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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2715/513752715/513752758/20200629135605/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竹山是鄂西北最大的集镇之一。

    东来西往的商旅,大多要在这儿落脚。

    竹山镇东临堵河。

    堵河注入汉水,源自神农顶,也是此地方圆百里的第一大河。

    有河就有渡口,就有码头。

    竹山镇的码头不算小,渡船也不算小,但岸边总是挤满了等着摆渡过江之人。”

    由此可见此镇很热闹繁华。

    繁华的含意是:这儿有许多供你玩乐的场所。

    比如说,赌场,便是其中之。

    赌和杀人,历来就是最古老而男人最热衷于干的两件事。

    既然有赌,便会有输赢,赢了,可以再赌。

    输了,可以翻本或寻短见,在竹山镇,寻短见是很方便的,只要跳进堵河就行。

    “镇西赌场”的边老板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从他的赌场走出去投入堵河的人,但他对此泰然视之。

    边老板很沉得住气。

    他的真名已无人知晓、不熟悉的人只叫他边老板,熟悉的人则叫他边七筒。

    边七筒为自已是竹山镇最大赌场的老板感到满足。

    但就象所有厨师均非饕餮之徒一样,边七筒自己从来不赌。

    他觉得看别人赌是种乐趣。

    并且.作为赌场老板.边七筒自信有识人之能,凡进赌场之人,谁是来挥金如土以求刺激的,谁是来碰运气嬴钱的,他只看一眼便能辨得出来。

    然而今天他的自信心开始动摇了。

    当那五个少年男女一走进赌场,喧嚣的赌场突然鸦雀无声时,边老板就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有识人之能了。

    他们既不象是来碰运气赢钱的,也不象是来挥金如土的。

    五人表情各异。

    走在头里的锦衣少年笑嘻嘻的,一副满不在乎状。

    跟在他后面的白衣少年紧抿嘴唇,背负双剑,满面肃穆。随后的两位少女,腰缠白练那个面带忧戚,单剑悬腰那个却面色铁青。

    最后那年纪稍长的“书僮”,则是一派茫然之色。尽管如此,所有赌客的目光还是都聚到了他们身上。可惜这些赌客胸无点墨,无法想出恰当的词儿来形容他们。

    因为他们是鬼灵子、金童、玉女、瞿腊娜和独孤樵。

    鬼灵子率先走到边七筒面前,问道:“你是赌场老板?”

    边七筒茫然点头。

    鬼灵子扫了众赌客一眼,又道:“这儿什么都能赌么?”

    边七筒连忙道:“牌九、麻将、骰子……但凡赌具,敝赌场无不应有尽有,不知公子爷和小姐们想玩什么,小的这就去取了来?”

    鬼灵子转头看看金童。金童淡然道:“随你。”

    鬼灵子点点头,又回头对边七筒道:“你能让人赌得公平么?”

    边七筒肃然道:“实不瞒公子爷,这正是敝赌场人人均须遵守的规矩!!

    鬼灵子笑道:“很好,但不知贵赌场是否另有清雅些的所在?”

    边七筒连声道:“有有有,请公子和小姐们随小的来。”

    上了楼,拐过几道弯,边七筒推开一道门,满面讨好地道:

    “此屋是专为贵公子们而备的,可还入各位公子小姐法眼么?”

    屋内布置得华丽而庸俗。正中支着一张檀木桌,呈方形,四方各有一把软椅。

    鬼灵子道:“勉强也过得去了,就在这儿吧。”

    金童依旧淡然道:“随你。”

    边七筒略感失望,待五人进屋后,问鬼灵子道:“不知公子小姐们要何赌具?”

    鬼灵子道:“骰子。”

    金童闻言心头大喜,暗忖道:看来这小叫化真是想“丢车保帅”了,对武林中人来说,掷骰子赌搏的含意便是拼比内力,我金童的内力与他相比只强不弱,他心里不会不知……。

    正思忖间,边七筒已将一只银钵和两粒骰子捧了进来,恭恭敬敬地置于桌子中央。

    鬼灵子道:“不知贵赌场如何抽头?”

    边七筒连忙道:“本是赢十抽二,但对公子爷们嘛……”

    鬼灵子打断他们话,对金童道:“你可带有现银?”

    金童一言不发,伸手入怀,随手掏出三片金叶子,递给鬼灵子,鬼灵子将金叶子全递给边七筒,淡然道:“这是给你的抽头。”

    边七筒顿时目瞪口呆。

    三片金叶子若换为银,总不在一千两以下,纵是赢十抽二,他们的输赢也得在五千两以上了。“镇西赌场”虽是竹山镇最大的赌场,如此未赌便预付抽头,且又是这般大数目,作为老板的边七筒还是平生第一遭遇上。

    鬼灵子将三片金叶子塞到边七筒手里。道:“在下与这位公子欲掷三把骰子,点大者胜,敢请……对了,敢问尊姓大名?”

    边七筒一边将金叶子装入怀内,一边忙不迭地道:“小的贱姓边,名叫七筒。”

    鬼灵子“哦”了一声,道:“请边老板替我和这位公子作个公证如何?”

    边七筒连声道:“承蒙两位公子爷抬爱。小的不胜荣幸之至,但不知——?”

    鬼灵子道:“我……本公子与这位公子各掷三把骰子,点大者胜。至于赌注嘛,咱们已事先约定,便是这两位公子的性命。”

    他随手一指金童和独孤樵,对玉女和瞿腊娜视若未见。边七筒闻言大惊失色,颤声道:“两……两条人命……?”

    鬼灵子淡然一笑道:“不错,这位公子以性命作赌,赌他能假本公子之手杀了这位…嗯……书僮。”

    转向金童道:“对吗?”

    金童微觉鬼灵子的话似有些不妥,却又一时难以挑出毛病来,当下道:“如果阁下言而有信,便是这般赌法了。”

    鬼灵子点点头,道:“边老板,你都听清楚了么?”

    边七筒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被搞懵了。

    一个人的银子总要落入另外一个人的腰包,这是世间至高无上的法则,边七筒自是深知的,但如果说一个人的脑袋总要输给另外一个人,至少边七筒觉得是不可理喻的。

    却听鬼灵子又道:“咱们无论谁输谁赢,都决不会血溅此屋的,本公子和这位公子俱是言而有信之人,待赌出输嬴后,咱们自会离开此间,到无人之处自行了断,还望边老板放心,对了,此事与这两位姑娘无关,她们均可与边老板一起作为公证人。”

    瞿腊娜早已忍无可忍,“呛”的一声抽出长剑来,叱喝道:“陆小歪!你……”

    鬼灵子似是未闻未见,只对边七筒道:“边老板,这位公子以性命作赌,赌他能假本公子之手杀了独孤……杀了这个书僮,请你做个公证,你可记住了么?!”

    鬼灵子声音逐渐严厉,且又得他保证不会血溅当场,更有怀中的三片金叶子作为“抽头”,边七筒哪还有记不住之理,当下连连点头。

    鬼灵子沉声道:“果然记住了么?你复述一遍给这两位姑娘听听!”

    边七筒应了声:“是”,将鬼灵子的话复述了一遍,果然是一字不漏。尽管如此,他还是很想对他们说:任何人都只有一个脑袋,不会多,也决不会少,但可以肯定,掉一次就不会再长出来了。

    但三片沉甸甸的金叶子压得他无法讲出这番话来。

    却听鬼灵子道:“很好,咱们这便开始吧。”

    言罢坐在桌旁的软椅上。

    金童一声不吭,坐到鬼灵子对面。

    边七筒战战兢兢地道:“小的不知二位公子如何个掷法。”

    鬼灵子奇道:“点大为胜,莫非你没听见?”

    边七筒道:“小的自是听清了公子爷所言点大为胜的,但掷骰子有两种赌法,一种是每人各掷一把,以二次点大者为赢,另一种是各人连掷三把,以三次点数相加,点大者嬴,若双方点数一般大小,则以先掷者为嬴。敢问二位公子爷——?”

    鬼灵子连忙道:“一人一把的掷太麻烦,还是每人连掷三把干脆。”

    金童缓缓道:“就是这般。”

    鬼灵子道:“爽快!在下既已选定掷法,总不能将便宜占尽了,便让阁下先掷如何?”

    他一付胸有成竹之状,除独孤樵茫然无知外,人人俱是心头一愣。连瞿腊娜也将长剑插回剑鞘。因她素知鬼灵子古怪精灵,此时只怕也是在玩什么花招,有了稳嬴之策。当下强忍怒气,既疑惑又紧张地静观场中。

    边七筒则稍一愣怔便已释然:虽后掷者输的可能性大,但鬼灵子纵然输了也只不过失掉一名“书僮”,自然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金童却满腹狐疑地盯着鬼灵子,想从他面上看出究竞在耍什么花招。

    玉女也对鬼灵子的言行大觉不解,惑然看着他。

    但金童玉女均只看到鬼灵子是一付满不在乎的样子。

    边七筒见状道:“好,这位公子先掷。”

    从银钵中捡起两粒骰子,递给金童。

    金童冷冷盯着鬼灵子,随手将骰子掷入钵中,随即双手按在桌面上,暗运内力。

    两粒骰子在钵中不停转动。

    金童大觉诧异:鬼灵子虽也手扶桌沿,却没运一丁点儿内力相抗!

    骰子停了下来。

    边七筒看了鬼灵子一眼,高声道:“两个六,十二点。”

    这是两粒骰子所能掷出的最大点数了。

    第二次也是一般。

    金童两把共掷出二十四点!

    鬼灵子却依旧是坦坦然然,满不在乎地坐着,一付丝毫不为所动之状。

    金童暗忖道:是了,这小叫化自忖内力不敌,是故连让两把耗我内力。这最后一把他蓄势而发,定是要捣蛋的了。冷哼一声,金童已第三次将骰子掷入钵内,随即运足平生修为,借桌面将内力传向银钵,使得钵中的两粒骰子有若螺陀似的飞速旋转。

    边七筒直看得惊诧莫名:两粒骰子似是突然间长了翅膀!

    金童也是一般惊异:鬼灵子依然未运内力“捣蛋”!金童的额头已沁出细密汗珠,双目如炬,死死盯着鬼灵子。

    鬼灵子笑咪咪地看着他。

    金童轻吼一声,钵中的骰子停下了。

    还是两个六,十二点!

    边七筒看看鬼灵子,又看看独孤樵,面无表情地道:“三把点数累积三十六点。这位公子……”

    鬼灵子站起身来,打断边七筒的话道:“三把均是最大点数,在下用不着再掷了,咱们走吧。”

    瞿腊娜面色惨白,浑身颤抖,却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金童也站起身来,长吁了一口气,道:“但愿阁下言而有信。”

    鬼灵子淡然笑道:“在下也一样希望阁下如此。”

    五人缓缓出屋,下楼,步出“镇西赌场。”

    边七筒在楼上发呆。

    楼下的赌客们惊讶地发现,那个腰悬单剑的少女此时走在“书僮”之后,面色惨白,似随时皆会虚脱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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