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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话 这可真不是个一般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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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起来,头有些隐隐作痛,趴在床上奄奄一息,他人喝酒宿醉,她是闻酒宿醉,一般的酒到还好,但要是遇上像昨日拿给阕一泛喝的上好佳酿,那就惨了。这样的体质将来必定是个大麻烦,傅筱妍望着雕着芙蓉花的床梁叹息不已。

    窗外夏蝉鸣叫着酷暑的难耐,烈日下焦灼的热浪撩拨着一汪碧波,满园的醉芙蓉摇曳着白色的花簇,逆着天数妖冶地绽放着。

    而室内却是一片宁静凉意,散落的光线投射在大理石铺设的地板上形成错落的斑点在微风下似有了灵性般翩然起舞,又似顽皮的孩童追逐嬉戏。

    傅筱妍翻了个身,挪到床的边沿,踌躇着要不要起来洗把脸,赫然看到地上的景象不由地笑了开来,伸出手指硬是挡住那笔直的光线,让它无法在地上形成完整的光晕,玩上瘾了般,摊开整个手掌,手指灵活地摆动着,楞上让这些小光圈跳跃了起来,这一玩自然是不急着马上起身了。

    呃,好大的阴影?神智还不算清明的傅筱妍侧过头来看向那个阴影的实体,由于逆着光不是很看得清,但是想了一阵便马上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回头又将下巴搁在床沿边上,口齿不清地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龚虚夜回了句:“过了用膳时间了。”而后迈着优雅的步子落座到离床不远处的案前,瞅了摊在桌上的白纸一眼,上面是一个明晃晃的红色指印。

    傅筱妍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又仰天睡开,不甚在意地说:“早饭啊,我反正也不太常用。”

    “是午膳。”

    傅筱妍正要舒展开去的手臂一僵,爬起身来,盖在身上的薄被悄然滑落,愣了愣,想着昨晚她居然还记得盖被子?随后摸着有些饥肠辘辘的肚子,哀怨地看向龚虚夜,觉得他们太过残忍,睡觉和吃饭在她眼里是等同的,她不能睡不饱但同样饿不得的。

    龚虚夜坐在案前对她的哀怨之情不做任何表示,只是指着那张印了红色指印的白纸问:“这张白纸上你又打算写些什么?”这般无耻的行径,傅筱妍在碧落谷时常干,迄今为止她手上拥有着无数张不平等契约,一度让碧落谷的人怨声载道,深觉自己吃了个暗亏。

    傅筱妍抓着薄被悠悠往上拉,企图将自己藏严实点,以逃过龚虚夜的追问。

    龚虚夜幽深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肃然地将傅筱妍最后一丝侥幸的念头都剿灭了,只好坦白地交代:“就是让我们俩的口头协议化为书面协议,以防他日反悔来的。”她也没打算讹他,就是让他想反悔也不能反悔罢了。毕竟世道艰难,人心易变,她总觉得口头说说而已,太不靠谱,他日毁约,只要你脸皮够厚,死咬着就不承认,也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龚虚夜听罢静默地看了她良久,以往常含笑意的眼此刻看不出任何情绪:“阿妍,有些事我不来阻止你,是因为觉得对你无碍,所以你高兴便好。江湖乱世,本就也没有什么固守的法则可让人遵循的,所谓的江湖道义也不过是那些多数有着共同利益的人拿出来喊喊的口号,所以今日你哪怕让阕一泛签下生死状,我也不觉得有什么。”

    她想她不过是想让阕一泛签一个不平等条约真是太仁慈了。出神之间被龚虚夜抓到,又被瞪了一眼。

    “但是无论做什么事总该将自己护好,你可曾见过谁的人生走过第二遍的?”龚虚夜的眼中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快得让人难以捉摸,他这样的话不知是单单让她珍惜这条命还是说自己想到了什么。

    傅筱妍抓着被子,开始喃喃自语:“那也不是这么说,我听流霜讲过说是在隔海相望的极北之处有一面什么轮回镜的,有缘之人通过它可以回到以前,将往昔后悔的事都弥补回来,跟‘重生’有些相似,你要人生走几遭就走几遭,不过这些都是那些修炼秘术的人在传,真实可靠性实在有待考证。要是真有这样逆天的东西,那这世道得有多混乱啊!”感叹地点了下头,后来想到龚虚夜的指控,反驳地正要抬头,口中嚷着:“还有,我哪里没护着……”还没说完,眼前一个庞大的阴影压了下来。

    傅筱妍后背紧紧地抵着床,双手死死地抓着被子的边缘,瞪大着双眼,震惊地看着上方与她只有一张薄被相隔的龚虚夜,身体僵硬如石。他黑长的发丝落在她耳边与她未来得及梳好的乱发交缠在一起,疏淡的眉眼间此刻染上可疑的春色,若水般的眼波无害地笑着,视线从她的额头一寸一寸地描绘下去,直至停在她的咽喉,复又回上来对着她难以置信的双眼笑得极为妖孽。撑在她的左侧一手优雅地执起她几缕青丝握在手心把玩,温热的吐息撒在她脸上,似还有下一步行动。

    傅筱妍的一双眼始终睁得大大的,看着龚虚夜逐渐压低的脸庞时,心跳快得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般,傻傻地完全不知所措。

    最终龚虚夜的头微微偏了偏,停留在她耳边,清冷的声音回荡:“任何一个男人,无论是你什么人,都有可能成为世上最危险的动物,特别是当他喝醉的时候。”话落,还未等傅筱妍反应过来,他便翻身而起,坐回原来的位置上,淡淡地望了房门处一眼,似刚刚那幕完全没有发生一般,径自挑起搁在案前的书帖,打算给她今日的临帖提供个参考。

    傅筱妍心理建设了半天,终于平复下情绪,原本还有些未醒透的脑袋也彻底清醒,开始快速地运作起来。抬眼瞄了坐在案前恢复正常的龚虚夜,思考起他的话来。归纳出两条信息,一是男人普遍有变禽兽的可能性,喝醉酒的情况下尤其。二是,昨夜偷拿酒灌醉阕一泛的事东窗事发,故而有了刚刚那番令她胆战心惊的震撼教育。理清思绪后,蓦然觉得自己心理素质实在有待提高,被龚虚夜这么妖孽地一瞧就失却反应的话那么对于她情路后半阶段有可能实施的“霸王硬上弓”无疑增加了难度,而后想到“醉酒禽兽”理论忽觉不知道女人喝醉变禽兽和灌醉龚虚夜让他变禽兽哪个可操作性强些?

    这可真不是个一般的姑娘。

    挑着书帖的龚虚夜自然没有想过傅筱妍此刻脑中对于他方才的警告之语竟然曲解出这么猥琐的念头,在他眼中傅筱妍不过是个偶有任性又有着些奇怪念头的天真小姑娘,对于风月她着实还小了些,男女之防的意识有待加强。而他不知道的谷里有个流霜,他在遭受傅筱妍荼毒的同时最大的乐趣就是将一些奇怪的理念灌输给她,借以扭曲她正常的三观。这样冤冤相报的结果就是大家齐齐沦为变态人士。

    “谷主,外面有个叫‘阕小泛’的姑娘找她。”藏雾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亦或是一直都在。

    傅筱妍滑出被子,身上依旧是昨日那间茶白色的衣裙,不过到处都是褶皱,低头扫了眼觉得不大像样,故而躲到里屋去换了身衣衫才走出来说道:“她怎么自个儿找来了,不是病入膏肓了么?”这样硬朗的身子骨,怎么有人能信她快要死了呢?

    藏雾微微垂着眼,仿佛眼前有什么他不该看到的一般,让傅筱妍好生奇怪,她今日的扮相不至于这么伤害他人眼球吧?回头正要和龚虚夜说,却见他手中翻着一本奇怪的书帖,恍然想起昨日跟他提过练字的事,为了避免再次出现藏雾那样的代笔事件,她深刻认识到练好字才是长久之道,一个姑娘家字不用写得太好,但也不能写的太糟。于是,傅筱妍低头瞄了眼,再仔细瞄了眼,困惑地开口:“这字写得可真难看,这样难看的字也好意思出书帖?”现在的书商到底是有多不道德,这么戕害他们这些诚意练好字的人。想不到这股贪财敛财之风已经蔓延到文人圈子里来了,世道真是太艰难了!

    龚虚夜将书摊在桌上,无奈的眼神瞅着她,想摇头却觉对他即将要说的话也没什么特大的帮助,故而只是淡淡开口解释:“这是草书,虚则实之,挺适合你的,以后练这个吧。”

    傅筱妍闻言,一手抓起那本书帖又认真看了几眼,愣然表示:“可我完全看不懂这些歪扭得跟鬼画符似的字到底是个什么字?”她觉得她顷刻间从一个半文盲升级到一个全文盲,这感觉着实不太妙。

    “啊……”龚虚夜似被提醒到,发觉这的确是个问题,正思索着该以什么样的途径予以解决,不想傅筱妍翻了几页后,神色严正又提问道:“关键是这样的字体,我很怀疑时间久了,到最后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写的是什么了,这可怎么办?”

    龚虚夜:“……”

    藏雾:“……”

    那日,一个娇艳若花的高个子姑娘坐在亭中,看着满园桃色菲菲的醉芙蓉焦灼地张望着,直至这片花海渐渐转为鲜艳的红。</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