丧傀?”
“哦?”聂顾心中不禁有些讶异,眼露戏谑之色,说道:“想不到你知道的还不少!”
“你果然就是那幕后之人!”叶护不禁咬牙切齿,“你到底炼了多少丧傀?”
聂顾嗤笑一声,看了眼丧傀,“不知所谓,给我把他弄走!”
那头丧傀立即将叶护震晕,装进了背后的铁箱子之中,接着,身影一晃,冲破了墙壁,发出砰的巨响。
聂顾冷笑一声,忽然捂着自己胸口,脸色苍白了数分。
这时,一众狱卒听到动静,冲了进来,看见虚弱的聂顾大惊失色,“太子殿下,怎么了?”
“劫狱!”聂顾缓缓站直身体,手指着那破裂的墙壁,道:“有人劫狱!”
那些狱卒早就发现了那破墙,还有那被砸裂的牢笼,顿时一个个神色大慌,朝着那破裂的墙壁里追去,那留下来的狱卒头子敬畏的问道:“殿下可看清了那人的长相?”
聂顾点了点头,眼中寒芒毕现,说道:“是……”
…………
“让我出去!”
“不行,大人吩咐过,今日不允许任何人出门,紫姑娘,你还是请回吧!”
明月侯府,紫凉韵心急如焚,却还是被拦了下来,她望着那一片冒着滚滚黑烟的地方,一颗心不知如何是好。
雷燕从一旁走过来,无奈劝道:“回去吧。”
紫凉韵摇摇头,眼神坚持,“他们要烧什么我不管,可是,独独那几片梅园,绝不可以!”
雷燕叹了口气,愁眉不展地看着那天空的浓浓黑烟,在一片银装素裹的万煌城显得是那么的突兀。
“那些梅园,可是大小姐自己种下的,那里藏着公主对母妃所有的思念,我怎能放任不管!”紫凉韵激动道,眼眶已经变得通红。
“你们不用去了。”
府门之外,传来一个声音,只见一身白袍的苏白月走了进来。
“明月候!苏大人,你就让我去吧!”紫凉韵上前道,神色近乎哀求。
见她这般模样,苏白月摇了摇头,无奈道:“你不用去了,公主府,已经整个化作了灰烬。”
“整个……那梅园呢?”紫凉韵犹抱有一丝的希望,紧紧盯着苏白月。
苏白月虽是有些不忍,却仍是摇头,“都没了。”
“我……我要去见公主!我要去见皇上!”紫凉韵银牙咬了咬,就往外跑。
“没用的!”苏白月无情地打断了她的念想,“太子已经下令,宫廷严查,无关人等不得进宫,别说是你,就连我现在想要进宫,都不可能。”
紫凉韵脚步缓缓停下来,眼眸湿润地看着那一片冰冷的雪地。
苏白月微微侧过身,余光中瞄见那单薄而摇摇欲坠的身子,“对了,还有件事。据说,曾经有个人去阻止太子放火,是一个……剑意境的剑客。”
紫凉韵心中一凛,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一个手握长剑的青年背影。
“是一个黑脸男子,没有赢。”
语罢,苏白月无奈地离去。
冷风中,紫凉韵独自站着,眼中不禁落下一滴泪来。
她忽然抹去了泪水,往侯府大门走去,两个守卫立即将她拦下。她说道:“我不去那里,我去……云剑候府。”
两个守卫手足无措,正迟疑之时,不远处,还未走远的苏白月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向侯府大门这里,道:“让她去。”
“多谢。”紫凉韵随意说了一句,就全然无顾的冲了出去。
“这……”
雷燕不解地看了眼苏白月,接着,就急忙出了大门,向紫凉韵追去。
片刻之后,云剑候府。
紫凉韵不顾门口下人的阻拦,蛮横地冲进了府邸里面。
“萧于辰!萧于辰!”
她在府里四处寻找着,大喊着,却不见一道应声。
众下人都停下手中动作,茫然不知所措地望向她。
其中一个下人一边躲闪着,一边道:“萧公子今天一早就出去了。”
“出去了?”
闻言,紫凉韵心中莫名闪过了苏白月所提到的黑面剑客。
她又问道:“那陈侯爷呢?”
那下人微一迟疑,手指指了指,“侯爷在……”
紫凉韵没多想,就急冲冲向着那一处方向跑去,很快就看到了一个院子,里面种着一棵老槐树,树下搁着一把白色的长剑,树上不知有一层什么,天空的落雪坠下来竟然无法在那树枝上有所停留,好似被利刃割成了无数颗尘埃。
这时,门被推开,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紫凉韵跑进院子里,急切道:“陈侯爷!”
陈云醉眉头微皱,“你是……”
“我是公主的贴身近侍。”紫凉韵忙道,“侯爷,快去看看吧,太子把公主府给烧了!我担心公主她会出什么事情!”
“太子?什么太子?”陈云醉瞳孔骤然一缩,不禁问道。
“陈侯爷还不知道吗?今天早上大皇子被立成太子了!”
“什么!”陈云醉面色大变,“怎么会这样……”
“侯爷,你快进宫去问一问皇上吧,太子殿下此事做的太过分了!”
“问!当然要问!我现在就去问!”陈云醉也不多加一件披风,就走下台阶,将那树下的流云剑拿起,向着院子外而去。
紫凉韵心中一定,眸光中浮现出一丝希望。
“萧于辰呢?”
来到萧于辰的房间,陈云醉只发现了那静静躺在床上的墨霄剑,并没有萧于辰的踪影。
一个下人急忙回答道:“萧公子早上出去还没回来!”
陈云醉目光沉了沉,心中不由得想到,“难道他不让我去找聂顾,他自己却去了?”
这个念头一出现,他马上又打消了,萧于辰并不是那种鲁莽的人。
“你留在云剑候府,我去宫中看看!”
陈云醉转过身,就匆匆离开了云剑候府,骑上一匹快马,朝着万煌城最中央的皇宫的方向飞速奔去。
紫凉韵跑到府门口,只能远远望着。
“唉……我是不是什么都做不了……真是废物……”
…………
弥天大雪,仍不止歇。
皇宫门口紫龙卫早已严阵以待,见到陈云醉到来,顿时上前将之围住,目光冷冽的看着他。
陈云醉眼神一冷,“你们要干什么?”
一个紫龙卫开口道:“不干什么,还请陈侯爷下马,配合我们走一趟。”
“为什么?”
“呵呵……为什么,陈侯爷刚刚做的事情怎么现在就忘了?”那紫龙卫冷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提醒一下陈侯爷了——劫狱!”
“你说本侯劫狱?”陈云醉手中流云剑紧了紧,神色微微发怒,“胡言乱语,本侯未曾离开府邸半步,何来劫狱一说?”
“那可是太子殿下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不成?”紫龙卫不屑道,手一挥,一众紫龙卫当即作拔刀之姿势,森寒的刀光上很快就覆上一层淡淡的雪。
气氛骤然间凝固起来,唯有那暴雪仍在不止不休地纷纷扬扬。
“太子……聂顾!”陈云醉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手中的流云剑不禁一震,发出咣郎的声音。
必然是聂顾污蔑他,他若是就这么被捕了,恐怕就没可能出去了。
“让开!我要去见皇上!”
陈云醉策了一下马缰,却见所有人噌噌拔出刀来,明晃晃的刀芒让人头皮发麻。
“不管要见谁,陈侯爷还是先跟我们走一趟吧,况且,陈侯爷刚才可是直呼了太子殿下的名讳,那可是大罪,若是再拘捕,可就是一错再错了!”紫龙卫冷笑着提醒道。
“滚开!”陈云醉蓦然拔出流云剑,剑芒逼人。
“难道陈侯爷就不害怕牵连到家人么?”紫龙卫叫道。
这一声,却是让陈云醉心里咯噔一下,手不禁一颤。
“小人记得陈侯爷还有一个十三岁的小主人吧?”
“够了!”
陈云醉怒吼一声,死死盯着那紧闭的皇宫大门,拳头握的咯咯脆响,终是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跟你们走!”
“那就好,还请陈侯爷先把剑交给小人保管,只要一查明与侯爷无关,定当立马归还!”
紫龙卫上前说道,陈云醉瞥了一眼流云剑,咬了咬牙,一松手扔给紫龙卫,然后从马上下来。
“来人,拷上!”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陈云醉声音冰冷至极,已然是怒火填心。
“这是正当程序,还请陈侯爷不要让小人为难了,毕竟,陈侯爷不是还惦念着家中的孩子么?”
陈云醉身影一动,那紫龙卫手中拿着的流云剑被他抽了出去,剑光一闪,便是横在了那紫龙卫的脖子上。
紫龙卫顿时呼吸一滞,如坠冰窟,神色惶恐万分,目光下移,紧紧盯着脖子上的白色长剑。
陈云醉冷冷道:“不要再提及我的孩儿,哪怕是一句,我都难以保证自己不会杀了你!我想,太子还不至于拿一个紫龙卫来跟我说事吧?”
紫龙卫口水都不敢咽,冷汗津津地点头。
“哼!”
哗的一声,流云剑重新插回了剑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