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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也有更私密的传闻,说其实是因为杜瑞与妾室感情颇好,正妻那边心生忧虑,这才早早的把人嫁过来。

    身为和杜瑞关系较近的人,薛怀瑞知道,后边那个消息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因为要问的事情比较私密,薛怀瑞进门就以踏青为名,把人叫出去了。

    “大郎,什么事啊?”这大秋天的,百草枯衰,踏个哪门子青啊。杜瑞一脑门的雾水,但也是忍着到了出门之后,才开口问。

    薛怀瑞先把跟着出来的鸿宝、常德并几个侍卫赶远,又犹豫半天,才问:“你和那位奴儿……关系可还好?”

    杜瑞立刻一脸戒备的看着薛怀瑞,他有了自己的差事,见到了更多的人,方才知道一些人的猥琐。他那同僚竟然干什么换妾,还有投壶掷枚不赌银钱赌妾室的,更有那家贫又龌龊娶不起妻的向同僚借妾暖脚。偏偏这种事,都被这些人自称为雅事,真是让杜瑞一肚子的污糟气。

    “你要干什么?!”

    一看杜瑞这表情,薛怀瑞就知道杜瑞误会了,干脆明明白白的说:“我家笑烟,到现在还那我当弟弟呢。我怎么能让她……对我有男女之情?”

    他说得这么干脆明白,杜瑞那浑身因为戒备炸起来的毛,立刻都顺服下去了,他看着薛怀瑞,反而露出点不怀好意的笑:“我说大郎啊,你还是童子身呢吧?”

    薛怀瑞脸上一热:“我是童子身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你对你家笑烟发乎情止乎礼,你又让人家怎么不把你当弟弟呢?”

    “可是……”薛怀瑞张了张嘴,有些家里的隐秘事,不好说。

    谁知道,杜瑞主动凑了过来,压低了嗓音低声问:“你爹,你奶奶盯得紧吧?”

    薛怀瑞一顿,对着杜瑞点了点头。

    杜瑞顿时一脸心有戚戚的凑过去,拍着薛怀瑞的肩膀道:“行了,都是一条难路上走下来的好兄弟。我也不跟你说笑了,大郎,你可得把持住,少说也得等到十四五再说。而且,大郎你和我们家还不一样,你记着,可千万别让笑烟姐姐有孕。”

    当初在博浪轩住着的时候,吴笑烟照顾他们仨,照顾得都很体贴,对他们从府里带去的下人也是一视同仁,从无克扣。更要紧的是,杜瑞看见了如今薛怀瑞对吴笑烟的情,所以他称呼她一声姐姐。

    薛怀瑞反拍了杜瑞肩膀一下,这些话杜瑞说出来已经是很够意思了,薛怀瑞承他的情。

    “这些还用你告诉我?我现在就想知道,怎么让笑烟不再视我如弟弟。”其实弟弟还好,更要命的是有时候薛怀瑞感觉吴笑烟拿他当儿子。他也享受着那种放纵和宠爱,也对吴笑烟充满依恋,但对他来说,那不够。

    “这个……”其实最好的法子就是两人成就好事,那慢慢相处下来感情也就变化了,但薛怀瑞摆明了是想在好事之前,就把感情变化确定下来。杜瑞想了想,不好意思的说,“那你就每天多亲亲她,给她带点女孩儿家喜欢的小玩意儿,还有……还有多摸摸她。”

    越说杜瑞声音越小,脸也越红。虽然过去跟薛怀瑞、王畅也曾经谈及这些,当时口沫悬飞大谈特谈。可那时候不是在吹牛吗?现在是真人真事了,且说着这些脑海里想着的是自家院子里的娇妻美妾,那舌头就有些不管用了。

    薛怀瑞更是臊得大红脸,毕竟是童子鸡:“嗯,好,多谢子瑕了。”

    子瑕是杜瑞的字,他娶妻之前已经戴冠,得长辈赐字。因为他少年时名声太盛,长辈怕他木秀于林,所以给了他个瑕字,希望能用瑕压一压他的锐气。

    得了支招的薛怀瑞辞别了杜瑞,没记着回家,而是找了个茶楼坐坐。

    ——女孩儿家喜欢的小玩意儿……蜜饯点心、胭脂香粉、首饰布料,就这些吧?可他家笑烟不是寻常女孩儿,都不喜欢啊,这可怎么办?

    鸿宝看着自家主子抓耳挠腮的,心里也痒痒,可是他不敢问。因为刚才薛怀瑞就把他赶到一边去,自己跟杜瑞嘀嘀咕咕半天,那说明他们俩要说的事情,和他无关,还不想他知道。

    鸿宝没觉得委屈,本来这世上的事情就有内外,远近,公私之别。他虽然现在也担着一个官职,不过他那就是个摆设,本质上,鸿宝还是薛怀瑞的小厮仆役。薛怀瑞身为主人,凭什么所有事都不对他隐瞒?

    所以,薛怀瑞没主动提,鸿宝就只能忍着,连问都不去问,免得触了不对的弦,讨好不成,反而让主仆关系越发生分。

    至于常德,则一脸的淡然。他没鸿宝那么有“上进心”,反正就跟着大郎了,大郎要他做什么便做什么,不让他做什么便不做什么呗。

    “哎~~老权家的杂货哎~~怎么这么全的杂货哟~~东家的针线,西家的布头,大姑娘的花钗,老太太的顶针儿,小儿女的甜嘴儿糖咯~~”楼下面街道上传来了货郎的吆喝声。

    大街上买卖人的吆喝可不是扯着嗓子喊,而是带着唱腔的。不过今天下面这位唱得尤其的好,货郎担着扁担,扁担前头还绑着个小鼓,他一边唱,一边敲那个鼓,吆喝声透亮鼓声活泼,随着秋风传出来,引得不少人都停下了脚步回头观望。

    反正这种走街串巷的货郎东西都便宜,尤其是秋收过了,今年没丰收,可也不算歉收,老百姓口袋里多少有那么些余钱,就有不少人花上一文半文的买点东西回家,也让家人展颜一笑。

    货郎正好就在茶楼偏下的地方停下,撂下担子,掀开箩筐上的蒙布展示自己的货品,跟客人做起了买卖。薛怀瑞眼睛好,一眼就看见了那箩筐里还放着一小捆明显比其他针更长更粗的针——那是针锥,纳鞋底用的,这个薛怀瑞认得清楚,因为吴笑烟给他做鞋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做内甲的时候寻常针用不了,用的也是这个。

    “鸿宝,你把那个货郎给我叫上来。”

    “啊?哎!”鸿宝麻利的下楼去了,他也不行那傲慢事,站在边上等着货郎招呼完了买货的主顾,才把他叫上来。

    “这位爷,您是要买点什么?”货郎也奇怪,他走街串巷见的人多了,但那都是底层的人,稍微有点闲钱的除非太抠门了,否则都不会从他这买东西。这位爷年纪不大,又带着小厮和护卫,别说是跟他买东西了,就是大门面大概都不会去——这就不像是个自己买杂货的主。

    “你撩开,我看看。”

    “好嘞!”货郎知道了,这就是一时好奇的少爷羔子,但没法啊,他就是个小买卖人,哪得罪得起人家少爷,要看就看呗。货郎心里不乐意在这耽搁时间,但是脸上依旧笑呵呵的,动作更是麻利殷勤。快点让这少爷满足了好奇心,他也好快点继续做生意去。

    薛怀瑞把那一小捆针锥拿出来了:“这针打制得还真均匀。”

    货郎心里笑这还真是位不知道五谷的小少爷啊,一个没忍住张口便道:“这位爷,针这样的小物件,可不能像是刀剑那样一件一件的捶打出来。这是用模子制出来,再打磨后做出来的。”

    话出口他就有点后悔了,也是鸿宝刚才下楼的客气,和薛怀瑞现在的和善,让他一时失了分寸。他心里惴惴,正要道歉。却看薛怀瑞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用模子确实简单许多,这要是大件的刀剑兵刃也能用模子就好了。”

    这么一来,货郎的胆气便大了些许:“那可是不行的,现在没有炉子能有那么高的温度,若是大量的炼铁,烧出来的铁水也只是生铁,且不够均匀。”

    “这位先生……”

    “当不得!当不得!这位爷叫小人一声权三便好。”

    “权三,听来你对炼铁到是颇有研究。”

    “小人家里六代都是铁匠出身,祖上还出过匠作房的大匠人,后来家道中落,到了小人这一代,也就是做点针锥、顶针之类的小东西了。”

    薛怀瑞也跟着唏嘘了一会,这人要是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倒不失为一个人才。乾州和浒州都有煤矿、铁矿,矿藏不缺,但是缺匠人。薛荆魁原本对大齐乃是顶忠心的那么一位,自然不可能干出私铸武器兵刃那种谋反的事情来。

    他们这的铁匠大多只能做一些农具之类的东西,让他们铸造兵刃,这些人也成,可是铸造出来的品质自然是无法跟朝廷作坊里,专门钻研这些的手艺人相媲美。可是几个匠作房现在都在其他势力的手底下,这些势力别管是用硬还是用软,都把自己手底下的匠人捂得严严实实的。

    薛怀瑞虽然心生招揽之心,可也防着呢。兵刃可是大事,随随便便招揽一个人,要是真正的有能匠人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要是其他势力的奸细歹人,那可就是要铸下大错了。

    “都是不容易啊。”薛怀瑞感叹一声,不再提铸造之事,只看权三的箩筐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