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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靖堂其实病得不重, 但毕竟年纪大了,做了检查以后被留院观察。本来他不想告诉儿子,却不想贺承的姑姑在电话里将病情添油加醋描述了一番,居然真把贺承给骗了回来。

    看着靠在床头翻看文件的贺靖堂,贺承无奈,“爸, 把工作放一放,好好养病。”

    贺靖堂瞪他一眼, “病什么病,我没病。”

    “是是是,您没病。”贺承敷衍着, 替他将杯中茶水换热, “什么时候出院?”

    “后天。”贺靖堂没好气地道。

    贺承也懒得跟他计较为什么态度这么差, 道, “就当放个假, 公司的事我来处理。”

    “你?”贺靖堂冷哼一声,“你能干点什么。你公司今年营业额多少?”

    贺承报了个数,贺靖堂便咧嘴,“太少。”

    “这才几月,还没到年底,到时候都结款了数字自然好看。”

    贺靖堂哼了一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问,“你那公司就那么定了?”

    贺承点头,“定了。不动了。”

    虽然在d市的公司今年才正式起步, 实际上团队早在一年前就开始运作了,现在才能运作得这么顺利。贺靖堂早就发现他的心思不在继承家业上,对他这个转变,贺靖堂根本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心痛。

    像每一个不希望孩子远走高飞的父母一样,贺靖堂总是觉得贺承的公司开不起来。贺承也不跟他争论,反正营业额这种东西,到了年底用数字说话,现在争辩再多也是白费口舌。

    贺承早就想好了,如果以后家里需要,许然又愿意回来的话,他才有可能继承家业,要不然就留在d市创业,反正守在许然身边,别的地方他哪儿也不去。

    就算许然不同意跟他在一起,他也认了。

    见他兀自陷入沉思,贺靖堂不满地开口,“那个男的……”

    “许然。”提到这个名字,贺承忍不住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他快能站起来了。”

    许然身体状况正在好转的消息真的让他高兴得要命,可贺靖堂却难以理解他的想法,“你就为了那个男的留在外省?有!有必要吗?”

    贺承一笑,“当初不是你让我去带他回来的吗?”

    “我是让你维护好贺家的名声!你倒好,三年前折腾成什么样才回来,还有脸说?!”

    一提起这个贺靖堂就来气,要不是手里的文件十分重要,他都想照着贺承脑袋砍下去。

    他冷着脸,“我不同意。”

    贺承好笑地说,“不同意?”

    他刻意隐瞒了后半句——你不同意又有什么用。不过这一点父子俩心知肚明,没必要说得那么绝

    贺靖堂也知理亏,皱着眉说,“你这脾气究竟像谁,真是气人。”

    “像我妈不是吗,”贺承说,“小时候大家都说我像她。”

    贺承的母亲去世得早,在贺承出柜前就已经不在了。贺承不知道那时候她有没有看出什么苗头,所有人都说那是一个聪明至极的女人,贺承所有倔强和一根筋甚至还没有遗传到她的一半。

    提起她,贺靖堂难得沉默下来,半晌叹了口气,“是啊,是像她。”

    上了岁数的人就容易感慨,贺靖堂定了定神,恢复了严肃的表情,“你这段时间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不许再瞎胡闹!”

    贺承早已不是那个会和狐朋狗友喝酒喝到天亮的浪荡子了,但在贺靖堂这儿,他总觉得自己像没长大的孩子似的,做什么都得被|操心一下。

    到了公司才发现,贺靖堂早已将最近两周所有工作分门别类地摆好,把每个部门的经理都打点了一遍,又将自己的私人助理配给了贺承做助手。

    看着一桌子整理好的文件,贺承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助理面无表情地递给他一天的日程表,“贺总想让您多加历练。”

    是历练,还是为以后做准备?贺承忽然摸不透父亲的心思。

    怎么说也是自己主动回来帮忙的,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想东想西,贺承难得回到了频繁加班的日子,朝七晚九,就这样贺靖堂还是有挑不完的毛病。

    “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出去自己开公司瞎折腾,看看,原来在家里学的东西都忘光了。”

    贺靖堂一手拿着周报表,从上往下!逐条点评,一手往嘴里送橘子。贺承就坐在床边听他一会儿来一句,也没办法反驳。

    贺靖堂的意思很明显,在外面不行,赶紧回家来。

    “当初可说好,我在家待三年,如果没有改变心意就允许我出去闯荡。”贺承道,“你可不能反悔。”

    贺靖堂哼了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知道许下的承诺不能轻易反悔,贺靖堂硬着脖子将挑刺变成了休假时的乐趣。贺承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每天回家都像给老师检查作业似的,非得被说教一通才能休息。

    也只有在贺靖堂满意了,放他回屋的之后,贺承才能真正拥有自己的时间,去想一些私人问题。

    回家后,他减少了联系许然的次数,怕冒然的打扰会勾起那些不好的记忆。

    年初离开前他将这边所有的房产全部卖掉,只剩下许然住过的那间。虽然知道两个人永远也不可能回到那间房子,但贺承依旧将它留着,以给自己留一个念想。

    那是他的罪孽,也是他的救赎。

    他惦记着许然的腿,发消息问:感觉好些了吗?

    本章节

    他知道许然肯定很疼。曾经查过资料,里面称瘫痪病人最先恢复的多数是痛觉,贺承难以想象受过伤的脊柱要怎样才能痊愈,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祈祷着,希望许然能挺过来。

    很晚的时候许然才回消息,贺承拿起表来一看,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还好。

    ——怎么还不睡?

    ——就睡了。

    贺承微微皱眉:是不是睡不着?

    过了很久许然都没有回话,贺承便知道,他是疼得难以入睡。

    贺承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安慰他,哪怕自己现在身在d市,陪在许然身边,也无法分担他一分一毫的痛苦。这是他们两个共同经历过的惨烈,现在却只有许然一个人承担所有痛楚!楚,他哪怕再心疼也无济于事。

    对不起。他颤抖地打着字:真的对不起。

    许久,许然才回:睡吧。

    这一夜,二人无眠。

    贺承什么都没说,反而愈加卖力地工作。贺靖堂以为他终于开窍了,却没想到他说,“我要早点回去。”

    “你干什么?”贺靖堂难以置信地说,“家里就这么留不住你?”

    贺承对着视频淡淡道,“不是留不住,是没有留的必要。”

    “你!”贺靖堂气得脸色发青,“你要是这么急着走,就永远也别回来!”

    贺靖堂气得没法,但也不能真不要这个儿子,只能把所有抱怨都往肚子里吞。

    原本被贺靖堂加塞加得需要一个多月才能做完的工作,贺承硬生生用了一周半就全部解决。

    本章节

    他拎着行李来到机场候机室,心情几乎抑制不住地雀跃起来。自己就要回去了,回到那个许然所在的城市,之后不管经历什么他都要陪在许然身边,绝对不离开。

    除非许然转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或是他死。

    登机前,他给许然打了电话,还未等人开口便急切地说,“就要回去了,等我。”

    “……”

    许然顿了顿,道,“你几点的飞机?”

    “现在,马上登机。回去要十二个小时。”贺承心中满是难以掩饰的兴奋,“你明天有空吗?”

    “怎么?”

    “我给你带了礼物,不多,你到店里等我。”

    知道他想拒绝,贺承立即补充道,“就见一面,这是很重要的东西,你不来,我就送你家去。”

    “……”许然叹了口气,“好。”

    贺承这才重新展露笑容,“我手机先关机了,店里见。”

    他关掉手机,抹去心头淡淡的不舍情绪,拎起行李大步向登机口走去。

    耳畔是航班登机的提示音,贺承忍不住勾起嘴角。

    就回去了,等我。

    这边,!许然挂上电话,看着窗外呼啸的狂风,隐约有些担忧。

    许母抱着刚洗完澡的小黑从浴室里出来,道,“入秋以后这风可真大。”

    “海滨城市不就这样吗。”

    许然从母亲怀中接过小黑,闻了闻,“嗯,真香。”

    “干什么?”许然小声说,“你也知道他快回来了?”

    小黑咪了一声,也不知回答的是对还是不对。

    许然轻轻笑起来,忽然眉头一皱,用力地掐住了膝盖。

    许母注意到他的异样,担心地问,“又疼了吗?”

    许母在他身边坐下,轻叹一声,“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看着母亲心疼的表情,许然抱了抱她,“别担心,我会挺过去的。”

    本章节

    这是他一个人的苦,没理由让家人也跟着难过。

    许母点点头,转移了话题,“刚才是你朋友?”

    许然犹豫了一下,“嗯,他人在国外,现在的飞机,应该明天会到。”

    “现在?”许母惊讶地看看窗外,“这天气飞机没有停航吗?”

    许然也有些困惑,摇摇头,“可能没到国外停飞的标准吧,这风应该过一会儿就停了。”

    说是这么说,可第二天,看着窗外的狂风暴雨,许然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许母担忧地问,“你那个朋友的航班有消息吗?”

    许然摇摇头。贺承没有告诉他航班号,按照昨天打电话的时间去查,也只查到两班飞机。

    一班已经降落,还有一班要在一个小时以后才能抵达。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主动给贺承打电话,听到的却是那冷冰冰的——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作者有话要说:换新工作了,这两天加班加到很晚,今天还差点被关在居民楼外回不来家……qbsp;   下章完结

    没错就是这么突然j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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