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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筱妍以往出去游玩,一直奉行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敌要真动了……其实她就更动不了了。她的手一直维持着要拿筷子的姿势,有些费劲,用异常冷静的口吻问道:“朋友,这是什么意思?”

    来人好半晌都没有回应,让傅筱妍觉得此人心思颇深,不然就是反应异常迟钝,她回忆过往出现过的人当中有这样实力的,多数属于前者,故而更加不敢乱动了。

    “活得始终这么漫不经心。”低沉温雅的声音终于从背后传来,那一刻,傅筱妍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花海,那是佛经中常提到的长于黄泉路上的白色花簇,彼岸之花,又称“荼靡”,她想那是埋在她心底的执念。

    “你又怎知我漫不经心,实则我已想好了脱身之法。”

    那人声音低低沉沉的,很难分辨出什么情绪,不过大约此时应是眼角带着笑意,瞅着眼前这个妄图挣扎的她:“哦?”说她漫不经心,这人的语调更漫不经心,仿若大家正在喝茶下棋。

    傅筱妍缓缓地调整了下姿势,将伸出去拿筷子的手收了回来,正打算用另一只手敲散那些酸痛感,却猛然发现那迫在肩后大穴上的内力居然还未撤去,脸上顿时闪过无奈。

    “大家都这般相熟了,话还得说那么明白么?”傅筱妍觉得这人有时候做的事就是让她时刻保持处在危险中的状态,但是偏偏又总是在她想好对策决定实施反击的时候又提前把危机解除了,导致她虽然见过很多风险,可从来没好好解决过大的风险,这实在不利于她的成长。

    来人的口气中流露出仿佛真丝毫不明白的意味:“运气到魄户,两股真气在此缠斗,我到不知道这也算脱身之法?”

    傅筱妍心抖了抖,嘴上展开一套说辞来:“在我以为能活下来便是一种希望,脱身是迟早的事。”

    这样听起来很靠谱,但是其实在傅筱妍看来也不怎么靠谱的说辞到是说服了这个一念之间就可以废她一只胳膊的人。肩上的那股真气缓缓地抽离,不伤她一丝一毫。

    “其实,命固然重要,可人若然连宁可舍弃性命都不想放弃的东西也没有,那才叫不幸。”而那样不幸的人生,活长活短,其实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傅筱妍展颜看向身后的男子,黑色的眼眸中泛着流光似的神采,似浩浩星河透着夜的黑幕幽幽布开。

    眼前的这个男子,一身玄青色衣袍,面容俊秀,眼角眉梢带着淡淡的疏离,比不得阕一泛的娇艳若花,却是她最喜欢的模样。

    此人便是碧落谷的谷主龚虚夜。

    关于他的传闻,江湖上的版本出奇的统一,皆指其为展魈之后的又一阴谋家。主要源于十九岁那年弑师夺谷,其实当时展魈对其是极为倚重的,谷主之位迟早是他的,可他却甘愿犯险,没人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就在众人都一致认为其子野心之大必然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时,他却出人意料地隐世避居起来,惹得不少人以为他必是在与展魈决斗时受到重创,所以闭关修养,或是谋划着更大的阴谋。故不少打着“除魔卫道”旗帜的正派人士纷纷上山不断滋扰碧落谷,但无不被谷外精密的机关拒之在外。后纠集了十几个当时江湖上久富盛名的名门大派在“菩提一树”这个听上去就颇有禅意,掌门名字更具禅意的空了了的带领下,才勉强有缘窥见碧落谷的风貌,但是还未攻入谷中,便已被安然出现在他们面前龚虚夜一举击退,而空了了与龚虚夜的一战的结局却是,菩提一树的弟子永不再踏入碧落谷半步,想当然耳那些以菩提一树为尊的各大派自是胆怯地纷纷退出谷外。此外不少魔门中人本也想趁那时碧落谷内忧外患之际一举攻下它,以便奠定其魔派之首的地位,但最终也是惨败而归,至此再没有人敢轻易挑衅碧落谷。它神奇地偏安在江湖的一角,避开一切纷争。

    世人对于一个神秘莫测的魔派首领,除了把他打成阴谋家外,当然不会想象力强大到认为他有可能改邪归正,或是退隐江湖。

    那双冷淡的眼眸,深黑如潭,此刻却是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如若一个人有那样极在意的东西,就更不会愿意舍弃自己的命。”

    外人都将龚虚夜传得跟个杀人狂魔一般,实则他却是很看重每一条人命的,故而即便有人再惹恼了他,他也不会轻易剥夺人家生存的权利。比之整天喊打喊杀,将人命视如草芥的一干江湖人士委实仁爱得多,当然能真正将他惹恼的人实在寥寥可数。

    傅筱妍抿着唇,沉默不语,眼神飘忽,觉得有些事她势必要解释,但是又很不想解释,如果龚虚夜不开口问,她铁定不会解释,可这个前提不成立,所以最终她还是要解释,这真是一个令人懊恼地死循环。

    龚虚夜看了她一眼,嘴角扬起一个可疑的弧度,抬手将傅筱妍原本要拿的那副筷子拿了起来,递到她面前。

    傅筱妍斜眼看着那筷子,有些茫然地问:“干嘛?”

    “你刚刚不是正要拿么?”龚虚夜一脸无辜的样子,让傅筱妍觉得她刚刚的自我纠结完全没有必要,于是便慢慢地放下心中的大石,一手拿过那双筷子,一脸欢脱地觉得再吃点菜垫肚子。

    菜才刚刚入口,龚虚夜低沉悦耳的声音便不咸不淡地响起:“我出谷那日听到一则笑话,你的婢女阿宁说你写了封信给我。”

    那原本看着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顿时难吃地跟去年的尾牙似的,让傅筱妍脸色不大好看,神色戚戚地望着他,充满了怨怼之情。

    龚虚夜眼中浮出讶异的神色来,语带调侃地说:“你当真确定那是一封信?”

    傅筱妍嘴里咬着筷子,讪笑着点了点头,弱弱地问:“不然呢?”

    龚虚夜:“我以为是画。”

    “……”傅筱妍默默地瞪着他,眼中冒出怒火。

    她不知道小时候她爹娘是怎么教她的,反正当龚虚夜捡到她的时候,她的字写的就不好,哪怕之后跟着他练字,可总是学不来工工整整的字体。多年后,龚虚夜的字到是练得能和当今书法大家王生相媲美,可她的字依旧不堪入目,到是在画画那个领域精进了不少,这也是她为什么不爱写字的原因。于是她成了碧落谷里唯一一个看似很有文化实则皆因大家都看不懂她写了什么而错误地以为她很高深的伪文化分子。

    鉴于这是一个她实在不愿多谈的领域,于是她很快地转移到另一话题:“对了,藏雾人呢?”要说碧落谷里谁最清楚龚虚夜的行踪,非藏雾不可,其虽贵为碧落谷四楼主之一,但实则和龚虚夜的贴身侍卫也无多大区别。

    龚虚夜嘴角扯开一个弧度,抚了抚尾指上的墨玉戒指:“一直都在。”

    “呃……”傅筱妍愣愣,将正要放下的筷子不自觉的又握紧些,生怕掉在地上,然后难以置信地望向台上,那一字排开的七名男子:“不是吧?”她怎么说来着,她一直坚信以藏雾的操守绝对不会逛青楼,他几乎对姑娘不感兴趣,至于对男人感不感兴趣,她就不得而知了。

    龚虚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傅筱妍始觉有些长久以来形成的错误观念亟待纠正,诚然藏雾是不主动上青楼,但是若龚虚夜执意天天逛青楼的话,藏雾显然也只能天天到青楼报道,还好龚虚夜并没有这样的坏习惯,不然流霜在年末整理碧落谷账务的时候铁定头疼。

    傅筱妍又仔细瞧了几眼,觉得这场面有些难得,实在应好好铭记下来,哪怕她记性再不好也得好好记着。

    “不过这面皮……”傅筱妍捏着筷子的手,背抵着下巴,略皱起眉来。

    原是浅笑着的龚虚夜收起了笑容,端端望着她,不赞同的口吻:“他脸上那张不过是做了精细些的普通面皮,你脸上这张却是该尽快卸下来。”

    傅筱妍双手慌忙捂住脸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让我再戴会儿,潜霄那个小气鬼,我好不容易偷来的!”潜霄,碧落谷四楼主——淬渊楼楼主,擅药理。

    龚虚夜见她耍赖地模样,似乎一时也想不出好的法子来,故而也没执意卸去她的伪装,只是伸手探向她的发线处,似在探明什么。

    “过了明日便卸了,你若自己不会,我多的是法子。”龚虚夜语带警告地说着,手却温柔地替她理了理鬓角的发丝。

    傅筱妍喜忧参半地笑着,默默的祈祷周围没人看到他们两个男子这么亲密的举动。不过她眼梢已经探到阕一泛投来的疑惑目光了。

    一旁的龚虚夜自是也瞧见了,黑眸一抬,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又回转看向傅筱妍,略微叹了口气:“绯月的寒毒不是不能解,而是她不愿解,你即便是让阕一泛将那三样东西拿到了又如何,再者她绝不愿意看到你为她去冒险。”

    傅筱妍怔惊的表情愣愣地对着他,半晌回过神来,愤然地握了握小手,幽幽地道:“其实你有看懂我写的信吧?”

    龚虚夜原本正经不过的神情顿了顿,不明白她怎么就将话题扯到了这里,轻咳了声:“也不是全懂……”而后似又想到什么般,眼中又带了笑意:“尤其是最后那句‘我会很想念碧落谷的每一个人,尤其是你’,这句尤其不懂,要不你给解释解释?”

    傅筱妍有咬人的冲动了!

    ------题外话------

    男主出来啦</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