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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机会只有一次

    皇帝一时没有开口,而萧皇后却忽然冲了进来。

    “不可!”

    她其实早就得到了南宫谛出来的消息,紧赶慢赶,在他进殿之后就到了,只是没有贸然进去,她想看看他还有什么底牌,如今看到了,却觉南宫谛实在狡诈,居然用龙骨来交换。

    他分明知道皇上对龙骨的执着!

    “皇上,臣妾伺候了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晋王为何非要知我于死地?”萧皇后站在床边,难得示弱,“先皇后的事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现在我们才是一家人,你何必为了一个已逝之人斤斤计较,抓着过去不放?”

    南宫谛几乎要笑了,事实上,他也真的忍不住笑了,只是笑得嘲讽,话说的可真轻巧啊,感情那个死去的女人不是她的亲人,就可以如此轻拿轻放,轻描淡写。

    萧皇后心中愤怒,但也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不敢露出一点异样,蹲在床边,双手捧着皇帝的大掌,用最温柔倾慕的目光看着他:“皇上,臣妾知道曾经有许多错事,可那都已经过去了,臣妾陪着你这么多年,您就真的忍心不要臣妾吗?”

    她走了一步好棋,皇帝就是这样,他念旧,但后宫佳丽三千,先皇后是旧,现在的皇后也是旧,一个死去的人可以在他心里占据很重的位置,甚至能让他夜夜回想,梦里都是先皇后,但真要取舍,死了的人如何跟活人争?

    她不能与他说话,不能温柔以待,不能陪着他,但萧皇后能。

    于是皇帝沉默了,这说明他陷入了极度的纠结。

    萧皇后太了解他了,几乎是打眼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更知道如何才能动摇他:“皇上,关于焉儿,您误会了,他拉拢人心不是您交代的吗?至于那个路线图,也是为了献给您呀,焉儿给我送信回来我看过了,卿家人捏着路线图不肯交,他怕其有异心,便向要回来交给您。”

    她为南宫焉解释的同时,还不忘记黑了卿家一把。

    是啊,有路线图却只字不提,这是要做什么?虽然说是为了商户,但皇帝本就多疑,若不提醒便罢,一旦有人提起,他就会不由自主地多想。

    萧皇后柔声道:“焉儿是您的儿子,在您身边,您看着长大,他是什么人您会不清楚吗?他绝对不会做对不起您的事情,您是他的父亲呀,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让你失望的事。”

    她这话试图唤起皇上的爱子之情,但却起到了反作用,皇上忽然想起信中所说的结交权贵,这是他自作主张:“朕只让他做好监军,和卿家人打好关系,可没让他到处拉拢人。”

    萧皇后一噎,一时有些哑口无言。

    正待她想好措辞,准备继续反驳之时,看了半天戏的南宫谛开口了:“我还以为,父皇会毫不犹豫就选择龙骨,毕竟您为了这东西,都可以软禁你的儿子。”

    他心中发冷,说话也就难免带上了锋芒。

    刺的皇上有些难堪,他也知道自己做的见不得人,确不能被如此大剌剌地说出来:“你在胡说些什么?”

    “看来,龙骨在你这里也不是那么重要。”南宫谛看了一出戏,算是看明白了,势在必得的龙骨,在皇上这里,跟萧皇后还是差了点分量,而比不了龙骨的自己,岂不是更差了,想到这儿,他扯了扯唇角,笑意不达眼底,“父皇真让我意外,看来,你是不想要龙骨了,那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

    皇上皱眉:“朕没说不想要。”

    “那你为何不处置了萧皇后?”

    皇上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儿子很有些咄咄逼人,他的眉头皱的更紧:“有些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样简单。”

    “那是因为父皇想的复杂。”南宫谛脸上没了笑意,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冷漠,“您对先皇后就可以简单,只要不去想,默默愧疚就可以了,反正她已经死了,她不会喊疼,不会再为自己辩解,更不会喊冤,但是她会,因为她还活着。”

    他曾经真的是恨透了萧皇后,然而如今看着她的目光之余冷漠,看得萧皇后遍体生寒。

    而皇上也沉默了,但他心中有些恼怒,那是恼羞成怒,因为他知道南宫谛说对了,第一次,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可是他又不觉得自己有错,再深的情,再多的愧疚,都不能让他为了一个死去的人去折腾活着的人,无论过去多久,他都不觉得自己有错。

    南宫谛也不需要他再说什么,最后看了他一眼,目光深处的光芒逐渐暗淡,他不会对这个男人再抱有任何希望:“父皇,看来,你已经有决定了。”

    皇上不语,萧皇后垂下眸子,十分乖巧温顺,但她心中满是窃喜,还有一点隐蔽的快感,看啊,死了就是死了,活着的时候再爱又怎么样?还不是输给她了!

    南宫谛扯了扯嘴角:“既然如此,我想龙骨也没有必要给你了,父皇,我只说一次,从今以后,我不会再交出龙骨。”

    皇上骤然抬头,看到他冷漠幽深的眸子,咬着牙,沉默半晌,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朕是你的父亲,要你把龙骨给朕,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就凭那是我找到的。”南宫谛不怕他,因为他已经看透了,他的父皇就是一个张牙舞爪的纸老虎,他不会对萧家出手,也不会对他出手,至于原因。

    大概就是他越硬气,他父皇反而越对他放心,他若是卑躬屈膝,他只怕才会怀疑他别有用心,当然其中还有那么一点微弱的愧疚,谁让他父皇是一个懦弱的情种。

    皇帝气的直喘气,但却如他所想,什么都没做,甚至没有下令逼他,只是瞪着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愤怒却无力的老父亲:“你就不怕朕夺了你的王爷之位?”

    南宫谛淡淡道:“你会吗?”

    皇帝瞪了他半晌,终于有些泄气,最后什么都没说,他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个儿子看透了,他不会,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不想被天下百姓唾骂,他也做不出杀子夺骨的事。

    萧皇后恨毒了他,忍不住又开始挑拨:“晋王,你为何不愿意给你父皇?难道你不希望你父皇长命百岁吗?”

    皇帝也目光定定地看着他,然而南宫谛就是镇定自若,半点紧张都没有,甚至说话都有点慢悠悠的:“娘娘不必挑拨,我方才说了要给,是父皇不要,机会只有一次,不要就没了。”

    萧皇后一噎,她总觉得这话耳熟,仔细一想,不正是前几日她去看望南宫谛时说的话,她去了好几次,每次都说了许多话,大多是试探,还有敲打,暗含威胁,她当时的本意是希望他放弃争夺,她可以留他一条命,只可惜他听不懂,把她气走了。

    却没想到他居然记住了,而且用在了自己身上,感情那日所谓的听不懂动都是装的!

    南宫谛将目光移向皇上,淡淡道:“父皇,有些时候,我其实很同情你。”

    这话说的皇上一懵,随即就是恼怒:“你在胡说什么?”

    “你一直以来认为的好妻子和好儿子,其实背着你做了不少事。”南宫谛瞥了一眼脸色发白的萧皇后,倒也不着急对付她,折磨还是要慢慢来才舒服,“六弟这些年做了许多好事,我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堪入耳,但我想让父皇知道,我给你讲讲吧。”

    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没有比萧皇后更清楚,她忙出声阻止太过急切,以至于嗓子都破了音:“南宫谛!你不要因为本宫迁怒于你弟弟,你们好歹也是手足,不要自相残杀,闹出笑话让天下人耻笑。”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然而南宫谛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说,她说什么都没用,他眯了眯眼,开始细细说来。

    要说南宫焉这些年来做过的事还真不少,他表面上看起来风光霁月,但其实内里早已腐烂,大大小小的罪状,大到拉拢朝廷官员家里的公子,结识江湖人,拉帮结派,图谋不轨,小到建立商铺欺压百姓,从百姓手中获取血汗钱,杀人不眨眼,甚至培养了专属于自己的杀手等等。

    简直说不完,他也只挑了几样慢条斯理地讲。

    其实这些事南宫焉都做得很隐秘,从来没有闹出来,更没有被皇上知道,萧皇后都清楚,但她不觉得儿子错了,相反,她只会帮儿子隐瞒,甚至觉得儿子做得不够。

    皇上听他说完有那么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在他眼中,南宫焉没什么大能力,不像南宫谛,懂得隐忍,擅长谋略,即便是在战场上也如鱼得水,从容不迫,可他依然疼爱南宫焉。

    谁知道原来自己面前的乖儿子,竟然被地里做了那么多丑事!

    他看着萧皇后的脸,她在心虚,在紧张,她的脸色都是苍白的,于是他就明白了,萧皇后知道这些事,只是不告诉他!

    “噗!”

    皇帝急火攻心,又是一股火喷了出来,但这一次,吐出来之后他并没有晕,相反,甚至觉得脑中越发清明,他指着萧皇后的手指都在颤抖:“给我滚回你的凤鸾宫,朕会让人去收回你的凤印,禁足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