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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戏要做全套,南宫谛在听说宫里来圣旨时并非不惊讶,但很快就做好了伪装,躺在床上,隔着床幔,有些虚弱地低咳几声:“咳咳……我如今余毒未清,还不能起床,咳咳……”

    他似乎是喘不上来气了。说几句话就已经难受得不行了。

    宣旨太监忙道:“殿下不必起来,您就躺着即可。”

    南宫谛又咳了几声,看起来似乎是十分难受:“那就多谢公公了,咳咳……”

    传旨公公听他咳嗽的都觉难受,忙念了圣旨。

    圣旨上絮絮叨叨一大堆,但其实中心意思就那么几句,那就是让南宫谛立刻回京,知道他身体不适,还特意派来了太医,让他尽快回京治疗,最后还有一个消息,那就是派了新监军。

    听到新监军时,卿亲亲抬头看了一眼传旨太监,眼中闪过一抹讽刺,皇上也是真有意思,太子哥哥为了漠北付出这么多,眼看着局势稳定,他就想派别人过来接手,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下一刻,传旨太监就说了新监军的人选。

    听到南宫焉这名字时,卿亲亲竟然一点也不意外,只是为南宫谛感到不平,他在这里上阵杀敌,可南宫焉不菲吹灰之力就打算接手他的胜利果实。

    真是不要脸!

    她忍不住唇角含着一丝冷笑。

    被南宫谛看到了,他微微垂眸,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绪忽然就好了许多,他看得出来,小丫头是在为他鸣不平,父皇的偏心在这一刻已经不能动摇他的心了。

    “殿下,那你先好好休息,奴才就不打扰了,明日咱们一起出发。”传旨太监宣读完圣旨,不给南宫谛说话的机会就退了出去,主要也是怕他拒绝。

    一行人呼啦啦离开。

    卿亲亲正准备说话,忽然听到外面重新响起脚步声,回头一看,却是一个小太监,她微微皱眉,迎了出去:“怎么了?可是还有事?”

    小太监搓了搓手:“郡主,上回来这儿宣旨的人就是我,当时我和殿下相谈甚欢,一见如故,所以这一次,我有些事情要跟殿下说。”

    这话一说,卿亲亲就明白了,这家伙应该是南宫谛的人:“你跟我说吧,我到时候再告诉他,如果让你进去难免引起别人怀疑。”

    毕竟那些太监里头,很难说没有萧皇后的眼线。

    小太监一想也对,虽然他现在站在晋王这边,但他还是要在宫里当差,还是要小心些为好,便压低了声音:“郡主,您有所不知,这一次京城里来了一个半仙,与皇上说了一些话,还说龙骨可让人长生,至于这次的监军也是皇后娘娘撺掇,皇上顺势而为,但奴才看,他是对殿下有些防备了。”

    其实身为一个奴才,他说这些话不只是愉悦,还有点冒险,万一被皇后发现,或者南宫谛在这场争夺中输了,他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但有句话说的好,富贵险中求,他愿意搏一搏。

    卿亲亲心中原本就有数了,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心中一沉,但并未露出分毫,从袖中拿出钱袋给他:“多谢,你这个消息很有用。”

    小太监捧着鼓囊囊的钱袋,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连连道谢,但却并没有收,又说了一些好话,表了忠心,等送走了小太监,卿亲亲回了屋子,一脸郁闷,坐在一旁生闷气。

    南宫谛有些好笑:“这是怎么了?”

    “你还问我?”卿亲见他一脸不在意,就觉得心里更不舒服了,“难道你看不出来,皇上这是又被人挑拨,对你心存防备了吗?”

    南宫谛笑道:“那又如何?”

    这一句话倒是让卿亲亲噎住了,当然是不如何了,但这番做派叫人想想就心里不舒服:“你就不生气吗?这监军之位是他给你的,当初好听话说了一堆,现在说收回就收回,还直接给了别人!”

    出尔反尔,算什么皇帝?

    她快要气死了!

    南宫谛掀开床幔,朝她伸出一只手:“过来。”

    卿亲亲撅着嘴看他,见他一直富有耐心地伸着手,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过去了:“干嘛?”

    小手刚被拉住,就被他拽到身边坐下,低醇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徐徐响起。

    “我知道你是为我鸣不平,但我是真的不在意,我只要有你陪着,这些事不能在我在意。”

    他是当真不在意,若说一开始听说这话事,难免有点心里不舒服,但当看到卿亲亲小脸上丰富的表情时,顿时就什么难受都没有了,只剩下好笑和温暖。

    卿亲亲原本有些害羞,但闻言却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就是觉得皇上糊涂,他是不是岁数大了?怎么能听信皇后和什么半仙的话?”

    “什么半仙?”

    卿亲亲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告诉他半仙的事,等她将此事说了之后,却见南宫谛轻笑一声,眼中竟然是一丝了然,还有些果然如此的意味。

    “你不意外?”她问。

    南宫谛握着她的小手,在手心捏了捏,只觉柔软,软到了他的心里:“他最想要的就是长生,既然有人说龙骨有用,他当然就想要了。”

    大概是知父莫若子,他还是了解他的父皇,若是听到长生却毫无动静,反而让人觉得异常。

    卿亲亲叹了口气:“皇上真是年老昏庸。”

    他年轻的时候也可算是明君,不过在后宫女人的事情上有些糊涂,现在看来,在朝堂上只怕也是个老糊涂了。

    “你说,这会不会是萧家的手笔?”话是疑问句,但卿亲亲脸上的表情却是肯定的。

    “亲亲真聪明。”南宫谛笑着夸赞,“不过,光是萧家还不够,恐怕这里面还有俞家的手段。”

    这两家狼狈为奸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卿亲亲顿时更加着急了,她觉得这次去京城根本就是入虎口,危险重重:“我跟你一起回去吧,万一有什么事我还能保护你,也可以帮你。”

    她自认自己的人脉手段还算不错。

    南宫谛却道:“不好。”

    “为什么?”

    南宫谛摸了摸她的小脸,见她没有拒绝,顿时就笑眯了眼睛,动作无比温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这次去京城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我不能带着你去。”

    卿亲亲撅了噘嘴:“我可以帮你啊!”

    南宫谛只是看着她,温柔地笑。

    卿亲亲就误会了:“你不相信我?觉得我帮不到你?”

    她越问越是来气,万万没想到她的太子哥哥居然会不相信她!

    见她一副小猫炸毛的样子,南宫谛却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想什么呢?我怎么会不相信你?你收山匪,帮商队,那么多事都是你做的,连我都没想到,你比我还要厉害呢,我怎么会觉得你帮不到我?”

    “那你为什么不带我去?”

    南宫谛温声道:“因为此去京城危险重重,我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我若是一个人,天不怕地不怕,没什么能够伤到我,但是若带着你,我就会分心,万一他们对付你以此来要挟我,那绝对会让我束手就擒。”

    卿亲亲怔怔地看着他,脸有些红:“什么意思啊。”

    “小坏蛋,都知道还要明知故问。”南宫谛刮了刮她的鼻子,眼底深处藏着一丝宠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一次你不能跟我一起去,而且我还有事情要交给你。”

    “什么?”

    南宫谛徐徐道:“这次南宫焉过来,肯定是要大展拳脚,我希望你留下来牵制住他,等我大胜归来。”

    卿亲亲就没有拒绝了,实在是她心里清楚,南宫焉这次来不知道做了多少准备,恐怕不会愿意空手而归,而这里还真要留下一个牵制他的人。

    这个人,非她莫属。

    谁让他们俩上辈子就有一段孽缘,牵扯不清,这辈子也应该做个了断。

    “好吧,我听你的。”

    南宫谛低笑一声:“好乖。”

    他的声音本就低醇动听,听的卿亲亲脸都红了,撇过脸去不看他,可即便如此也能够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定在她的脸上,那目光实在是让人无法忽视。

    她实在是不自在极了,便没话找话,絮絮叨叨说着让他一定要小心谨慎,说着说着,倒还真想起一件正事来。

    “对了,我这些年积累了不少财产,还有人脉,你到了京城应该用得着,就算在路上也可以多一个退路,一会儿我让山珍把令牌拿来,你拿着令牌,我手下的那些人就都听你的话。”

    她认真地叮嘱着,看得南宫谛心头火热,忽然俯身在她额头上烙下一吻,看着她呆呆的泛着红润的小脸:“难得我们亲亲如此大方。”

    “什么叫难得?我本来就大方!”卿亲亲被他一句话给惊回了神,嘟着嘴埋怨,“不然你之前欠我那么多银子,我都没跟你要,这就说明我是真的大方的!”

    南宫谛莞尔:“是,之前跟我要赏赐的人不是你。”

    卿亲亲顿时有些不自在了,白了他一眼:“那是你之前欠我的。”

    南宫谛忍不住笑:“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见小丫头鼓着一张小脸,似乎是气得不行了,他嘴角的弧度就越发上扬,觉得她真是可爱,说话的语调里面都带着笑意:“我知你是担心我,但你也不要小瞧我,那些势力你留着,对付南宫焉还用得上,那家伙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没用,你要乖乖等我回来,别让自己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