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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七章:兰花与剑客

    四三七章:兰花与剑客

    “长途跋涉之后,打算在这里歇歇脚吗?”

    老妇人笑容温和,声音中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神奇魔力。

    杜克仔细端详着这个老妇人的同时,也是暗暗诧异,他和阿狸刚刚进门,就看到这个老妇人在门口等候了。

    显然是提前知道了他们的到来。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就代表着对方有着很强且非常敏锐的听力,可是考虑到对方的年纪,已经年到古稀,这个岁数还可以保留这样的听力,这个老妇人很不普通啊。

    而杜克在端详对方的同时,这个老妇人也在端详着他。

    不,应该说是端详着他和阿狸两个人。

    衣物摩擦之间,没有金属的剐蹭声,显然两者没有佩带武器,男性脚步沉稳,呼吸轻快富有节奏,心跳更是异常有力。

    哪怕是隔着三五步的距离,老妇人婧也能够听到那如重鼓般的心跳,血液如同奔河,维系着生命的力量。

    这个年轻人应该善于近身格斗,并且非常的强。

    女性脚步轻敏,呼吸轻微却又绵长,是野兽的呼吸方法,而且身上带着狂野魔法的味道,一个瓦斯塔亚。

    手里面摆弄着一枚珠子,珠玉和皮肤相互摩擦的声音虽然细微如蚊虫振翅,但是婧可以听的出来。

    这枚珠子或许是这个瓦斯塔亚姑娘的施法工具,毕竟瓦斯塔亚人有很多都能够使用狂野魔法。

    不过是眨眼功夫,老妇人婧通过声音判断杜克和阿狸的身份,并且判断出了他们的武力层次。

    而在杜克眼中,这个老盲眼老妇人拄着竹杖,体内有冰蓝色的魔力涓流连接着她和脚下的大地,右手的虎口带着老茧,显然是常年握持工具留下的。

    一个隐居于村落中的剑术高手?

    杜克眉头微微一挑,阿狸却是没管太多,反而亲昵的道:“伊麦,可以为我们来一壶茶水吗?”

    “我们赶了很523远的路!”

    “当然可以,美丽的黛达。”

    老妇人嘴角漾出微笑,这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可要懂礼貌多了,比之前的客人都要懂礼貌。

    懂礼貌是一件好事,现在战争的愁云笼罩在艾欧尼亚的天空中,很多年轻人都变得急躁、暴怒、冲动,不复之前的平和,完全失去了初生之土儿女该有的样子。

    桌椅和地板摩擦的声音传来,婧知道,是这两个年轻人落座了,于是慢慢的转身,用竹杖撑着身体,慢慢的向着后屋走去,开始准备烧水沏茶。

    身处在后屋的婧熟练的拿起一只小茶壶,可是想了想,考虑到对方是两个人,又换了一个稍大一点的。

    从缸里舀出山泉水以后,将茶炉放在了桌子上。

    在这个时候,婧又听到了一个新的声音。

    虽然还在门外,可是盲人除了不能视物以外,其他的感官分外的灵敏,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更别说,婧曾是剑塾中数一数二的剑术大师,更是将自己其他的感官锻炼的分外灵敏。

    布鞋走在石板路上的声音微不可觉,宽松衣物的轻细摩擦声也是让婧为之一静,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些许期盼。

    或许是自己那个傻儿子回来了。

    可期盼转瞬被她掐灭,因为步伐节律不对,步子开的也太大了。

    失望转瞬即逝,可婧却没有忘记自己手头的事情。

    还有客人要招待,不能够怠慢了,既然是开店,那么就是广迎四方客,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了客人。

    婧的手掌悬停在一众茶叶罐上,她这里有很多茶叶,都是她自己炒制的,当然了,也有学徒的帮助。

    婧没有迟疑太久,她没有选择传统的混茶,反而是选择了清淡的白茶。

    本地特产的韶兰花茶,既然是远道而来的客人,那么请他们尝一尝本地特色,给他们留下一个回忆也是好的。

    婧这般想着,挑出韶兰花茶,放入茶壶之中。

    风声低语,炉火旺盛,水声鼎沸,迅速的配好了茶具的婧,一只手托着茶盘,一只手拄着竹杖,慢吞吞的回到了茶室。

    当她进入茶室的时候,室内果不其然多出了第三个呼吸,沉稳有力,一如之前的那个年轻人。

    不过,这呼吸声在她出现的时候,出现了一丝紊乱。

    “是熟人嘛?”

    心底不由得浮现出一个疑问的婧,把茶盘放在杜克和阿狸的面前,轻笑道:“本地特产的韶兰花茶,希望你们可以喜欢。”

    “谢谢您了,伊麦!”

    阿狸柔声道谢,杜克却是在打量着一旁的那个剑客,乱糟糟的黑发简单的用一条束带捆绑,并从他的脸庞边缘向后抛撒。

    束带可以看出是手纺的羊毛,产自恕瑞玛。

    一件蓝色的织布披风掖在肩上,遮挡着他的胸膛,可披风隐约露出了他左肩上带着沟壑的金属护肩,也没有遮住他身边无鞘的剑。

    对方的面容上写满了平静,可是微垂的眼睑遮不住那难言的伤悲与自责。

    疾风剑豪——亚索。

    杜克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心里就有了答案。

    婧亲手为杜克和阿狸斟茶的时候,杜克的目光依旧落在亚索的身上,可亚索的目光却是放在身为店主的老妇人的身上。

    “这两个人是旧识!”

    杜克第一时间便做出了这个判断,因为亚索的目光中带着追忆。

    茶壶高举,向一侧倾斜,沸水入杯,溟香四溢,亚索也在这个时候适时开口道:“韵兰花的味道,还是这么的好闻啊!”

    “今年的兰花开得早!”

    婧随口回了一句,亚索随即道:“韶兰花树开的也是如此!”

    “虽然季节还未到,可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小伙子,你要来点什么?”

    婧放下茶壶,看向一旁的亚索,亚索低声道:“和他们一样就好了,伊麦!”

    “好,我去准备!”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婧的脸上多出了几分笑意,今天虽然来客较早,可都是懂礼貌的孩子,理应好生招待。

    “老兄!”杜克歪头看向一旁的亚索,眼睑低垂的亚索淡淡的道:“何事?”

    “你用来束发的发带是来自恕瑞玛的羊毛织就的,对吧!”

    虽然带着疑问,可是杜克的口气却非常笃定,毕竟是小麻雀亲手送给她的亚索师傅的,同样的,亚索也回赠了塔莉娅一枚对亚索而言很重要的枫树种子。

    那是他哥哥永恩给他的,意在教会他谦卑和放下自己的傲慢。

    “阁下真是好眼力,不过这似乎和你没什么(ajfa)关系吧!”

    亚索把自己的佩剑拍在了桌子上,声音中带着一股疏远的意味。

    杜克嘴角上挑,露出微笑,阿狸捧着茶杯,看着两个大男人的互动,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对杜克忽然出声的行为感到好奇。

    阿狸在过去五天中和杜克的相处,让她明白了一件事情,眼前这个男人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也是一个对一切外物都不在乎的人。

    除非,那个人或物可以引起他的兴趣,不然的话,杜克连多看一眼的心情都欠奉。

    一个对待万事万物,全凭兴趣喜好来的任性男人,这就是阿狸给杜克的标签。

    “我只是有些睹物思人!”杜克撑着下巴,声音中带着追忆,“毕竟可以在艾欧尼亚看到恕瑞玛的物件,实在是太稀奇了!”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商贾可以为你带来一切!”

    亚索淡淡的开口的同时,也是双手放在腿上,眼睛紧闭,一副高冷的样子。

    婧在后屋里面听着两个年轻人的谈话,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一个在有意挑拨,一个在刻意回避。

    有意思的年轻人。

    “哦,话虽这么说,可是出产自恕瑞玛织匠部落的羊毛织物也是很少见的!”

    杜克脸上笑意越发浓郁,“我之前去往恕瑞玛的时候,就遇见了一个在寻家的恕瑞玛小姑娘,可爱极了,尤其是身处恕瑞玛,却穿着艾欧尼亚的大袖长袍,非常的有意思,就像是一只小麻雀!”

    听到杜克的话,亚索眼皮重重一跳,不由得睁开了眼睛,他是真的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听到塔莉娅的消息。

    之前与塔莉娅分别以后,已经过去了几个月,现在能够听到自己那个傻徒弟的消息,也算是能够让他心中微微安定了。

    “你认识的那个恕瑞玛女孩,名字是否叫做塔莉娅!”

    亚索微微的歪头,目光像是刀刃一样在杜克的皮肤上滑过,杜克捧起茶杯轻轻嗅了一下,感受着韶兰花的味道,却是没有回答亚索的问题。

    杜克小饮一口茶水,放下茶杯,话锋当即一转,“听闻这里是剑客之乡,有着自古流传的御风剑道!”

    “不知道是真是假!”

    杜克回以亚索戏谑地目光,亚索闻声别过头去,声音冷硬,“已经断了传承了!”

    “哦,是嘛?”

    杜克拖着腮帮子,盯着亚索道:“我怎么听说,上一任的素马长老还有一个弟子来着!”

    “叫什么来着?”

    杜克仰起头看着天花板,随即轻声道:“对了,叫做亚索,据说他还杀了他的亲哥哥!”

    噌!

    亚索面前的长刀忽然自动弹出刀鞘,阿狸不由得向他投去紧张的目光,脸上的彩绘放出微光,亚索把佩剑还鞘低声道:“抱歉,失态了!”

    “没事!”

    杜克表示不在意,“人们都说是亚索杀了他的师父,杀了素马长老,而杀掉素马长老的正是御风剑道。”

    “没错,是这样!”

    亚索摩挲着自己的刀柄,眼中带着自责和愧疚。

    “可是我倒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杜克再度开口盯着亚索道:“所有人都知道是御风剑道的剑术杀了素马长老,而掌握御风剑道的除了他就只有他的徒弟!”

    “但是当晚亚索并不在素马长老的身边,人们说他擅离职守了!”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不在现场的人是怎么杀死的自己的师父的呢?”

    “这也是困扰我们所有人的一个问题!”

    婧端着茶盘从后屋走了出来,接了杜克的话茬,她将茶盘放在亚索面前,脸上露出一丝伤悲,素马长老和她是交好的老友,今天再度听闻这件事,让她不由得悲从心来。

    “我倒是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很困难的问题!”

    杜克摇了摇头,引来了亚索的目光,婧也是面向杜克,面露不解。

    “可你说了,杀死素马长老的是御风剑道,而只有素马长老和他的弟子会这种剑术,那么他的弟子杀死他就成了定局了,而你说的和别人说的有些自相矛盾啊”

    阿狸盯着杜克,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再者说了,如果不是亚索杀的,那么亚索为什么要逃?”

    阿狸再度出声,这也让亚索握紧了拳头,那个雨夜,他哥哥在他怀里的最后一次对话也在他的耳边回荡。

    “长老并非我杀!”

    “那你为何要逃?”

    亚索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紊乱。

    “亚索为什么要逃我不知道!”杜克饶有兴致的看了眼亚索,随后说出了自己知道的真相,“不过我倒是觉得害死素马长老的,不是亚索,也不是他人!”

    “那是谁?”

    阿狸非常给面子的捧哏,婧也是攥紧了自己的竹杖,希望听到杜克的答案。

    “是素马长老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