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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鬼灵子小六正自得意非凡,暗思带着群雄再呼几句狗屁不通的口号,不意将背后整个空门卖出,口号尚未想好,便觉后背一麻,烧是鬼灵子机智百出,应变神速,也自被人点了背心七八处要穴!鬼灵子作声不得,暗道一声“苦也”,顿觉双耳生风,浑身软绵绵,有若乘风而逝。心头不禁骇然:不知这突施暗算的却是何人,如此轻功,只怕师父前来也难救我了,倒不知我小叫化何时得罪了这般高人!随即又想:对啦,我师父那老叫化自命一代大侠,得罪的人一定不少。老叫化功力深厚,人家奈何他不得,便来找我这做徒弟的小叫化的晦气!他妈的,早知有此一难,当初就不该拜老叫化为师……!未等前一个思绪退落,鬼灵子便又在心里骂牙了自己:好你个不是东西的小叫化,当初若不是那老叫化师父舍命相救,你早就成了玉蝴蝶那色魔掌底的一堆烂泥。此番自己遭罪,却又如何怪罪那老叫化了!小叫化呀小叫化,你可真他妈不是东西,如果不擅自偷偷离开老叫化,又有谁能这般轻易地将你挟于腋下!……罢了罢了,小叫化命中当有此一劫,是生是死,只听天由命便是!心中既如此想,鬼灵子顿觉释然,竟在人家腋下忘了凶吉,呼呼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时,鬼灵子只觉肩头胛骨如裂般疼痛,顿时惊醒过来,知有人正用双指捏自己的胛骨,便不睁开眼睛,装出兀自昏睡之态。却听一哄哄夜袅啼夜的声音道:“老不死的,此子骨骼奇佳,实为我老婆子平生所仅见,看来咱们此番算是找到好徒儿啦!”言语中竟有一种掩不住的欣喜之意。这个自耳边响起的老妪之声,早使鬼灵子浑身鸡皮疙瘩直冒,不料五尺开外一老翁一阵怪笑之后的苍老声音,却使鬼灵子全身上下无一处不肉麻!那老翁道:“牧羊女闻名天下的眼力,又有什么话可说了!不过,我牧羊童既未加否认,这份心思,端的也是天山少有,佩服啊佩服!”竟对自己大加赞叹不已!鬼灵子虽双眼紧闭,二人的对话却也听得清清楚楚,不禁心道:原来是这两个老邪物,我还道是谁有这份了不得的功力,却还对我小叫化突施暗算呢!原来这二人竟是名满天下的“天山二怪。”

    天山二怪,牧羊童阳真子,牧羊女梅依玲,早在五十年前便已名动江湖,夫妇二人行为古怪,荒诞不经,最喜热闹,行事只凭一己之好恶,但却从未做下伤天害理之事。后不知何故,二十年前突然远隐天山,行事依然古怪,被人称为天山二怪。直到半年多前,听说昔日的白道武林盟主太阳叟东方圣巳亡,二人才又在中原武林露面。不意半年前在武帝宫,突然发现神秘凶残的“黄龙会”令主,意欲独霸天下武林的隐身魔头竟是传闻早亡多时的太阳叟东方圣,二人大惊而逃,半年不见踪影,谁知他们又会突然在洛阳现身?闻他二人之语,竟有收鬼灵子为徒的意思。小六哭笑不得,自己早是布袋和尚之徒,二怪并非不知。布袋和尚姚鹏侠名遍布天下不说,世间哪又有强夺人徒之理呢!此等邪乎之事,当真也只有“天山二怪”才能做得出来!

    突闻牧羊女梅依玲道:“姚鹏那老叫化当真是浪得虚名,如此骨胳奇佳的小叫化跟了他这许多日子,竟没学到丝毫本事。我老婆子轻轻点他几处穴道,这半日却也未能自解。可惜啊可惜!”牧羊童连忙道:“并非那老叫化不济,而是依玲你点穴手段太过高明!佩服!佩服!我牧羊童纵是再下十年苦功,也断难修到如此高明的点穴功夫半成!唉……”言罢竟装模作样地自叹自怜,而牧羊女梅依玲竟也装模作样地安慰个不休!梅依玲状如枯竹,阳真子有若冬瓜,虽不知二人真实年纪,但总是七旬开外了。二人功力奇高,这自不好说。阳真子功力较梅依玲更为纯厚,这也是天下皆知之事。此时二人一唱一和,煞有介事,若被旁人听去,不笑破肚皮才怪!鬼灵子小六虽将二人之言句句听在耳中,却是不发出半点声响。小六正暗中凝集真力,意欲冲开被封穴道。人身穴道,除死穴之处,任何穴道被封久了,均会自行解开,若是身负内功之人,以自身所修真力冲穴,那自是比寻常人快逾百倍,先前小六只一味宽心而睡,心思一切均听天由命罢了,竟未运劲冲穴。此时听梅依玲言布袋和尚所教不济,自己所学不行,才恍然醒悟。一试之下,背心所封穴道已然尽解,鬼灵子这一喜非同小可,差些儿就要跳将起来。却猛然想起天山二怪正在身旁,自己纵然有千般本事,也万万不是二怪那高深莫测的武功之敌,何况自己穴道被封已久,虽一时得解,挥身仍觉得酸麻。只得强压喜兴,暗中运力调息将养。

    天山二怪煞有介事地作一场戏,又自我吹嘘一番之后,牧羊女复将手掌摸向鬼灵子肩骨。她还想再一次证实小六确是骨骼奇佳,实为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材,并且自己眼力之准也是天下罕见。不意一摸之下,竟有一股不弱的真力将她的手微弹而起,禁不住“咦”了一声,阳真子正欲出口相询,却见躺在地上的小六出手如风,早点了尚在惊诧的梅依玲的几处要穴,人也随即弹起,以一柄雪亮的匕首顶在僵坐的梅依玲前胸!阳真子见陡生剧变,意欲相救,却哪里还来得及,未等他扑出三步,便听鬼灵子喝叱一声:“你不要她的命了么?!”阳真子一愣,硬生生收住身形,道:“谁说我不要她的命了?!依玲的命比我老不死的这条老命可要值钱多了!”随即语锋一转,竟振振有辞地道:“小叫化,我牧羊童今日倒要向你问小明白,你说,我可说过不要依玲的命么?!”

    鬼灵子心中一乐,口头却尽量威严地道:“是你不要她的命,只要你敢再往前迈一步,她可就没命了,这你明明知道,可你却偏偏想朝前走四、五步,你说,你这不是故意想不要她的命么?!”牧羊童阳真子连忙往后退了一步;道:“怎的我往前走一步就不要依玲的命了呢?”鬼灵子道:“因为你只要往前再迈出一步,我手中的匕首就要朝前递进半尺,你说,我的匕首递进半尺后会怎么样呢?”“半尺?”阳真子一怔,道:“你当我和你小叫化一样屁事不懂吗?你的匕首再递进半尺,那就全插进依玲的胸里去了!”鬼灵子一笑道:“那又怎么样呢?”阳真子一时骇然,不敢道出那个“死”字来。鬼灵子小六又一笑,道:“现在你还敢再前进半步吗?”阳真子理直气壮地道:“不敢!”“那就好,”小六道:“现在你再退五步坐下”阳真子不解地道:“为何要我退后五步坐下呢?”小六道:“你不退后五步,我这匕首难说就五分之一寸地往前递进,你如果不坐下,这匕首难说又要二寸三寸地递进了,这可怪我不得。”阳真子未等小六话音落尽,早腾腾腾退后五步坐下了。

    小六点头道:“很好!”“好个屁!”阳真子道。随即又咕哝道:“你那匕首怎的如此怪诞?”小六胡诌道:“我这匕首有个名字,叫‘刺梅’,凡是遇到天下姓梅之人,它都会自动地钻到人家心窝里去。有人在旁它钻得还更快……”阳真子急道:“要不要我再退远点?!”小六暗乐,道:“那倒不妨,我鬼灵子虽只学到师父他老人家博大功力的皮毛,谅还能把握得住它。”阳真子心中暗暗称奇,稍后便道:“纵是你师父那老叫花在场,我今日也要与你分说个明白,‘不要依玲老命’这句话,倒底是你说的还是我说的!”小六道:“我说的。”阳真子喜道:“好!我且问你,你为何要说?!”小六道:“因为我不说你就要往前奔近四五步,而我手中的‘刺梅’匕首又不好掌握,这你也是知道的。”阳真子想了想,道:“这倒也是,好吧,我不怪罪你啦,现在你将那刺……刺匕首收起来吧。”小六故作诧异道:“我为什么要收起来?”“因为……因为……”阳真子急道,“因为我和依玲要教你许多连你那老叫化师父也不懂的武功?”小六哈哈大笑,正欲开口,却听得梅依玲突然叫了一声:“老不死的,少……”原来是小六功力与梅依玲相比实在太浅,虽乘人不防点了她的穴道,但小六与阳真子歪扯了这半天,梅依玲已运力冲开了哑穴,本来再运力一次,就能将全部被封穴道冲开。到时凭她的功力,决不难从小六手中脱险。但她一心一意收小六为徒,且心中早将小六认作徒弟了,天底下哪有徒弟点师父穴道的道理呢!既是这般想,她就自思要惩罚“徒弟”,并且也让她想出了办法,那就是不教他最厉害的几招武功。猛听得阳真子说要教小六许多连布袋和尚也不会的武功,她自是心中大急:布袋和尚差不多与他们同时成名,又在中原武林奔走经年,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均有所学,他不会的武功而他们天山二怪会的,也不外他们夫妇自己创研出来的几手,哪儿又有许多了?!心头一急,口中便要追出“少教他几手”之言,不料只追出个“少”字,小六早已骇然一惊,又是出手如风,复点了她周身十六、七处大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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