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烟巧笑颜兮，“君子一言？”
盛戎红眸半阖，低沉道：“驷马难追。”
盛渊这时候也忍不住住了。
他不说话，当真是要被这个疯王抢尽了风头！
盛渊太清楚自己如今地位并不稳固，就凭父皇和姑祖母对盛戎的偏心程度，若非他天生有疯病，做不了天子，想必这太子的位置，也不是他盛渊的！
他母妃柔氏母家也算不得强势，所以今日来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搭上镇国将军这条船。反正镇国公就一个傻女，傻便傻了，抬回去做个正妻，供着就是了，他日若是再有心仪的，他再小轿子一顶从偏门抬回去便是了。
男子三妻四妾，他又是太子，肩负着为皇家开枝散叶的责任，镇国将军难道还有什么话说？
不得不说，盛渊的小算盘打得可是噼啪响，要是甘烟知道了他心里的想法，指定当场骑脸教他做人。
还三妻四妾？欺骗别人感情？
实在是渣得明明白白！
然而此时盛渊已然收拾好心情，还是一副儒雅风流的模样，他温柔地侧脸看着甘烟，笑着道：“既然是本宫欠了烟儿的，装聋作哑未免失礼。”
他自腰间取下一枚令牌，“此乃东宫令牌，见此令，如见本宫。”
周围又是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连大长公主都禁不住皱起了眉头，po？wei？yi。
东宫令代表的就是太子，见此物如见人，盛渊这一番举动，根本就是拿自己做甘烟的保
护伞。
他用这种方式让世人知道，他对她着实不一般。
裴氏见多了风浪，哪里能不知道太子心中所思所想……但她绝不允许有男人抱着功利的目的来接近自己的女儿，哪怕是太子也不行！她是希望有人能照顾自己女儿，能爱她护她周全，却不愿有人拿自己女儿做工具！
她曾经是左将军府嫡女，当年未回京城之前，也是边境长大，见惯了风浪的女子，从不是京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高门女眷。
裴氏皮笑肉不笑，拉着女儿起身，得体行礼，她的头看似谦逊地低着，背脊却是挺直的。
“殿下抬爱了，小女顽劣，此令，实在是担当不起。”
太子蹙眉，“本宫送头面不行，送令牌也不行，今日这赔礼，可是送不出去了？”
他语气低沉下来，语带警告，隐隐有着皇家威仪。
众人心中都是一阵心悸，却见裴氏不卑不亢道：“什么赔礼不赔礼的，原也是小女顽劣，与殿下说笑呢，殿下何必当真。何况无功不受禄，臣妇与小女也担不起这一枚东宫令”
“本宫说了要赔礼，便是要赔，将军府不肯给本宫这几分薄面？”
他故意上升话题，扯到将军府，裴氏便无话可说了。
她可以把自己和女儿的姿态放低，通过贬低自己来躲开这一枚暧昧的“东宫令”，却不能不顾将军府威严，不顾自己在外流血流汗的丈夫儿子的威严。
她一时犯了难。
大长公主
一听太子说什么将军府，眉头就狠狠皱了起来，想着何时敲打敲打太子，好叫他知道好歹。
镇国将军府三代忠烈，如今镇国公父子三人带兵征战沙场，保卫家国，京中就留下眼珠子似的一个夫人和女儿，太子竟敢对两个妇孺如此咄咄逼人？嘴里说的还是“赔礼”？？？
这般姿态，莫说镇国将军府作何感想，就是旁的人看了，也只会觉得太子有失皇家体面。
这庶出的太子，还是沉不住气啊！若是三殿下没有这疯病…… 唉，罢了，万般皆是命。
大长公主略一思索，出声道：“好了，太子殿下，今日是你姑祖母我的诞辰宴，就当给我几分薄面，如何？”
盛渊后知后觉自己方才的失礼，脸色一黑，心里记上了甘烟一笔，面上却恢复如常，微笑道：“是本宫失礼了，但请姑祖母主持。”
大长公主笑眯眯道：“那便是了，殿下敬重将军，爱屋及乌，自然也爱重将军唯一的掌上明珠。”
这话说得太体面了，既给了太子开脱的借口，也给了甘烟一个未出阁女子的体面。
甘烟暗暗想到，不愧是大长公主，人精中的人精。
大长公主又转头，笑眯眯地对裴氏道：“不过既然太子殿下有心，婉儿你也不必推辞，将军及两位年少英勇的少将如今还在边关，太子多照拂你们母女，也是应当。储君爱重重臣及其家眷，是好事啊，百姓得此仁慈储君，
陛下慧眼。”
她一句话把恩威并施，还把皇帝也拿出来说事，裴氏又能说什么呢？
至此，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盛戎全程慵懒地观戏，手中筷子也没动一下。
他红眸一转，见甘烟笑眯眯地把那金黄的太子令收进了腰间，不知为何，他莫名就觉得那玩意儿刺眼极了。
他星眸一眯，额间骨饰随着晃动，发出轻灵的脆响，充满了异域风情。
甘烟……也有点馋这样子的盛戎。
她凑近过去，在盛戎骤然寒光乍泄的可怖目光中巍然不动，她低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话道：“太子殿下这赔礼够大，王爷可不要输给他呀。”
然后就笑眯眯地回去吃香喝辣了。
盛戎：“……”
烟行媚视！
这哪是傻？分明是聪明成了精！狐狸精！
然而满京城闹得风风雨雨的这位疯王，却在满腔说不清楚的带着酸味的愤懑之下，没发病。
此乃神迹。
用餐完毕，盛戎也给够了大长公主面子，以身体不适为由回了王府，大长公主自然是满口答应。
太子见他走，也袖袍一挥，回了东宫，只是走前，还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了甘烟一眼，甘烟装傻充愣，背着手看也不去看他，装作不知道。
而裴氏则是觉得今日实在是不宜出门，懊悔自己早间怎么没有找算命先生看一看，也找了个身体不适的理由，拉着女儿离开。
走前左将军府大小姐裴青玉拉着裴氏说了几句话，她是裴氏亲哥
哥的女儿，算起辈分来，也是甘烟的堂姐。
原主跟她关系还算亲近。
只见裴青玉轻轻一笑，“烟儿妹妹，我原本还想着找你去呢，方才席间不方便，如今你又要走，我便赶忙来问你一声。”
甘烟道：“你说呀。”还天真地捏着蜜饯吃，保持人设屹立不倒。
她不是喜欢演傻子，只是现在情况，做个傻子，不容易招人眼，她行事方便很多。
她之后自然是要找机会，在恰当的时机慢慢地“恢复”的。
裴青玉：“这不是快年关了么，国师要在大钟寺讲道，我来问你去不去？”
404道：“本朝信天命理学，国师乃当今陛下看重之人，大钟寺又是皇家庙宇，说不定有什么意外的消息能打听呢，毕竟任务是要帮助‘真正的天子’即位，谁知道是谁呢。”
甘烟觉得有道理，点头道：“好的呀，我去。”
然后裴氏再跟侄女说了几句话，就带着甘烟向大长公主告辞了。
不过既然甘烟已经见到了盛戎……刚才在席间不好说话，她今晚还有别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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