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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话 月上柳梢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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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后门”就是凭借强大的人际关系和绝对优势让原本不合理的事情合理地发生。就如阕一泛化身的阕小泛即便舞姿再僵硬也可凭着三票通过四票弃权一票反对,始终是通过票多于反对票的诡异成绩进入二试。这生生让那几个坐在主位席上的几个老头短了几年寿,感叹于世风日下得厉害,此届舞宴黑幕实在是太多了。

    而傅筱妍则是相当佩服景芊然的本事,除却她这个无论如何都不会投反对票砸自己场的人,居然还找到两个这么能无视于自己良知硬生生地投了通过票的人出来,她真的很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傅筱妍不知道的是,其实景芊然除了没有找那个刚正不阿、雷打不动的戚师父外,也就是那个投反对票的人,其他的她都去打过招呼了,只是阕一泛实在跳得有些惨不忍睹,导致原本答应投通过票的三人最终没能逃过内心的谴责,临时改投了弃权。

    望湖亭建在景家庄后山上,需拾级一百二十八阶才能抵达,将方圆十里的景色纳入眼帘,是个夏日乘凉的好去处,不过在拾级而上的过程中会先累死兼热死,幸而傅筱妍轻功不错。

    她仍是着着白日的那套荼白色的衣裙,不过累赘的过长裙摆已经被她裁去,一头青丝泻下如幕水帘。皓月皎皎,在地上拉开一个长长的影子,仿若一位月下仙。

    一位树冠而立的俊朗男子踏着月色而来,路旁盘结的虬枝繁叶在夜风中发出簌簌的声响。

    她似乎听到脚步声,慢悠悠地回转头来,手中抱着一坛酒,脸上有微微的红晕,微笑着看向来人。那俊朗男子赫然一愣,不自觉地回以微笑。

    月上梢头,虽然不是柳梢头,但无碍于画面的静谧美好,只要傅筱妍一直保持不开口的话。

    她见着那俊朗男子的头一句话是:“你丫,怎么现在才出现,姑奶奶我还要早点回去练字的!”这真是一个破坏爱情故事的开头。阕一泛在很久之后开玩笑地说起曾几何时他也对傅筱妍动心过那么一回,但是下一刻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这真是一个容易让人动心又轻易让人绝望的姑娘。

    来人正是阕一泛,不过那时他可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美丽姑娘就是之前她见着的那个长相平凡的傅筱妍,自然是疑惑地皱起眉来:“姑娘怕是认错人了吧?”

    傅筱妍一把将酒坛子往亭中的石桌重重一放,还好坛身够结实,未有打碎。

    “我等了那么久,你居然说我认错人?”傅筱妍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觉得阕一泛一段日子不见,脑壳被门缝到底挤了多少遍?

    阕一泛细细地再打量了她一阵,十分确定未曾见过她,故而坚定地说:“在下确实不认识姑娘你。”语罢抬眼望了望周围,客气地问:“请问姑娘有见到一个跟你差不多年纪的,长相……嗯,比姑娘逊色一些的姑娘么?”

    傅筱妍听罢猛然一愣,双手抚上脸颊,赫然想起那张假面皮早已不知去向,怪不得阕一泛不认得她,于是便讪讪地笑道:“见……见过。”然后开始思索着怎么跟她解释现在这个模样的她才是真实的她,之前那个是人(和谐)皮面具来着。

    “哦,敢问姑娘,她在哪里?”阕一泛对着面容姣好的姑娘总是充满耐心些,虽然他觉得眼前这姑娘脑子着实有些毛病。

    傅筱妍眼神示意他先坐下,然后又望向天边的一轮弯月好一会儿,默不做声。正当阕一泛决心打断她的冥想,开口相问之际,她忽然“啊”了一声,分明吓了阕一泛一跳,那张娇艳若花的脸上浮起莫名的恐慌来。

    “你瞧今日的月亮弯弯如把镰刀,但是到了十五它却能圆得跟个银盘一般,但不管是什么形态,它还是月亮,对不对?”傅筱妍循循善诱地同他讲解,觉得这个例子同她“变脸”的情况很雷同。

    阕一泛不是很能理解,仍旧疑惑地看向她,眼中露出“这姑娘越来越跑题”的神色来:“姑娘,在下只想知道在下的朋友现在人在哪里?”

    傅筱妍觉得跟他沟通真费劲,她都暗示地这么明显了,他怎么还不能领会,其实想想三更半夜的哪家姑娘一个人跑到这么高的亭子上来吹冷风。而在阕一泛这个满脑子吹拂着浪漫春风的少年在看到傅筱妍刚才那番场景时,首先想到的是这个美丽的姑娘在此凉风习习的夏夜观星望月,独自浅酌,煞是风雅。

    “那你认为我出现在这儿是做什么?”对于傅筱妍的反问,阕一泛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装修养地诚实回答:“赏月。”

    傅筱妍:“赏你个头!”

    “你就不能脑子转个弯,想想我是在等人?”

    这间接侮辱他智慧的言论让阕一泛沉下脸来,浅浅地回了句:“那不打扰姑娘了。”语罢抬脚竟要离去,傅筱妍赶紧拦住他,怒其不争地看了他好几眼,才回身到石桌旁,将那坛酒扔给他。

    阕一泛慌忙接过,一张俊脸在整个晚上最多的表情就是不解。

    傅筱妍深深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阕一泛,我妄图让你自个儿发现我就是傅筱妍的想法实在太不切实际了,我错了。”真的,她错的太离谱了,她怎么能能高估他的智慧呢?这是一个仔细想想多么荒谬的事啊。

    “啊?”阕一泛张大着嘴,手中的酒坛子险险滑落,愣然地看着她的脸。良久才反应过来,将酒坛搁下,沿着石桌边上的椅子坐了下来,关切地问:“你过了一试了?怎么方才我没见着你?”显然他认为此刻的她才是易容后的,而她易容的目的是扮成参舞者混进景家庄。

    由于藏雾将她原本该讲清楚内容的信浓缩成最后那一行字,故而阕一泛的确不知道自己能过一试的内幕,全然以为自己有跳舞的天赋,而那些评委们神奇地还发现了他有这样的潜力,不知他哪来的自信。

    傅筱妍定定地望着他,觉得一段时日不见,他的天真程度又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这才是我的模样。还有你当真以为自己是凭实力过了一试的?我一直以为你会想办法从景箬然那里下手就应该以客观正确的态度看待自己的舞技的。”

    阕一泛显然愣了一下,茫然地回答:“我只是图个稳妥而已。”

    傅筱妍一手抚向额头,觉得先前想要写信夸奖他的自己太愚昧了,愤怒的心情让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在这个万籁无声的夜晚显得格外得响:“那是因为有人放水啊!没有景芊然为你打点,就以你那样僵硬的身段,还能有三票通过四票弃权?”

    “景芊然?”阕一泛口里念着这个名字,脸上露出抹痴笑来。

    傅筱妍瞧着他的神情真是很想仰天长啸,最后只是化作冷笑:“她可不知道什么阕一泛,她帮的是‘阕小泛’。”

    闻言,阕一泛这才从绮思中抽离出来,手指覆上那酒坛的封口,撕开重重地灌下一口。

    傅筱妍偷觑着他一口接一口灌酒的手势,并不阻止,好歹见他有了七分醉意,才神秘地从袖子中掏了张画纸出来,顺便将落在裙边的一盒丹蔻一脚踢飞,唇边绽开一朵明媚的笑来,轻轻诱哄道:“你看这是不是你喜欢的人啊?”画纸描的正是景芊然的小像。

    阕一泛睁着半醉的眼,看了画纸上的小像,又痴痴笑了开来,伸手去拿,在手指碰上的刹那被傅筱妍一挪,留下一个红红的指印。

    “嗯,我手指流血了?”阕一泛醉眼迷蒙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只见红红的一片,但一点也不疼。傅筱妍转身将一样什么东西收进了袖子,又迅速地回转身来,见阕一泛离彻底醉倒似乎不远,于是又很无耻地含糊其辞道:“这可是你自愿的哦,那,这副小像给你。”说罢,将景芊然的小像送到他面前。

    阕一泛一手抓过,摊开看了看,笑得很开心:“嗯,自然是自愿的。”诚然一点也没意识到他口中的自愿和傅筱妍询问的自愿分明就是两回事。

    傅筱妍窃笑了一阵,闻着醇厚的酒香自己也有些微醺,力道果然十足,不枉费她冒着“生命危险”潜入景家庄的酒窖偷来。晃晃悠悠地起身,觉得此行目的已然达成也没什么必要再留下来陪着阕一泛发酒疯,所以便心安理得地理了理衣服,纵身打算飞下望湖亭,中途由于脑袋有些晕眩差点从空中跌落,幸而有根折落的树枝恰巧滑过她脚边,让她借了个力,这才安然飞落在平地上。傅筱妍原有些奇怪这树枝怎么落下地这么是时候,但由于酒香味醺得她有些脑袋不清醒,因而只道是自己今日运气甚好,也未去在意,便心情欢快地回房。看了看时辰觉得有些晚了,心想不如明天多花些时候练字吧,所以在回房之后连衣服都未脱下便粘床呼呼大睡去了。

    傅筱妍的字一直练不好,那是因为她每次都抱着这样的想法,久而久之,即便她用上一天十二个时辰也弥补不过来之前所欠下的练笔时间。</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