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燕锦连假客气都懒得客气,收了钱,给梁玉红满了一杯茶:梁大人只管放心吧,这点事情我绝对给你办好。
有劳有劳。
从红袖楼出来,夜色已深。
车马离开了这片灯红酒绿,一切归于寂静,只剩下马车轱辘,压过青石地板的声音。
何燕珞在闭目小憩,神色宁静。
颜宁试探着喊了他一声:睡着了?
恩。
闭眼说瞎话。
呵。何燕珞睁开眼,怎么了?
那个梁玉红,摆明了在巴结你,看来你和安王的关系很不一般啊。
呵。他轻笑,不置可否。
颜宁盘腿坐在椅子上,让自己坐的舒服点:听梁玉红那意思,你的话在安王耳边很有分量,你说既然如此,你怎么不通过安王,谋个一官半职来做做。
就算有安王的关系,想谋个高官也不可能,做个芝麻小官,倒是没问题,不过没什么意思。
要是别人说这话,颜宁指定觉得这人好高骛远。
不过何燕珞说,就另当别论了。
当官无外乎追名逐利,敛财致富两个理由。
名利?
嘉勇公三世传袭的称号,至少还能用到何燕珞父亲这一辈。
他父亲没入土之前,嘉勇公府永远是嘉勇公府。
国公称号,仅次于郡王而已,朝中上下,谁都还要卖嘉勇公府的人几分面子。
财富?
嘉勇公府更是有几世都用不完的钱财。
所以,**品的芝麻小官,何燕珞看不上,正常。
也只有她伯父那种寒门子弟,才想着靠这点小官小品,改变人生。
当然,真正改变她伯父命运的,是他的老丈人。
见颜宁但笑不语,何燕珞有些不好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高不成,低不就啊。
颜宁摇头:换我也觉得没意思,那你有考虑过做什么吗?
大哥先前找过我,一起开个药店。不过娘没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
大哥从小读书刻苦,爹娘对他寄予厚望,虽然他醉心药材,后来把学业荒废了,爹娘依旧希望他能够入仕为官。
哦。颜宁能够理解,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吗。
其实大哥也很不容易。
你是想说,考太医院不是他的意志?
何燕珞点点头:他是长子,肩上背负的担子自然重一些,你或许不知道我们家族有多庞大,世上最可怕的,就是同宗同脉之间的攀比。去年秋试,我堂伯父家的两个兄弟,燕有燕成,都进了三甲,过年祭祖,堂伯母炫耀了几句,我娘听着觉得扎心,回头就敦促我大哥去考太医院。大哥纵然不愿,可他素来孝顺,是不会违背娘的命令的。
原来何燕英被别人家的孩子给坑了。
那怎么没逼你啊,人家不考上了两个孩子。
何燕珞轻笑一声:你怎知道没逼,你难道不知道,今年秋试,我也报了名。
颜宁还真不知道。
秋试,相当于现代的高考,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不过比起现代高考,秋试更为严苛,只取三甲:状元,榜眼,探花。
所以若非过人的才能或者强硬的后台,想要在秋试之中崭露头角,难。
何燕珞如果能过秋试,状元及第,那么封官至少是五品起,当个榜眼,也是七品起封。
所以只要拿下前二,能当的就不是那些他瞧不上的**品芝麻小官了。
你要拿个状元回来,我岂不是成了状元夫人?颜宁调侃,不过也看好何燕珞,他书房里的书,她可是见识过的。
呵呵,你想当吗?他笑问。
如果我说我不想,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虚伪。
何燕珞但笑不语。
颜宁身子往后一靠,眼尾微挑,几分慵懒:其实,还真不想。
何燕珞并不意外,相处这月余来,她说什么他都不会觉得太意外了,不过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有什么为什么的?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颜宁见过太过官夫人,结局惨淡。
你是不是怕我当了官,就会抛弃你。
没想到何燕珞眼睛还真毒。
就是理解可能有点偏了。
而且用词太过自大。
抛弃!我不喜欢当官夫人,确实是因为看多了太过这种例子,但是你搞搞清楚,就是到时候真要谁抛弃谁,也是我抛弃你。
她口气还挺大。
抛弃她?在婚事上,他向来最怕麻烦,好不容娶了个活的,他可不想再折腾一回。
而被她抛弃?她想也别想。
没有那一天。
那可不一定。颜宁嘴角一勾,上下打量了一番何燕珞,我是个有正常需求的女人,你要不能满足我,又不想我给头上带点绿,那咱们只能一拍两散了?
何燕珞嘴角抽搐,她就不能不轻浮?
但是在这件事上他确实理亏,让她独守空房,是他这个丈夫做的不到位。
我尽量适应你。他像是下了决心。
这给态度就讨人喜欢。
颜宁笑嘻嘻,几分邪魅:你要怎么适应我?这样?
伸手抓住了何燕珞的手。
他本能往回抽,颜宁收紧了手。
她的力气极大,何燕珞竟没挣脱。
还说适应我,这就想逃了?——得了,我怕你一会儿回去,又洗脱层皮。
颜宁好心放开何燕珞,手还没收回来,陡然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握住。
好,就从牵手开始。
握着她的手,其实并不讨厌。
她有些瘦削,手指骨节分明,手掌皮肤,触觉略略粗糙,可能是前一阵雕刻木头弄的。
颜宁几分意外,看得出何燕珞确实在努力,嘴角,不觉勾起了一抹老母亲般欣慰的笑容。
两人一路没有松手,直握着手回到了嘉勇公府。
进了携亦阁,看着房门,颜宁几分促狭:不然,再进一步?
太快了。
够慢了。
何燕珞一声叹息,几分无奈:哎,宁儿,你总要给我点时间。
看他这样,颜宁心下忽然一软,抽回了手:好了,快睡觉去吧,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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