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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为壮志肝胆 寻寻觅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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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为壮志肝胆寻寻觅觅

    嵇康奉母命到东阳绍兴两地变卖产业之时,同时,又受明帝曹睿之托,到东吴和西蜀暗查边防。嵇康自己也酝酿了一个计划,就是趁此机会完成多年来的一个夙愿,周游一下天南海北,名山大川,历练历练,长长见识。

    他把计划说给母亲听,嵇老夫人自然高兴,她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的儿子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敢想敢干,他真的长大了。嵇老夫人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又噙着泪水在嵇昭的遗像前告慰了一番:“孩他爹,这么多年也不枉我一番辛苦,咱康儿长大了,我向你说说,让你也高兴高兴!咱们嵇家有嵇康这么听话、这么懂事的孩子,真是嵇家上辈子烧了高香!这下你在那边也该放宽心了!”

    嵇康收拾行李,嵇老夫人把家里办事最稳妥、最得力、最贴心的管家阿果,一个最勤快、最伶俐、最聪明的伙计阿力,都给了嵇康,并带着长乐亭主曹璺送给嵇康的包裹,包裹里有曹璺在琅琊阁求的三个锦囊,还有那把价值连城的“周公”剑。

    公元238年秋天,嵇康他们赶着一辆马车,星夜兼程赶奔东阳和绍兴而去。因为时间相当紧迫,一个月内能否卖掉东阳以及绍兴的产业尚未可知,如若卖不掉,自己心爱的古琴,又不知随谁而去。自己的心爱之物与自己失之交臂,那是他不忍想到的,不忍看到的,那样的结果将让他抱憾终身!他决不能把自己的心爱之物拱手让给别人,所以他必须争取时间,争取点点滴滴的时间,和时间赛跑,用时间赢取自己的心爱之物。

    他们自带干粮、水,饿了就在车上吃,渴了就在车上喝。他们尽量抄小道走近道,就是为了争取分分秒秒赶路。他们一路打马狂奔,马跑得一身的水,不停地打着响鼻,实在顶不住了,就停下来,歇歇脚,喂喂马。嵇康亲自用毛刷给马梳理鬃毛,刷洗全身,而这些马就用头蹭着嵇康,样子非常亲昵,嵇康天生就喜爱这些有灵性的家伙。

    很多时候,嵇康驱赶劳乏和寂寞的办法就是弹琴。嵇康自从得了这把古琴以后,就时时刻刻带在身边,琴与他形影不离。兴致勃勃、踌躇满志的时候,弹;人困马乏、恹恹欲睡的时候,弹;心存疑惑,百般焦虑的时候,弹。每当手抚琴弦,冥冥之中,嵇康就感到有人聆听,有人品评,有人举正。有时还暴露出急切而无奈的弦外音。特别是夜深人静,两个伙计熟睡的时候,那声音更加清晰,更加响亮,更加真切。嵇康实在忍不住了,沉声喝问:”谁?“

    只听有声音幽幽答道:”我自空灵来,还自空灵去,本是空灵物,特寻嵇康来。“

    “寻我?为什么?“嵇康疑惑不解。

    “不瞒你说,我是六百年前那个刺杀了韩王的聂政的姐姐。我弟弟让我捎话给你,你就是他的冤气所化,你们注定是要见面的。他要把琴艺和功力全部传授给你!”

    “你越说我越糊涂了,我是你弟弟聂政的化身?”嵇康觉得难以置信。

    “事实的确如此,你不信是你的事!我弟弟的为人你是知道的,他说到做到!”

    “那,我们在哪见面呢?”嵇康既有些不解又感到好奇。

    “那就要看机缘了,再见!”

    刚走出家门的时候,听什么都感觉很稀奇,看什么都感觉很新奇,想什么都感觉很神奇。沿途景致,令人骋目开怀,浮想联翩,但走了两天两夜,人困马乏,心力交瘁,再好的景物,也失了兴致,再美的风情,也失了雅兴,打不起精神来。此时此刻,嵇康想到的是,如能痛痛快快地洗个澡那该多好啊!

    正行间,就见前面明亮如镜,犹如一条银练随风飘摆,嵇康的精神为之一振,面前正有一条小河,只见流水潺潺,波光粼粼。驱车来到近前,只见小鱼儿吻破水面,追啄着水面上飘零的落花,悠悠然浮游着,摇着剪剪尾巴,在水面上甩出小小的鞭花,吐着小泡泡,优哉游哉,别有一番情趣。嵇康身心向往,他多么想做一条无忧无虑的鱼儿啊。

    小河里,天和树的倒影相映成趣,更增加了一份恬静,一份优雅,一份慵懒的情致。

    嵇康示意:“窝了这么多天,也该洗个痛快澡舒服舒服了!”

    阿果和阿力像久困的囚徒遇到大赦,急急地脱掉衣服“扑通“、”扑通”跳到水里,尽享水的润泽,以及水到来的欣慰的感觉。江淮的水,清澈透明,舒爽清心。嵇康时而沉入水底深深地憋着气,时而浮游水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尽享河水带来的清凉滋味,河里的水清纯甘冽,嵇康张大嘴巴舒舒服服地喝了两大口,然后,索性静静地躺在水面,让水依靠自身的浮力和自己的呼吸托起自己,尽享水儿漂浮荡漾的乐趣。正当嵇康沉醉在“漂洋过海”的情趣之中时,突然有了异样的感觉,他的第六感提醒他,有点不对劲,至于什么地方不对劲,他一时也说不清楚。水上,偶尔的飘影,耳畔,冒然的响动,让嵇康顿然警觉。那是一种明显的不和谐音,深深地撞击着嵇康,他不由人从水上抬起头来,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水上漂浮的兴致,立时逃得无影无踪。一个身材壮硕的人怀里抱着的正是嵇康的那把古琴,嵇康这一惊,非同小可,只觉得手脚发麻,双腿抽筋,连上岸的力气都没有了。亏得自己还自诩是见过世面的人,没想到真的遇事,竟那样的脆弱,不堪一击。

    嵇康刚要凌空一跃,奔上岸来。只见又一神秘人飞掠而至,用剑气逼住了抢琴之贼。这贼用琴挡住了来人的剑气,慌忙从背后拔出剑来。来人一看贼人用琴隔挡,赶忙抽剑回身,怕伤了古琴。贼人一剑刺来,来人刚想用剑粘住贼人,谁知这是贼人的虚招,当来人挡剑的工夫,贼人拧身而逃。斜刺里,又有两个蒙面人飞掠而至,和那个神秘来人打斗在一起,掩护贼人逃跑。来人并不慌张,身法沉稳,招式凌厉,刺向劲敌要害。劲敌寻机闪避,贼人偷空逃出数丈之遥。来人凌空而起,一招追星赶月,挡住了贼人。来人泰山压顶,力劈华山,贼人哪敢怠慢,慌忙丢了古琴,双手握剑准备硬挡,否则就有性命之忧,来人就势撩起古琴,折而回身,另两个贼人已至近前,来人凌空掠起,飞身奔嵇康的马车而来。此时嵇康已从水中掠出,裹上外衣,转瞬间把衣服穿好。

    那帮贼人怕露馅,哪里还敢再回来抢琴,趁机施展功夫跑得无影无踪。神秘来人不想近前,放下古琴,飞掠而去。

    嵇康“你”了一声,一句感谢的话没说出口,那人已不见了踪影。嵇康觉得这个人的身影好熟,他脱口而出的,就是这个人的名字。难道真的是她?不可能!已经离家几百里甚至千里开外了,她怎么会到这里来?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很好笑,他怎么一下子会想到她呢?嵇康也觉得奇怪,但如若不是她,谁能替他夺回古琴呢?这几个蒙面人更让嵇康觉得诧异,到底是谁在想尽一切办法要夺他的古琴?

    嵇康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了忧愁郁闷。这都是些什么人哪,竟然跟踪到这儿来,看来以后的路更加凶险,嵇康暗暗提醒自己,凡事都要小心谨慎为是。

    谁会夺他们的古琴?谁又会拼命相护?嵇康一路上闷闷不乐,作出种种猜测,可每种猜测的结果又被他们无情地推翻。这又会不会是一个阴谋,又在酝酿一个弥天大案。

    车过余杭,进入诸暨,离东阳越来越近,而天色却越来越暗,黑魆魆的山,像一个个怪兽,随时都有张开利爪飞扑过来的可能,而山道也越来越曲折,越来越逼仄。一边是高山,一边是幽谷,仅容得下一驾马车,蠕蠕穿行。山高林密,暮霭缭绕,悬崖绝壁,幽谷深涧,狼奔豕突,虎啸猿啼,密林处偶尔传来枭鸟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沟壑幽深,令人不寒而栗。

    “少爷!”阿力、阿果不约而同的征询,满是心虚和胆怯,连说话的声音都打着颤。

    嵇康再怎么心急,也知道自我保护,“那好吧,我们原路折回,就住刚才路边上看到的那家旅店!”

    阿力阿果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赶紧调转马头,可是这条路窄的只容得下一匹马的回旋,这驾马车一前两后三匹马,弄不好会连车带马一起跌落山谷。他们合计了半天作出决定,把马卸掉,用人力调转马车,再把马车套好,原路回返。

    人最怕走回头路,而嵇康这伙人却截然不同,走得还特别顺,特别快。

    他们刚到旅店门前,店伙计就迎了上来,“敢问来客是不是嵇大官人?”

    “是啊!”嵇康惊疑不定,“你是?”嵇康将信将疑在脑中不停搜索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人,他想了半天却徒劳无益,心里根本找不到一点痕迹。

    “已经有人预订了房间,特意让我在这儿等你!请跟我来!”店伙计谦卑而又恭敬。

    嵇康他们愕然一愣,随后大吃一惊,不禁叩问:“是谁知道他们必住这家客店,又怕没了店房,提前给他们交了房钱?”种种疑问,越发神秘,嵇康浑身毛发禁不住竖了起来。自己的一切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嵇康倍感蹊跷,百思不得其解。

    他警觉地用眼睛打量了整个旅馆,院子里卸满了包裹严密的货物,各种人力畜力车有序地停在院中。不远处的马厩里不时传来马的嘶鸣,还有马的鼻环撞击石槽敲出的“叮当”声。驴马亲密的舔舐对方脖子的声音,“噗噗”、“突突”的响鼻。除此而外,还有喝了酒的男人大声调侃的声音。一切稀松平常,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他们刚在房里站定,老板娘就走了进来,她一眼就看上了嵇康:“哟,长得可谓挺拔俊秀,爽朗清举,我有个小女嫁给你,我做你的丈母娘乐意不乐意?!”浙江人的性格就是爽快直白,玩笑开得彻底,随性随意随缘,根本不加避讳。嵇康乍听十分刺耳,不禁羞得满面通红。

    老板娘更加肆无忌惮,“哟,小伙子,脸皮还挺薄的,哈!怪不得那么招人喜爱!这不,我受人之托,给你们布办了一桌酒席,说是特意为你们洗却远道劳乏!”

    “敢问老板,这订房送菜之人姓甚名谁,赶明儿嵇康好到府上拜谢!”

    “人家说了,用不着这么客气!不过,我得提醒你,叫我老板娘好了,我家老板早就过世了,身边只剩下一女,挑肥拣瘦的,高不成低不就,眼巴巴只想让我找一个像你这样的公子!”

    “承蒙老板娘美意,只是晚生早定了亲事!”嵇康见老板娘再度提起,生怕节外生枝,就变着法儿回绝。

    “是吗!”

    他们正说话间,打门外闪进一个女子,长得花容月貌,堆金砌玉,娇滴滴,让人顿生怜爱,她手捧一束鲜花,声音清脆低婉:“不知哪位是嵇康公子,有人委托我给你送来鲜花一束!”

    “哟,乖女儿,你来得正好,快快来见过嵇康公子,他就是你的未婚夫。你以后能不能讨得嵇康公子的欢喜,不关我事,我已经心到意到,成不成全靠你自己了啊!”

    “这”嵇康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再看看那位女子,胜过西施,赛过貂蝉,水晶做的一般。

    怪不得秦始皇花巨资,费时日,征劳工,排众议,要把驿路开到余杭,敢情这江南女子果真天仙一般,不同凡俗。

    “媒妁之言难信,父母之言难违,既然我娘这么说了,那咱俩的亲事就这么定了。那我生是你嵇的人,死就是你嵇家的鬼了!“那女子燕语莺声,竟全无羞涩。

    嵇康一时哭笑不得,这南方的人真是开放,拿终身大事就像开玩笑一般。

    ”这一桌的酒席怎么不吃不喝啊,不吃不就浪费了,来来来,吃呀!“那女子拿起酒壶倒酒,阿果阿力哪敢有劳小姐,再说以后会不会成为少奶奶也未可知,阿果赶紧夺了壶去小心翼翼斟酒。

    那女子毫不客气,端起酒杯就喝,拿起筷子就吃,”来呀夫君,你先坐下,稳定稳定情绪,你今晚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做,看着我喝,看着我吃!“

    嵇康明白这女子怕他担心酒菜有毒,所以她先吃先喝,率先垂范,有毒了自己先死,以此证明自己真心,以此让嵇康释怀,以此让嵇康他们放心。

    “这位姑娘,你我萍水相逢,素昧平生,嵇康何德何能让你以身相许?”

    “本姑娘姓程名昕字文君,也许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就成心要嫁给你了,嵇康嵇大公子!”</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