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走向第一扇画架,落下一枝梅花。
画的中规中矩,没什么出彩之处。
颜宁兴致索然,正要嗤笑,却忽见那女人,手腕发力,手中笔,如疾风骤雨,落在几个画架之上,生生把好好四个画架,涂鸦的乱七八糟。
琴音陡停,紧接着几种乐器一起冲入,来了个大转。
乐章华丽,美人在乐音中抛去手中毛笔。
只见她右脚为轴,合着节拍快速转动身体,跳起舞来。
四个女子一拥而上,围在她身边,也纤腰柔摆,原来是给她伴舞的。
这支舞极有力道,甚至有些潇洒。
乐音忽又沉了下去,随后琵琶独奏起,就听得大珠小珠落玉盘,如同雨声急骤,台上确实也下雨了。
小桶小桶的颜料,随着舞姿,被泼到了四个伴舞身上。
四个女子,身体不同部位被泼上了不同的颜料。
色彩斑斓的四人,配合着绘画的美人,翩然起舞,场面震撼。
面纱美人赤足踩过四个女子身上不同的部位,沾取不同的颜料,往那些看上去已经被画坏了的屏风上描去。
颜宁陡然起了兴致,真正的表演,看来开始了。
她赤足的原因,居然是以双足为画笔,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只见她,蘸朱砂绘鲜花,蘸秋香绘禽鸟,蘸石绿绘草藓,蘸群青绘天空,蘸戴黑绘山峦,蘸水绿绘湖泊,蘸朱褐绘小舟。
很快,几扇屏风上,赫然出现了一幅早春湖光山色图。
场上的喝彩声就没有断过。
最后几笔,承接开头,五趾配合,绘出大大小小,随风落下的梅花花瓣,不见东风,东风之态显于画中,那春梅跟着活了起来,
整幅画,意境唯美,风光秀丽,引得满堂喝彩。
惊艳,就画论画,满分十分,颜宁给八分。
如果算上技巧分,那她能拿个满分。
宁儿觉得如何?
她心中刚给美人打完了分,何燕珞就来问她的品评。
比起何燕锦那般故意为之,何燕珞倒显得很真诚。
颜宁只用了三个字:很震撼。
何燕锦离的近,听到这么空洞的评价,轻笑了一声。
笑意还没收干净,但听得颜宁继续道:你要说从配色,构图,意境,技巧,力度,走向,造型所有方面来说,无可挑剔。不过远近景的叠加上,远看可以,但这幅画经不住细看的。
你也看出来了?何燕珞甚为惊喜,颜宁的点评在他看来,比这幅画本身都精彩。
何燕珞是个画痴,听他这么说,似乎颜宁说的是对的,何燕锦微微意外,难道,是他小瞧他这个三弟妹了?
颜宁又指着那幅画上的涟漪:还有缺了点生活常识,从这幅画来看,刮的是东风,涟漪应该层层往西面漾开,她那涟漪,无风无浪时候才会呈现那种状态。
她居然如此心细,几句点评,简明扼要,却一针见血。
宁儿学过画吗?何燕珞不得不怀疑,她有这方面的才能。
要说学过,回头何燕珞到颜府一问,就得穿帮。
软包子除了纳鞋底绣花,没有一点美术功底,颜宁还是不卖弄自己上辈子师承国画大师学的那点绘画才艺了。
而且说实话,在画画这件事上,她更趋于欣赏派,动手能力,是远不及台上那位的。
所以,她选择了摇头:没学过。
何燕珞有些意外:那你倒是挺懂的。
欣赏能力天生的,别妒忌。颜宁一脸得意。
何燕珞轻笑一声,颜宁就喜欢看他笑,戳的人心里麻麻痒痒的,纯情之中,透着一股让人想扑倒的妖孽气息,可惜了,一身臭毛病。
不知道怎么治的好了,看他对台上那位,倒是颇为欣赏,颜宁调侃:你说,就下面这位,如果撩起裙子,给你看一双沾满颜料的玉足,你会
让她滚。
额!
当他没问。
何燕珞此人,他是想凭本事单身吗?
他自己单身就行了,连带着还祸祸她。
嫁个看得到吃不到的丈夫,这个中苦楚,谁人知晓啊。
三少爷,你头一回来,红袖楼的规矩可能不知道。隔着张桌子,梁玉红又来和何燕珞攀谈,刚刚出场的女子,但凡在坐的给得起价钱,今天晚上,就可以成为对方的入幕之宾,三少爷如果喜欢
嗯哼,嗯哼。
何燕锦连咳了几声。
梁玉红想说不敢继续说的样子,在那杵的有些尴尬,何燕珞起了身,对着梁玉红作了个揖:今日天色已晚,还得先回家了,梁大人和二哥,玩的尽兴。
啊,三少爷这就走了,不
嗯哼。
何燕锦只差把老血都给咳出来。
梁玉红的话生生又给打断,卡在嗓子里,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何燕锦已经起了身:燕珞,早点回去的好,那你路上小心。
恩。
何燕珞领着颜宁越过人群,下了楼。
看着人走远,何燕锦才几分抱怨:梁大人,先前我不是已经会意过你了,你怎么又在燕珞面前说这些。
梁玉红不明所以:这,这,我也没说什么啊?
你还没说什么,干嘛一直给燕珞介绍姑娘。
三少爷来红袖楼,不就是来寻欢作乐的。
何燕锦和梁玉红说不清楚,又因为对方官阶,并不想给他太多难堪,于是摆摆手:反正,燕珞不喜欢这些,以后少提就是了,免得他不高兴,安王那边,你不还指望他给你说点好话吗?
想到这,梁玉红忙道:二少爷,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还以为三少爷会来这里,就是来找乐子的呢。
我不早就提醒你了,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以我对燕珞的了解,如果我回去多给你说几句好话,他一定会在安王面前替你美言的。
那多谢二少爷了。梁玉红忙给何燕锦作揖。
何燕锦眼尾一挑:就这么轻飘飘一句谢谢。
梁玉红当即明白,从袖袋里掏出了一张银票:哪里,这是请二少爷喝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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