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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莹, 你怎么样?”沈彦瀚一双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扶住了兰珮莹。

    书香和墨韵见势不对,冲了上来架起兰珮莹:“郡主,你怎么了?”

    娇蕊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不知所措, 站在那里不敢动了。

    兰珮莹拿帕子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面色苍白:“没事, 大约刚上船有些晕。”她抬眸看了娇蕊一眼:“不知这位是?”

    沈彦瀚连忙介绍:“这是娇蕊, 我身边伺候着的老人了,上回的糕饼方子, 我就是替她要的。”

    娇蕊满脸感激:“奴婢承蒙郡主厚爱, 所以今日特意登船,亲手给郡主做一桌好菜。”

    兰珮莹知道她是谁了:“不必多礼,原来你就是沈将军口中那位醉心厨艺的那位姑娘。”

    沈彦瀚招呼:“我们进去吧, 船头风大。”

    兰佩莹屏住呼吸进船舱, 看见满满一桌子羊肉,书香和墨韵大吃一惊,急急忙忙去开窗户,船舱四面窗户全开,空气对流, 屋里的气味才好了一些。

    兰珮莹总算能开口说话了, 她勉强维持着笑容:“这中间一定有些什么误会,娇蕊姑娘有所不知,我不太喜欢吃羊。”

    娇蕊连忙解释:“正是因为听夫人说了, 郡主不喜欢吃羊肉,奴婢才觉得惋惜, 羊肉是很有益处的美食,恐怕是因为膻味没有处理好,所以郡主才错过了这么多年。”

    沈彦瀚也兴致勃勃地向兰珮莹推荐, 他现在满心都是她,只想跟她分享一切他觉得美好的东西:“阿莹你快尝尝,我向你保证,娇蕊的手艺是一绝,她做菜真的很好吃,要是你喜欢,我以后让她天天给你做。”

    娇蕊用香软小手夹了一块羊排放在兰珮莹面前的盘子里,眼睛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郡主,奴婢从昨日就开始准备了,这些羊肉奴婢都是精心处理过的,一点也没有膻味。”

    娇蕊这种卑微讨好的神情和口气,让兰珮莹心中一痛,她一瞬间想起前世,她也曾这样小心翼翼去讨另一个人的欢心,试着让他喜欢自己。

    每一次被他拒绝,她都很难过,觉得肯定是自己不够好,他对她的冷淡,让她心灰意冷,现在却突然想通了。

    譬如眼前这桌羊肉,确实是很好的东西,奈何她不喜欢,跟做法无关,硬要她吃下去就是在强人所难。

    就如同谢萧舟前世对她,他就是不喜欢她,无论她为他付出到什么地步,都只是感动了自己。

    如今看来,她那些自以为是的深情和真心,当初大约也让他为难了吧。

    这个念头一起,兰珮莹的脸上笑容便淡了:“娇蕊姑娘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还不饿,你先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

    娇蕊难堪极了,委屈地看向沈彦瀚:“公子,奴婢这……”

    沈彦瀚却只顾着兰珮莹,发现她笑容勉强,忙关切问:“是不是又晕船了。”

    兰珮莹点点头:“我想出去透透气。”

    不是她不想照顾这个娇蕊姑娘的情绪,只是这一桌子羊肉,对她而言实在为难,那气味简直像扼住了她的咽喉,她发自本能地抗拒。

    “那我们出去观景。”

    沈彦瀚连忙吩咐人在船头摆上桌椅,上茶。

    娇蕊十分失望地看着一大桌子菜,一阵心酸,她费心费力做了许久,船上不便,材料都是在家里准备好带来的,从后半夜就开始准备,累得手腕很痛,头也晕,可是明郡主一脸嫌弃,甚至不肯赏脸尝一筷子。

    兰珮莹刚到外头坐定,端起茶杯,就见不远处一艘大船横冲直撞过来,速度很快。

    船头立着怒气冲冲的汤曼安,她身后仿佛还站着一个人,大船高,小船矮,这个视角看不清后那人是谁。

    汤曼安看清下面画舫上的两个人,肺都要气炸了:“贱人,这个贱人,害的本郡主做了一堆烂鞋子不说,还胆敢勾引本郡主的未婚夫!”

    戚暖暖心里一惊,果然,汤曼安对沈将军有意,只是这未婚夫的话从何谈起呢,恐怕是汤曼安自作多情了。

    汤曼安叉腰,气的直发抖:“你们,给我撞过去。”

    戚暖暖思忖片刻,假意劝道:“汤郡主,咱们这样做不好吧,河道窄,万一咱们的船不小心把他们的船翻了,明郡主掉到河里,未出嫁的姑娘家,被船夫们救起来,岂不是名节都毁了。”

    “既然是不小心撞翻的,又能怨得了谁,我哪晓得竟有未出嫁的大姑娘不在闺阁待着,跑外头跟男人到处浪。”汤曼安一听,更来劲了,再次恶狠狠地吩咐,“给我撞,一定要撞翻他们!”

    娇蕊虽然不认识对面船上的人,但已经看出对面来意不善,慌忙命令船夫转舵,可还是来不及了。

    书香墨韵的脸都吓白了,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我们不会水啊,怎么办?”

    娇蕊带着哭腔:“公子,还有我。”

    沈彦瀚俊美冷肃的脸上满是嫌恶,他冷冷地看了汤曼安一眼,回头道:“别怕,船娘会救你们的,沈经历一直带着人和马车在河岸上跟着我们,上岸以后,你们就上车回去。”

    书香也要哭了:“那郡主怎么办,郡主不能落水的。”

    兰珮莹正抿着唇,静静地看着对面那艘大船上张狂的汤曼安,萧河上的风吹起她额前的柔发。

    沈彦瀚微微一笑,从容地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你想知道什么叫做比翼双飞吗?”

    兰珮莹转脸看他,一时间没明白他是何意。

    沈彦瀚忽然一手扶着她的肩,一手环着她的腰,轻盈地腾身而起。

    兰珮莹顿时惊呼一声,去搂他的脖子,落下时已经被沈彦瀚带着飞过了河,准确坐在岸边随行的骏马背上。

    惯性让兰珮莹的身子扑在了沈彦瀚强健有力的胳膊弯里,被他稳稳地护住,她惊飞的心才回归远处。

    沈彦瀚冲沈宏茂一拱手:“四哥,船上的几人交给你了。”

    沈宏茂仿佛明白了什么,微微一笑:“你放心去,这里有我。”

    汤曼安见此情景,气得在河中的船上破口大骂,风中隐隐约约送来“不要脸”“勾引男人”,兰珮莹还未说什么,沈彦瀚已经先冷冷开口:“无聊的人,我会让她付出代价。”

    他从袖子中掏出一块大手帕,折成三角形状系在兰珮莹的脸上当面帘,温柔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你迎着风吹,脸会痛。”

    绝美的容颜被遮住,只露出一双温润多情的眼睛,兰珮莹笑了笑:“没关系。”

    沈彦瀚将她圈在怀里,手起扬鞭,双腿一夹马腹,畅快大笑:“我带你去城外跑马。”

    金色的汗血宝马风驰电掣,兰珮莹缩在沈彦瀚的怀里,后背紧紧地贴着男人那宽阔结实的胸膛。

    他身强体壮,穿的单薄,兰珮莹隔着衣裳仿佛能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仿佛能听见他激越的心跳。

    两岸景色飞速后退,风声从她耳边呼啸而过,在他怀中,她却一点都不害怕,满满的安全感。

    *

    安逸上船验完了货,站在自家码头边上抱着胳膊看工人扛大包卸货,思阳说渴了,跑回马车拿了水囊过来,安逸回头接水囊的时候,发现潘梓檀正往另一个挨着的泊位上走。

    安逸是个热情的性子,她举着胳膊挥手,大声打招呼他:“潘,潘……”,她潘了好几声,却突然改了口:“檀郎。”

    思阳抱着水囊喝水,一口水全部喷了出来。

    潘梓檀面红耳赤转过头来,看见了安逸,气急败坏道:“表姑娘,不可乱叫。”

    安逸跑过去,左右看看无人,才严肃道:“潘翰林,我突然想起你是名动天下的探花郎,潘梓檀的名字在京城只怕人人皆知,这码头上来来往往都是粗人,我怕大家认出你,回头再朝你砸果子就不好了。”

    潘梓檀眉头越听皱得越紧,不远处一艘客船摇着铃铛泊岸,他落荒而逃:“表姑娘,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思阳看着他慌乱的背影哭笑不得:“表姑娘,你知道檀郎是什么意思吗?”

    安逸单手叉腰,十分随意道:“知道,不就是民间这么叫生的好看的小郎君么,潘翰林长得这么俊俏,绝对配得上檀郎二字。”

    思阳无奈:“人家配得上你也不能乱叫啊,人人都叫,岂不乱套了。”

    说话间,潘梓檀已经到了那艘停泊下来的客船旁边,安逸道:“原来他是来接人的啊。”

    那艘船上下来七八个年轻的读书人,接着是一对中年夫妇,身后跟着个戴着短幂篱的小娘子,她的脸和上半身遮住了,只漏出一段纤细的腰肢,下船的时候,袅袅的裙摆随风荡漾着,甚是好看。

    两方人互相见了礼,潘梓檀对那对中年人十分恭敬的模样。

    后面有很多箱笼运下船,一大箱一大箱的不知道是什么,看样子足有几十箱。

    安逸手搭凉棚看了一下:“还有个年轻小娘子呢,谁啊?”

    思阳回想了一下她记过的暗卫资料:“八成是潘翰林的未婚妻吧,听说他未婚妻是南边的,也是湘川望族,奴婢瞧这阵势像是来送嫁的。”

    “新嫁娘啊。”安逸先是有些意外,接着便兴奋了:“我们该去打个招呼的。”

    思阳扯住了她:“表姑娘,咱们还要看货呢,再说郡主也不在,咱俩空着手去见新嫁娘多不好。”

    潘梓檀接到客人,将人送上马车,回头像方才的地方看时,安逸和思阳已经走了,不禁有一瞬惘然。

    下半晌安逸回府,在前门看见沈宏茂打了个招呼,到松雪院瞧见四个大丫鬟全在,兰珮莹却不在,惊讶道:“郡主呢?”

    书香和墨韵忙把上午在萧河遇见汤曼安,被她撞翻了船的事说了。

    书香被春日的河水泡了一场,脸色青白:“郡主没有落水,沈将军像雄鹰一样,带着她飞走了骑马游玩去了,沈经历说沈将军是个沉稳的人,而且武艺高强,有他护着郡主,不会有事的。”

    安逸气得一拳砸在桌上:“这个汤曼安也太疯了,阿莹都不在船上了,她还撞船。”

    墨韵委屈地扁扁嘴:“可不是么,她看见沈将军带着郡主走了,就像疯了一样,骂得可难听了,还说要去御前告御状。”

    “她还有脸去告别人,真是恶人先告状。”安逸怒火难抑,站起来吼道:“去跟麻叔说,立刻马上点一百个府兵出来,老子要去掀了汤曼安的老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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