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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幔帐之内,小夫妻之间自然是情趣非常,折腾到了夕食这才云收雨住,两相罢战。

    两人整理着衣裳自床上起来,却仿佛听见了雷鸣之声,开始吴笑烟还以为是自己的肚子,后才发现原来是双重奏的,一扭头却见薛怀瑞也正看着她,两人对视一眼,尽皆莞尔。

    叫人摆下夕食,薛怀瑞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却不住的朝吴笑烟看。

    吴笑烟整了衣襟,又理了头发,但薛怀瑞却还是看,不由得问道:“大郎这是看什么?”

    “笑烟,我们若有了孩子,男孩起名叫承光,女孩叫之袖。”

    薛怀瑞是怀字辈,他们下一代就是承字辈,不过有的人家,便是庶出也是不按照族谱来的,只是随意起个名字便罢,女孩子甚至于连名儿都没有,就只是个某几娘这么叫着,出嫁了乃至于死去了墓碑上也就是某某氏而已。薛怀瑞自然不会让自己和吴晓燕的孩子也是如此,男孩必然是按照排行规规矩矩取了名字,女孩虽然不跟着字辈走,但名字也必然要取得美美的,尽显父母的喜爱。

    “怎么现在就想这些了?”

    “当然要现在就想着了。”薛怀瑞一脸的理所当然,“现在想了,又不是以后就不能想了。总比事到临头,手忙脚乱的好。”

    吴笑烟看他那正经脸,却是笑得不行:“好好,这两个名字都好得很。”

    两人就连吃饭的时候,也是一番柔情蜜意。他们两人是情到深处,一举一动发乎内心自然无比,那伺候的丫鬟们就是老成如流觞也是双颊发热,满面通红。

    却说那一边,孙嬛经过这些事,对秦嬷嬷更加依仗,只想着能通过秦嬷嬷让老太太知晓,自己乃是最听话老实不过的儿媳妇。同时更是在心里不断琢磨,又与丫鬟春霖商量,要如何夺回薛怀瑞的心。

    但春霖虽然有心计,又知道如今只有孙嬛能护住她,自然是狠狠把住,但她毕竟就是个丫鬟,又还是个没出嫁的丫鬟,能给孙嬛出的主意,也不过是个那几样。

    什么“吴氏貌丑,大郎不过是从小和她长大,有了习惯。少夫人貌美温柔,只要有心,必然能让大郎知道少夫人的好。”“大郎匆匆离开,大概也是因为少夫人当日指责,他自觉得丢了脸面,男人嘛,都爱脸。如今已经改了自己的吃食、衣着,再与大郎好好认个错,大郎自然不会再与少夫人置气。”之类等等……

    其实说了跟没说一样,但是却正合了孙嬛所思。

    她如今沉下心来,是如何也不觉得薛怀瑞真的是喜爱吴笑烟那样一个丑黑的妇人的。

    毕竟俗话说得好,妻贤妾美。妻子贤惠因为能理家主事,妾室貌美因为她们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取悦主人让主人身心舒畅。妾说得难听点,其实就是个家娼,端看主人有没有喜欢让妾室出来服务外人的习惯而已。

    没见世上虽然也多有丑妻,更有无盐皇后钟离春,但那都是妻,是正室。又有几个妾室因貌丑而闻名天下,流传后代的?反正直到今日,是没有的。

    孙嬛“将心比心”的揣测薛怀瑞对吴笑烟独宠的原因,也和春霖劝她的没什么两样。

    至于薛怀瑞新婚当夜说的那些话?还有她对自己说的绝不委屈自己第二次之言,她已经几次三番将那些话当做了耳畔风,如今则是根本忘得一干二净了。

    孙嬛想出了各种能够让薛怀瑞感受到自己温良贤淑、温柔恭顺、温情一片的法子,然而……这一日一日又一日,孙嬛都不见薛怀瑞的影子,偶尔路上“偶遇”,薛怀瑞也只是跟她点个头就匆匆而过。

    “少夫人莫忧心,这就快到月中了,大郎按照惯例是一定要来的。”

    “嗯……”孙嬛满腔的忧愤,想她孙府的……不过念头刚上来就被自嘲淹没了,曾经让她引以为靠山的孙府,现在对她来说不过是个笑话。此时,她只能点头应是。

    可没想到孙嬛开开心心的惦记着月中,那边薛怀瑞在十四的时候,直接出征了!?且,他只是在出征之前,跟老太太道别请安的时候,顺便跟她说了一声再见。除此之外,两人再没有什么接触。

    孙嬛只觉得当时和薛怀瑞一起前往老太太那请安的吴笑烟,时时刻刻脸上挂着的都是嘲讽的笑!

    孙嬛那边伏床痛哭不提,吴笑烟这边其实也有点忧心事。

    说忧心而不是烦心,因为这事……暂时说不上是好是坏。

    ——她这个月的月信迟到了六天了。

    吴笑烟的身子一向健康,自从十二岁来了初潮,这每月的月信就从来没有迟到早退过。

    可是这毕竟是头一回月信不准,所以到底是她身子一时不爽,还是……有了?还依旧是未知之数。

    这月还没到月底,前方传来大捷,薛怀瑞设伏,把许光时一举成擒!许光时见大势已去,降于薛家。捷报之后不出五日,许光时带着自己一家老小,在薛家大军的“护卫”下,来到廖廷。

    薛慈轩大喜,亲出廖廷将许光时一家老小接入城中,又将长女薛窈儿,许配给了许光时的次子。

    但是,在婚约定下后,薛家乃至于大半个廖廷人要做的大事却并非是庆祝薛家与许家的婚约,而是准备搬家!

    薛家如今已经坐拥乾州、浒州、靛州、屏州四州,乃是北方最大的豪强。而继续身处廖廷,薛家无论是想要彻底掌控如今的地盘,还是继续朝外发展,廖厅都太偏僻了。

    简单的说,就是廖廷的水太浅,容不下薛家这条已经日渐粗壮的真龙了。

    下了移家的命令,薛慈轩稍微就带着自己的心腹,以及新近归顺的许家前往屏州州府源埠。

    薛慈轩走得干脆,而且他这个决定下得也没错,但是廖廷却顿时如同一锅滚油一般沸腾了起来。

    寻常人搬家尚且锅碗瓢盆闹腾上半天,更别提这些世家大族——想不跟一块迁移走的也行,自然还是能够继续在廖亭做自己的大爷,但日后若薛家真的飞黄腾达,那也就没这些人什么事了。

    祖坟动不了,祖宅动不了,祖庙动不了。也不能一大家子都去,许多家族还得牵扯到分宗的事情,有人跟着薛家一路走下去,有人留下继续经营家业。

    不过那都是那些世家大族的事情,薛家的这一大家子必然是都得搬走了。

    吴笑烟的碧涛苑也在匆忙的准备着搬家事宜,吴笑烟人前是挺高兴的,可是人后在自己房里,跟流觞在一块的时候,就开始皱眉了。

    “夫人……您到现在也不跟太夫人说一声吗?”流觞在给吴笑烟端茶过去时,压低了声音问。

    “这些事可怎么说,那位已经提过一次不带我过去了。我这有孕的消息她要是知道了,那真怕是就以让我养胎为名留下了。”吴笑烟已经快两个月都没有月信了,基本上这就已经确定了吴笑烟这是有了。但是,吴笑烟一直瞒着。

    “夫人,留下也没什么不好啊,您能安心养胎。”

    “哪那么容易?”吴笑烟看着她笑着摇了摇头,“我们都走了,太夫人也不在了,你以为这府里就是我行大了?这天高皇帝远的……”

    流觞听到一半就明白了,吴笑烟留下得容易,但等到孩子生出来,想要回去就困难了。就算那边答应了回去,想也知道到时候吴笑烟不会是像现在这样举家迁徙这样,人多势众。只有她一个,即便是带着孩子,但那是庶子,大郎看中,可家里却不一定太过看中,接送保护的人不会太多。

    那吴笑烟的路上,就不是“可能”发生意外,而是必定发生意外了。

    “那夫人可要当心。也是幸好夫人这月份尚小,反应不大。”

    吴笑烟点点头,另一个幸好的,就是她胃口一向的大,所以也没什么突然饭量大增,让大厨房有人起疑之类的。

    从廖廷把人朝源埠迁移也是分期分批的,国公府里的一干家眷,被放在了第三批。

    大件的财物都打理好了放在了后头,吴笑烟他们就在一个七月天里出发了,这时候从吴笑烟第一月断了的月信算起,恰恰好是三个月……

    —分割线—

    狐鹿孤乃是鸪狄族军臣大单于的第三子。

    狐鹿孤因反叛其父失败,被鸪狄全族追杀,他带着仅剩的部族顺着一条小路,冒险逃入中原——这是一条在三年前大雨山崩后,无意中出现的小路,狐鹿孤手下的牧民发现了这条小路后上报与他,狐鹿孤本想自己成为大单于后,率领草原的勇士,通过这条小路入中原好好的抢掠一番。但是如今,这条路却成了狐鹿孤的逃亡捷径。

    带着人数在两百上下的部族勇士,狐鹿孤想的是从中原“借道”,绕上一圈,回到他母亲的山根部族所在地。

    草原上的民族并没有如中原皇朝一般严谨的国家制度,甚至都不如中原一般宗族有法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