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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笑烟虽然是想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事情已经发生了,且真相就在那摆着,没那么着急,不如先办正事,可不能让她家大郎饿着。

    这端上来的饭菜也简单,就是烙饼,加上两大碟子卤肉,两小盆热烩菜。

    吃罢了饭,两人各喝了一碗小米粥,薛怀瑞这才给吴笑烟开讲。

    ——家眷们路遇鸪狄却有惊无险,薛慈轩高兴。可救人的是吴笑烟,薛慈轩在吴笑烟的车队到达源埠之前,就已经把薛怀瑞叫过去吩咐了。

    “车队遇到鸪狄人,终究是边塞防守不利,竟让鸪狄长驱直入,又对车队疏于保护……这毕竟是家丑,还是不要多张扬了。”

    既然鸪狄人的事情不要多张扬了,那吴笑烟救人的事情,自然也要一起淡化处理。薛怀瑞当时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老实应下了。可没想到,他都答应了,薛慈轩后边还有话。

    “你那妾室,委实是太过不安于室了。”

    “这……这可真是……”吴笑烟听到薛怀瑞所讲,竟是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是气的。

    吴笑烟知道薛慈轩看不上她,因为她丑,她还是个奴婢。但她是真没想到,竟然会被针对到这个地步。毕竟这都多少年了,再说这次救人的事情,难不成还是救错了吗?

    遇险的人里边可是有国公爷亲妈啊,这不记着恩吴笑烟无所谓,可竟然反过来落了个不安于室的评价?!

    就是正头太太被自己的公公给了这四个字,那气性大点的八成就得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死了啊。若是寻常的妾室,怕是儿子听了自家亲爹如此的评语,回头就把那做妾的掐死了。

    吴笑烟向来是不怎么在意外人的眼色,可薛慈轩并非外人,他是她心爱之人的亲爹啊。

    薛怀瑞一把握住吴笑烟的手,吴笑烟总是温暖干燥的手掌,如今又冷又湿,薛怀瑞苦笑道:“笑烟,却是我连累了你了。”

    “这与大郎有什么……”

    薛怀瑞就知道,他的笑烟乃是顶顶聪明的女子,果然,吴笑烟听他这么一说,先是茫然,但紧接着就是骇然了。

    他的笑烟,没觉得自己这话只是安慰,她清楚的明白了其中隐含的真实的苦涩。

    到了如今,薛慈轩并非是因为看不惯吴笑烟而要除他,他只是为了证明薛怀瑞是个“听话的儿子”,所以找了吴笑烟作为证据。

    因为吴笑烟,乃是薛怀瑞心头上最紧要的人,却又恰好是个对与薛慈轩来说,无足轻重反而还有些厌恶的人。

    但是薛怀瑞一次又一次的回护她,以至于薛慈轩对于吴笑烟的态度越来越恶劣。

    “因为他说了那样的话,救人这件事,最好就让你一点也不要插手。”薛怀瑞低着头,“可是我要是跟你说一点都不插手,那就得跟你说明原因,这原因……我怕你难过……当时是想等过一阵,这事冷静下来,也就自然过去了。后来要离开了,离着这件事远了,我就更想瞒着了。”

    “笨蛋。”吴笑烟抬手,搂过薛怀瑞的脖子,让他埋首在自己怀中,“但你就这么带着我去靛州了,岂不是让国公爷对你更是‘另眼相看’?”

    “我想好了,他虽然看我不顺眼,但比起那些外姓,他却依旧更信任我,依旧得用我。我那两个弟弟,呵呵,他们绑在一起也照旧是废物。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把该我的东西自己拿过来了!”薛怀瑞搂着吴笑烟的腰,头枕在她怀里,姿势略显软弱,但说出来的话却霸道十足。

    吴笑烟摸了摸他的头:“大郎……来日到了靛州,可否让我也试试领兵?”既然对那位国公爷示弱,恭顺已经无意义,那吴笑烟也干脆了。她早就想那么干了,就是太出风头。

    “好!”薛怀瑞半点犹豫也没有直接说,他从吴笑烟胸口上直起身来,眼睛灼灼的看着吴笑烟,“血娘子要给你那支新军起个什么名儿?”

    “我既然被成为血娘子,那我领的军士,便叫沥血军吧。不过我人也不要多,三五百便罢。”说完之后,吴笑烟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忽然叹了一声。

    薛怀瑞莫名,这说得好好的,怎么忽然叹起气来?

    “可是憋气?”

    “并非……”吴笑烟略低下头,虽然她脸黑看不出红来,可眉眼间的那一抹羞涩,薛怀瑞却再明白不过。

    “怎么了?”这样的吴笑烟,顿时看得薛怀瑞心中一荡。

    “我……我在想,是不是我的胸口大一点,你枕着才更舒服一点啊?”吴笑烟有时候也有点哀怨,她身材这般高大,可是胸口却只有小小一握,双臀也不丰,唯一还算欣慰的,便是腰肢还算细吧?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薛怀瑞一愣,“好笑烟,无论你是如何,我都喜欢得紧。”

    虽然吃饭的时候有了点烦心事,可薛怀瑞终归是喜气洋洋的离开的。果然还是离开好啊,虽说在大觉那边绝对还有膈应事等着,被自家亲爹先期派过去的官员也不是吃素的。不过薛怀瑞也没想怎么着人家,他看得很明白,自己的根基在军队里。地方政事,既然他爹要一把抓,只要对方不会影响到他,他就不回去碰。

    待队伍出发,之前晌午的那一碗姜汤,让不少士卒都面上带笑,看薛怀瑞经过的时候,嚷上一句:“谢过大都督!”

    事情其实是小事,但很多时候就是这些小事,一点点的暖了人心。

    晌午一过,非但没有像是人们以为的那样下起雨来,天反而越来越晴了,倒是叫赶路的众人脚底下越发轻快起来。

    这向往大觉的车队,其实比吴笑烟之前到源埠时速度还快些,毕竟那时候主体都是家眷,这里却是正儿八经的行军了。可当时吴笑烟吐得要死要活,之后又活了孩子,回忆起那一路上就只剩下千般苦楚了。

    反观如今,她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仿佛一眨眼就看见了大觉的城头。

    后两天的路上薛怀瑞还曾经邀吴笑烟出来骑马,被吴笑烟摇头拒绝了。她虽然想出去松快松快,可总觉得还没到大觉,不好那般恣意,反正之后有的是时间。

    德王的王府自然是大觉最好的府邸,走的时候,薛慈轩还当着众人的面嘱咐薛怀瑞,不要委屈自己,要住就住最好的。

    但是……

    薛慈轩不叮嘱,薛怀瑞备不住也就住进去了,可薛慈轩这一叮嘱,薛怀瑞自认为了解自己的爹,所以,这王府还是让它就这么空着落灰吧。

    薛怀瑞住的乃是前赵府,这靛州赵家乃是靛州的一大族。且与德王关系密切,是两代德王妃的娘家,结果在内部有人起反的时候,赵家也一块被灭。虽然最后侥幸还是有生还者的,于是对方表示为了感谢衍国公的救命之恩,要将大笔家财送上。

    薛慈轩为了好名声,自然是不受。对方继续送,薛慈轩继续不受。就这么三让三请,最后薛慈轩才收下,同时把表示赵家的遗孤他必然好好照顾。

    所以,赵家的宅子,也就是薛家的宅子了。

    吴笑烟到了大觉并非如同在源埠那样,直接把她宅子里,自己的院落门口。一则她现在又没病着,好手好脚的。二则如今这地方也算是薛怀瑞做主了,没有个顶在上面的,吴笑烟这妾也能抛头露面了。

    因而,行李车自去侧门,薛怀瑞却带着吴笑烟在大门口下了车。

    “这里可是死了很多人,你看,大门上还有刀伤呢。”薛怀瑞带着吴笑烟到了前赵府,现大都督府的门口,指着大开的门说。

    “哎呀,是吗?我好害怕啊。”

    “……笑烟,你说害怕的时候,能别笑得这么高兴吗?”薛怀瑞略郁闷。

    “那大郎也编个好点的说辞啊,这地方都为了你来,准备了那么长时间了,怎么可能大门门板上还有刀伤啊。”

    “那我要是说,里边有几块青石板上的血迹,怎么擦也擦不掉呢?”

    “哦,那就换上心的吧。”

    “笑烟,我直说了吧,这地方闹鬼!”

    “那可就太好了,我正好有些事,还想问问鬼呢。”

    “唉……看来是吓不着笑烟了。”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若真是畏鬼惧神的,哪里还能安然活到现在?

    吴笑烟笑眯眯的被薛怀瑞牵着手,两人便这么谈笑间,到了大门口。鸿宝就等在这呢——除开刚上路的那两天,之后鸿宝就骑上快马带着几个侍卫仆役自己先到大觉来了。

    “大都督,夫人。”

    薛怀瑞摆摆手:“你自去吧,这地方我熟悉。”

    “是。”

    这一进门,吴笑烟也是略怔了一下:“这影壁……”

    怎么说是国公府里出来的,该知道的规制,她都知道,眼前这影壁莫说上面的图案,单只是长度就违制了,

    “这地方原来的上头乃是德王,他的亲家自然也是随心所欲的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