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马副官从来都知道上官睿跟叶慧之间的关系，此刻终于不忍心，低声试图劝一句：“二少，大少奶奶也伤了，她应该知道以后不会了，既然傅小姐没事，不然就……”</p>
可是上官睿不听，枪口对上叶慧的另一条腿，开口跟叶慧说：“我说了不能让你这么容易的死，你百倍的痛苦也不能赔静之受的伤，这才是刚开始。”</p>
叶慧跌坐在地上，腿上的痛比不上心里的痛。</p>
她还当真以为上官睿心里能有一点她。</p>
她一直都在拿傅静之的命在跟她的命来比较，想看傅静之死了上官睿是不是真就要杀了她。</p>
可现在傅静之不过是伤了，上官睿就要她受尽痛苦而死。</p>
高下立现。</p>
更可悲的是她自己心里明明知道上官睿会如何去选择，可还是抱着那么一点期待，想会不会有一点点概率，有一点点可能性。</p>
因为她现在已经无法说服自己，她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去想象上官睿对她还有一点感情，自从傅静之来了之后，短短几个月，一切天翻地覆，她已经是一个边缘的不能再边缘的人。</p>
守着一个日渐边缘的上官博，看着上官睿就给另外一个女人放烟花，要娶另外一个女人。</p>
那个女人长相不输她，谈吐不输她，在大帅生日宴上几次都压过她的风头。</p>
连大帅这样并不好接近的人都对傅静之青眼相看，在战事这样关键的事情上询问傅静之的意见。</p>
自己引以为傲的聪颖在傅静之面前不值一提。</p>
她自己都怕自己最后边缘到别人都看不到她，看到就好像没看到一样，她一辈子只能守着一个上官博在漫长的人生里这样孤寂的到老。</p>
叶慧低头看一眼自己腿上的伤口，伤口的血洇出来，叶慧缓缓的又抬头仰望着上官睿，眼睛里全是空洞。</p>
“大帅！”那边的叶千蓉反应过来惊声过去到上官霖身后：“他就这样要杀了小慧了！大帅！小慧再怎么说也是上官家的儿媳啊！”</p>
大帅却不发话，也用一种漠然的表情看着上官睿和小慧两个人。</p>
其他人更是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说话。</p>
叶千蓉这时候再怎么样也明白叶慧跟上官睿之间有些瓜葛，从前她也不是全不知情，可是上官睿表现的当真不在乎，而且上官博喜欢叶慧，她当时觉得能从上官睿手里抢个女人也好，总好过叶慧真的嫁给上官睿。</p>
叶慧再如何，也是姓叶。</p>
而她这边需要叶家的支持，也需要一个聪明伶俐的人帮助她处理家里和外面的事情。</p>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怀疑过，可是上官博很反感一切对他的指手画脚，不许她干涉，再加上上官睿常年在外，跟叶慧叶的确没什么联系，到底叶慧也是叶家的人。</p>
关于常年不能生育她也问过大夫，都说是上官博的问题，她也就不好再说什么，渐渐也接受了叶慧。</p>
现在看，竟然是连大帅也都察觉出一些来，只有自己还被蒙在鼓里。</p>
她的儿子明媒正娶叶慧，可叶慧竟然还跟上官睿不清不楚，这样的人又为什么还要留？</p>
叶千蓉叶沉默下去，甚至还带了一点恨意盯着叶慧。</p>
一直以来，她都太小瞧了这个叶慧了！</p>
佟叔扭头在地上“咚咚”叩头：“大帅，夫人，这一定是个误会，大少奶奶心善，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你们救救大少奶奶啊！”</p>
上官霖自然是面上丝毫不动。</p>
佟叔又去求叶千蓉，叶千蓉叶看向一边，不作声。</p>
佟叔回头看着叶慧，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怎么一切就变成了这样，晚上明明好好的怎么就成了这样。</p>
叶慧却开口，直直的盯着上官睿：“我真是后悔，当初让我来宛城上学，我为什么不拒绝……这里的东西根本不属于我，我费多少力气也不属于我，我留不住却都给我看见，让我看着却不让我拿。”</p>
上官睿的枪口动了动，居高临下如同一个神祇一般，手里的枪直指着叶慧的额头。</p>
一边的马副官常年跟着上官睿，自然是知道上官睿不会收手，甚至上官睿从忽然下来算这笔帐，打了李慕南一顿的这一刻起积极没打算能平平稳稳的放过这些人和事。</p>
马副官不由的低了头看向一边地上，他也曾被叶慧感动过，以为要是有一日当真还有可能，叶慧跟上官睿说不定还有机会。</p>
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局。</p>
在常的上官霖和叶千蓉也都不再拦着。</p>
佟叔也不叩头了，只看着叶慧。</p>
叶慧笑也笑不出，可还是问：“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是一点点心动，一点点就好。”</p>
周围还有许多仆佣，还有上官霖和叶千慧，她这样直问出口已经是最后的准备。</p>
因为要死了，所以想要一个答案，不想自己去试，想去证明自己曾经有过那么一点点不一样。</p>
就像是傅静之说的那种不一样。</p>
“叶慧！你做出这种事竟然现在脸面都不要了说这种脏事！你早就嫁给博儿了！你现在这是在丢我们的脸面！”叶千蓉在一边气的跳脚。</p>
这里这样多的下人，叶慧这是把上官博的脸面踩在地上。</p>
然而叶慧充耳不闻，只抬头仰望着上官睿。</p>
上官睿开口，声音冰冷，却是说：“有过。”</p>
叶慧眼底一下子有了光，几乎是不可抑制唇角上扬，就好像自己的世界终于有了意义，自己也不是一个疯子，自己当真不是错觉。</p>
他从前说的从没对她心动是谎话，他此刻说的才是真话。</p>
他是真的喜欢过她……</p>
上官睿却是又说：“可已经太早，后面早就忘记，除了同学之谊你就只是我的大嫂，仅此而已。”</p>
叶慧唇角还是笑，笑的低下头去，笑的有些苦楚。</p>
上官睿没有说的是那曾经的有过就是在最初见面的时候，在校园里的匆匆一瞥，他的目光一下子被她低头的那一瞬间抓住。</p>
因为那个样子的她太像是他记忆里的另一个女孩子。</p>
只是神色不同，那一年的叶慧是青涩的，稚嫩的，带着一点茫然无措。</p>
而上官睿记忆里的傅静之是明亮的，跳跃的，如同阳光一样耀眼，将他的心彻底搅乱，将他的防备全都击碎，让他永远不忘。</p>
也就只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眼里又惊又喜，一下子陷入柔软，挪不开眼。</p>
恰也是那一瞬，叶慧抬起头，看到不远不近的地方坐着的上官睿。</p>
四目交汇，她的心头小鹿乱撞。</p>
春暖花开的季节，十几岁的年华，这样一个优秀的近似完美的上官睿，谁能不爱呢？</p>
然而也只是那一瞬。</p>
到底两个人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p>
能吸引上官睿的是傅静之的灵动和坦率，是傅静之张扬明快的笑容，虽然有时候显得蛮不讲理，可是她护着他的时候，他一下子就喜欢。</p>
“我这一生算是没有白活，我甘愿了！”叶慧仰着头，闭上眼睛：“我累了，再也不用面对这些肮脏丑陋的人，真好。”</p>
上官睿缓缓的扣下枪械的保险栓，金属机械的声音在这不大的房间里听的格外清楚。</p>
叶慧咬住了下唇，静静等着。</p>
外面却传来厉喝：“谁敢动她！这里已经没有我这个人了是吗！睿儿你把枪放下！你敢动她！”</p>
轮椅从外面进来，上官博显然已经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气一路赶来，上气不接下气，身上还穿着晚上的正式的礼服，只是衣服都乱了，脸上也有一层层的汗珠滴落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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