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p>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听到小然睡意朦胧地对我说了一句：“豆浆机在厨房里面，豆子也发好了。 我在超市买了馒头的，蒸一下就好了。”</p>
第一次使用豆浆机，第一次自己将那些泡胀了的黄豆变成了豆浆之后觉得很好玩。当豆浆在锅里煮好、馒头被蒸得热气腾腾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兴奋。</p>
“这豆浆怎么没味道？”当小然给孩子穿戴好、一起坐到了餐桌上之后小然去喝了一口后说道。</p>
“什么？”我愕然地看着她。</p>
她忽然笑了，“你没有加糖。”</p>
我恍然大悟，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道：“搞忘了！第一次做，没经验。”</p>
“妈妈你好麻烦，爸爸要为你一个人做豆浆。”儿子提意见了，“稀饭多好吃啊，现在我一闻到豆浆的味就想吐。”</p>
我大为感动，想不到儿子竟然这么理解我。</p>
“你这个没良心的，妈妈吃点豆浆你都有意见，今后我老了你不是更厌烦我了吗？”小然不满地去瞪了儿子一眼。</p>
“妈妈，我怎么会厌烦你呢？我不就是说了豆浆的事情吗？”儿子抗声地到。</p>
我和小然对望了一眼，顿时大笑了起来。</p>
今天的早餐，我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p>
在上班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自己口袋里面那张卡的事情。还有昨天晚上我悄悄逃离的事情也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p>
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我决定等到中午的时候再和贺加贝联系。实际上我需要的是等待，等待贺加贝主动给我打电话，因为如果我主动去给他打电话的话就会让自己显得知错犯错，结果只能让自己尴尬。不过如果是他主动打电话给我就好办了，因为那样的话，说话的主动权就在我这一边了。</p>
今天杜楠到诊室的时间比平常要早许多，我感觉是她有意地早到的。</p>
“昨天那个人是谁？怎么那么吓人？”果然，我刚到诊室她就过来问我了。</p>
“一个朋友。”我淡淡地说，随即又决定自己的回答太过冷淡了，急忙又道：“这个人很厉害的，是我们这个城市一家高级酒店的老总。”</p>
“是吗？我怎么觉得这个人像黑社会的呢？你不知道，他在我们诊室外边的时候，他一瞪那些病人，结果那些病人吓得全跑了。”她说，心有余悸的样子。</p>
我看着她“哈哈”大笑，“黑社会？你开玩笑是吧？你以为这里是香港啊？你看香港的警匪片看多了。”</p>
“我没其他什么意思，主要是担心你。”她却并没有跟着我笑，而是非常严肃地对我说。</p>
“你应该相信我的。”我一怔，随即柔声地对她说。</p>
“嗯。”她低下了头，满脸都是娇羞的模样。看着她这种小女儿般的模样，我心里顿时开始颤动起来。</p>
“杜楠……”心旌摇曳的我对着她轻呼了一声。</p>
“哟！我是不是打搅了你们啊？”可是这时候，我却听得一个声音忽然在诊室的门口处响起。声音很熟悉，我急忙抬头去看。是曾子墨。</p>
其实在我听到声音的时候就知道进来的人是谁了，不过还是要抬头去看那个发出声音的人然后再加以证实。我们在平常的时候都是这样，这是一种习惯上的惯性。当然，这种习惯往往是在多疑的人身上出现。难道我也是多疑的人？</p>
杜楠的脸顿时变得绯红，我急忙去请曾子墨坐下。</p>
“对不起啊，昨天晚上确实有事情。”她坐下后我便开始道歉，这是一句必须的、不得不说的话。</p>
“没什么。我今天来找你呢就是想告诉你，昨天晚上你们崔主任和我们袁总专门商量了你的那个意见，最后我们公司决定还是采用以前的那种方式。”她说。</p>
我点了点头，“本来就应该那样嘛，有些事情想简单一些可是不行的。怎么样？这个月我们的工作还可以吧？从我们记录的门诊量来看，最近似乎增加了不少。”</p>
“所以我得感谢你啊。”她对我说，却转身去看了看杜楠，随即低声地对我道：“本来我还想早一点来的，结果堵车了。”</p>
我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或者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吧。我请你。”</p>
“我身上揣着现金，不大方便。”她仍然低声地对我说。</p>
我明白她所说的不方便不是中午，而是现在。“小杜，麻烦你出去一下。”我只好让杜楠暂时地回避一下。</p>
她出去了。</p>
“尽快吧，病人马上要进来了。”我说。</p>
“这是你本月的返点。”她拿出来一个大大的信封，信封看上去鼓胀胀的。</p>
“嗯。”我淡淡地道，随手将那个信封丢进了我的抽屉里面。</p>
曾子墨却没有立即离开，她仍然坐在那里，似乎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p>
“还有什么事情吗？”我问道，“请随便讲好了。”</p>
“晚上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顿饭。”她说。</p>
“何必呢？你有什么事情现在对我讲不是更好吗？晚上我可不知道有没有事情呢。”我说，不过说的是实话。</p>
“我这么早来预约你，还是请你给我一个面子吧。”她笑着说，很妩媚的样子。</p>
“这样吧。下午四点半左右我和你联系。就我们两个人吗？即使那时候决定也可以的，到时候我们随便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就可以了。”我说。我发现自己难以拒绝。</p>
“好吧，就这样。秦医生，在办公室里面还是不要太亲热哦。”她站了起来，浅笑着离开了我的诊室。看着她款款而去的背影，我有些哭笑不得。</p>
杜楠进来了，脸上很不高兴的样子。“不是我不相信你，是别人忌讳。”我急忙对她说。</p>
“我知道。”她顿时展颜。</p>
“你们和我不一样。你们的钱是由我们门诊的护士长给你们统一发放，但是我们医生就不一样了，都是由医药公司专人负责核帐的，至于除了我以外其他人的具体数字我也不知道，这是多年来的规矩。所以她不想让你知道我们的谈话内容你应该理解。”我进一步地解释道。</p>
“还是你们当医生的好啊。”她说。</p>
“有些事情得看你怎么去看，如果将你和我们市其他医院的护士相比的话，你的收入可是要高多了。你说是不是啊？”我笑着对她说。</p>
“是啊。病人已经在外边等着了。我可以开始叫号了吗？”她似乎是在转移话题。我也乐得她这样，即刻点了点头道：“好吧。对了，你弟弟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p>
“还可以吧。在学校很用功的。”她说，脸上带着笑。</p>
“就在本市的大学里面念书吗？”我问道。</p>
“是啊。商学院。他学的是国际贸易专业。我想，要是他毕业后就好了，我们家可就会轻松很多啦。”她的话即刻多了起来。</p>
“嗯。我说了，从现在开始，他每个月的生活费由我来提供。”我说，随即取出自己的钱夹、从里面取出一千块钱朝她递了过去，“这是本月的。哦，你看，像这样一个月、一个月地给他可以吗？”</p>
“你不是才给了我一万了吗？我把那笔钱都给他了。今年的够了。”她没有接我的钱。</p>
“那是我给他开学时候学杂费呢。”我说。</p>
“他每年的学杂费也就四、五千块钱的样子。剩下的钱这一个月也够了。”她说。</p>
“不，我说好了的。这钱你拿着吧，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弟弟的。现在的年轻人需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我说。</p>
“好吧。”让我感到非常高兴的是，她最终还是接受了。</p>
“再过一个月就是春节了。你今年准备回家去吗？”接下来我问道。这个问题我也是临时想起的，因为一股寒风吹进了我的诊室。</p>
“我很想回去，但是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假期。”她说。</p>
“嗯。我知道了。”我说，心想你的假期还不是由我安排？</p>
“你要回去吗？”她问。</p>
“要的。”我回答，“到时候我给你父母买一点东西。”</p>
“不用。”她急忙地道。</p>
“要不，到时候我去给他们拜年好不好？”我说，随即又低声地道：“毕竟他们是我的岳父嘛。”</p>
“你别这样说。”我没想到她的脸色忽然地暗淡了下来，而且在她的两侧的眼角处还流下了晶莹的泪珠。</p>
“别……你怎么了？对不起，我不该开这样的玩笑的。”我顿时有些慌神了。</p>
“没什么。”她揩拭着她的眼泪、急忙地朝外面走去。“一号，进来吧。”我随即听到她在诊室外边的声音。</p>
一天的门诊开始了，我顿时感觉到自己的神经开始麻木起来。在我每天工作开始的时候我就有一种神经被麻痹的感觉，仿佛自己完全地变成了计算机似的，一切都已经程序化了——询问症状、初步判断病种、检查、化验、得出结论、开药、吩咐病人注意事项然后让病人离开。每一个病人都是这样，大同小异，没有任何的新意。所以，我的工作没有任何的激情，只是一种程序化地去完成。不过谢天谢地，幸好医药公司还有返点，不然的话，像这样长期地工作下来的话我会发疯的。</p>
我和杜楠的配合已经非常地默契了，我对病人进行诊治，她在旁边配合，很多时候她根本不需要我吩咐她什么她就知道接下来应该干什么事情了。</p>
我发现她也陷入了机械的程序之中了。</p>
时间过得很快，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到了中午。</p>
贺加贝一直没有给我打电话来，这让我感到有些失望。</p>
还是我打给他吧。我在心里叹息道。</p>
其实，我决定给贺加贝打电话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昨天晚上自己的逃离，而是那张卡，那张不明不白地忽然出现于我上衣口袋里面的那张卡。</p>
虽然我承认自己现在喜欢钱、需要钱，但是我不能接受别人不明不白的赐予。所以，我必须给贺加贝打这个电话。而让我迟迟没有打这个电话的原因却是因为昨天晚上自己的逃跑，因为那毕竟是一件极不礼貌、非常得罪人的事情。</p>
但是现在我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借口了，因为贺加贝并没有主动给我打电话来。从这一点我就知道自己没有能够控制住这件事情的局面了，主动权仍然在贺加贝的手上。对于这个问题，我并不认为自己是小题大做，因为我始终相信一个原则——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作为富有商业头脑的贺加贝，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对我这么好。</p>
犹豫半晌之后我拿起了手机。</p>
“我吃饭去了。”杜楠却在这时候过来对我说。我急忙放下了电话，因为我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有好几个中午没有和她做那件事情了，而现在的她的可爱模样却让我顿时心动不已。</p>
我的心在挣扎，“嗯。”我终于说道，“下午你早点来吧。”</p>
她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的。我心里想道。</p>
“嗯。”她低头道，没有敢来看我。我顿时明白了——她听懂了我话语中的意思。</p>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心里躁动得难受。</p>
再次拿起手机、在做了几次深呼吸后我朝贺加贝的号码拨打了过去。</p>
“兄弟，你昨天晚上太不够朋友了。”对方在说，不过让我略微高兴的是，他的声音里面带着一种笑意。</p>
“对不起啊，三哥。”我按照自己早已经想好的说词说道，“老婆生气了，她让我马上回家。一是因为我不敢回来给你打招呼，因为我害怕你不同意我离开；二是我手机没电了，所以也不能在电话里面对你讲。后来回家后和老婆吵了一架，再加上酒喝多了点，结果就睡着了。今天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来了以后才觉得惭愧得很。对不起啊，三哥，你不会因此就生我的气吧？”</p>
“你和弟媳吵架了？”他的声音变得吃惊起来，“这样多不好？我这个当哥哥的就做得不对了，你看要不要我打电话向她解释一下？”</p>
我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想法，急忙地道：“不用了，我昨天晚上回去后没向她说我和你在一起。我说我是和医药公司的人一起喝酒呢。你如果去向她解释的话那岂不是露馅啦？况且现在我和她已经没什么了。两口子的事情是不会过夜的。”</p>
“哦，那就好，那就好！不过下次你再悄悄逃跑的话我可真的要生气了。”他说，同时还在 “哈哈”大笑。</p>
“再也不会了。”我急忙地道。</p>
“你昨天晚上是害怕了我叫来的那些美女了吧？”他忽然地问道。</p>
我没想到他居然问得这么直接，急忙地道：“是啊，我担心自己酒后失德，如果真的做出了什么丢人的事情可就太对不起三哥你啦。哦，对了，你昨天叫来的那些女人都是干什么的啊？不会是小姐吧？”</p>
“哈哈！”他大笑。</p>
“真的是小姐？”我问道，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昨天及时地逃跑了。</p>
“你说得对。她们都是我酒店夜总会里面的小姐。老弟啊，你可不知道，在她们里面有好几个都是大学生呢。”他笑着回答，“你是不是因为职业的缘故对她们有着一种反感？其实不说穿的话说知道她们是小姐？据我所知，那几个大学生在她们学校里面可是校花呢，在她们的校园里面，那些男大学生可是把她们当成天使看待呢。哈哈！那些可怜的小男生永远也不会想到他们心中的女神原来会在外面干这样的事情的吧？”</p>
我不禁苦笑，因为如果我在校园里面看到她们的话，我也不会想到。这一刻，我的脑海里面顿时浮现起了陈瑶的形象来，我上大学时候的那个青春靓丽的陈瑶的模样。</p>
“兄弟，我手上还有点事情。过几天我再清你到我这里来玩。”我正愣神中却听到他在说道。</p>
“三哥，你等一下。我问你一件事情，我口袋里面的那张卡是怎么回事情啊？”我忽然想到自己竟然差点忘记问他这个至关重要的事情了。</p>
“那是当哥哥给你的一点小小的见面礼。”他笑着说，“昨天晚上我们喝酒喝得那么高兴，我担心你会拒绝，所以就悄悄将那张卡放到了你的口袋里面了。我可不想破坏了我们的那种好气氛。”</p>
“三哥，你这样可就不好了。俗话说‘无功不受禄’你这张卡我可不敢接受。”我急忙地道。</p>
“你先拿着，到时候我会让你做点事情的，这就算我预付给你的工资好啦。”他说。</p>
我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有这样的打算，急忙问道：“我只是一个小医生而已，我能够为你做什么事情啊？”</p>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笑道，“不过现在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情，我告诉你啊，这笔钱可是我们几兄弟一起付给你的。我们需要的正好就是一位医生，一位我们信得过的医生。”</p>
“是让我给你们当私人医生吧？”我问道，心里却已经接受了他的这个理由。</p>
“对，就是那个意思。”他“哈哈”大笑道。</p>
“给你们酒店的小姐们体检？为她们治疗？”我试探着问。</p>
“对。不过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他再次大笑。</p>
“好吧，谢谢三哥的关照。”这下我心里有些高兴了，因为我终于找到了一种赚取外快的途径。</p>
“我说过了，这部仅仅是我个人的意思，是我们几兄弟商量后决定的。那天大哥不是已经给我吗打了招呼了吗？他的话我们可是得听的。哦，老弟，我这话可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说实在的，我们几兄弟也需要你这样的人，而且我们也都想借机和你搞好关系呢。好了，我现在手上确实有点事情，过两天我给你打电话吧，到时候我们几兄弟好好在一起谈谈这件事情。”他接下来说了一大通。</p>
“好。我随时听你的安排就是。”我说道。我没有想到自己的专业知识竟然还会和酒店联系起来，而且还可以借此赚取外快。</p>
打完电话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医院门诊大厅的柜员机上去查看那张卡上究竟有多少钱，同时还想顺便将密码修改了。</p>
可是，当我将那张卡插入到柜员机里面，在输入了密码、摁下账户查询那个按键，当我看见上面显示出来的那个数字之后，我顿时惊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