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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清醒

    三日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但是对于山脚下的江川而言,这三日,比他往年的三年都要长。

    江川正在山脚下踱步,他已经守了三天了,不仅没看到那个男人下来,就连薛故尘也没见到。好像从那天走了,薛故尘就再没来过独木山。

    然而,事实是,独木山的路千千万,江川只不过是守住了最显眼的一条而已。在山顶的别院中,月清流正在给柳寒烟进行最后一次排毒。

    过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月清流收手,把门打开,门外等着的三人,都涌了上来。

    “她之前中了蚀心虫?”月清流非常生气,看着原臻问。

    “嗯。”对于这件事,原臻有无可推卸的责任。

    “余毒未清干净,又添新毒,而且外伤也很严重,恐怕要休养上几个月才能恢复。”月清流没好气地道。

    “那,她今日能醒吗?”原臻又问。

    “不知道,你和她说说话,她也许就醒了,不是我说你,你怎么……”月清流正打算说些什么。

    令瑜一把拉过他:“清流,你好久没来独木山了,过来陪我聊会天。”

    月清流会意是令瑜不想让他把接下来的话说全,于是闭了嘴,任由令瑜拉着他离开。

    “藏机楼的事,你不要再惦记了,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所有事。有些事,早知道了,反而会错过。”薛故尘害怕原臻执意要窥探藏机楼,只好警告他,希望他能放下这份执念,专心完成他的每一份使命,当他做回那个人的时候,就是他知道所有真相的时候。

    “我知道了,只是,原臻想向先生讨教个问题。”原臻点点头,他想去藏机楼,原本也不是为了知道真相,他只是想找到梅九阁的阁主。

    “你说,但凡我能为你解惑的,定然不会隐瞒。”薛故尘见他真的听进去了他的话,稍感欣慰。

    “梅九阁的阁主,是哪位高人?”原臻目光如炬,紧盯着薛故尘。

    “不是高人,是你的旧知己。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剩下的,你自己去摸索。”薛故尘一拂袖离开了,他已经泄露太多。当年师父收他们兄妹三人进门,就告诫他们,凡事都有因果,不可颠倒顺序,不能破坏规律。

    方才若不是令瑜拦着,月清流就把一些至关重要的事说出来了。他们这种窥探天机的人,生死本就是一瞬间的事。月清流今日说了,说不定明日就要遭到天谴。

    原臻仔细琢磨了薛故尘的话,旧知己?哪个身份的旧知己?又是哪一个旧知己?脑海中将所有可能的人都过滤了一遍,锁定了一人,嘴角露出莫名的笑。如果当真是你,那我们之间要算的帐,又多了一笔。

    想通了一些事,原臻心里顿时就敞亮了。进屋,打算看看柳寒烟,她今日不醒,他也是要离开的。

    床上的人儿静静地躺着。额头还在冒着细汗。眉头紧锁,好像很痛苦。

    “不要!不要!不要这样!兰玦!你快走!走啊!”床上的人不停地喊着,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像是要抓住什么,又像是在推开什么。

    原臻一言不发地站在床前,听到她喊兰玦,连呼吸都放低了。你还记得兰玦,真好。

    “红豆,你要早点醒过来,要早点好起来,否则你的兰玦,就要被毁了,被仇恨所毁,被使命所毁。”原臻抓住她胡乱挥舞的手,呢喃着。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背负这么多使命,身为李桢渊,他要做好宣王,要领兵打战,要保李氏江山。身为原臻,他要做好一名商人,要不停地积累财富,要和各国国主拉拢交情。而身为傅兰玦,他是鬼门关的关主,他只知柳家是他的仇人,其他的一概不知。有时候,他也会想要知道,他到底是谁?他的真正身世又是什么?

    原臻不停地在柳寒烟耳边叫着红豆,温柔又深情。

    柳寒烟梦到自己走进了一条冰冷黑暗的小路,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她什么也看不见。她不停地往前走,越往前就越冷,她的牙齿开始打颤,她看见一群人,手上拿着刀,狠狠地刺在傅兰玦的身上,不!不要!他那么美好,怎么能就这么死了!突然,她听到有人在喊她,不是柳寒烟,是红豆。她回头,看见傅兰玦就站在不远处,声音就是那传来的,她奔向他,身后有很多人拉着她,可是她想念她的兰玦。她拼命的甩掉身后的手,拼命地奔向她的兰玦。

    “兰玦!”柳寒烟惊醒。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原臻担忧的眼神,包含着一闪而过的柔情,也许是她看错了吧。只是小时候见过一面的人而已,怎么可能有和兰玦一样的眼神。

    “兰玦是谁?”原臻问。

    “儿时好友。”柳寒烟答,她很冷静,甚至都不问一句,自己在哪,为什么在这。

    儿时好友吗?只是儿时好友?原臻的眼里闪过失望,同时又欣喜。如果能够忘掉傅兰玦,喜欢上原臻多好啊。

    柳寒烟对这里好像很熟悉,只是打量了一眼就知道自己在哪了:“你为什么会带我来独木山?”其实,柳寒烟并没有来过独木山,她只是听月清流和薛故尘说过太多次了。

    “令山主的医术很高明,你受的伤很重,京城的大夫看不好。”原臻实话实说,又巧妙地跳过了重点。

    原臻说的话,柳寒烟倒是没有怀疑,她知道自己确实伤得很重。况且,她的体内还有蚀心虫。等等,蚀心虫……

    “令山主呢?我要见她!”柳寒烟突然想起,她被刺中的是心脏,那么,令瑜有没有趁机将她体内沉睡的蚀心虫取出来呢?

    “你别急,小心伤口裂开,你想见令山主,我去叫她便是。”原臻看她情绪激动,害怕她将伤口崩裂,安抚着她躺下,出去寻令瑜去了。

    令瑜刚送走月清流,正打算过来看看柳寒烟,没想到半道上就碰见了原臻。

    “她喊着要见你,你去看看她吧,大概是要问蚀心虫的事。”原臻不愧是最了解柳寒烟的人,她的一个动作,他就知道她要干什么。

    “怎么?你要下山?”令瑜见他衣冠整齐,一改这几日的颓然,问道。

    “嗯,我离开京城有七八日了,太子虽然在牢中,二皇子也未痊愈,但是政亲王还未回北境,我怕生出事端。”原臻尽量解释得清楚些,怕令瑜质疑他对柳寒烟的心意。

    “呵,你和我解释这么多干什么?看你这样子,是没有亲自和寒烟道别吧,你说你跟我解释这么多有什么用?”令瑜丢给他一个大白眼,朝柳寒烟养伤的别院去了。

    原臻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须臾,抬起头,加快速度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