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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成闻言,本欲就此发难,但见太子立于一旁,自然是不敢造次,便道:“放眼这整个天下的女子,都不过是男子的附庸罢了,晏少爷又何须为了这些无关紧要之人,与我置气呢?诸位觉得,本少爷说得可是占理?”这些个少年,皆是身居高位的官家子弟,闻言,自然是纷纷附和。便连立于一旁的太子,闻言亦是微不可见的点点头。自然,彼时的太子还不知晓晏殊言的真实身份,以为她便是晏殊年。

    “那少年是谁?”沐覃凌成日待在深闺,甚少出门,自然是不识得这些人的。听这少年所言,倒是对他心生一丝敬意。

    婢子顺着沐覃凌所指的方向望去,一脸惊讶地对沐覃凌说道:“小姐,你竟不识这大名鼎鼎的晏殊年?”

    “晏殊年?他是谁?”沐覃凌似乎曾在何处听闻过这个名讳,闻言,便问道。

    “小姐,放眼整个帝京,不知晏殊年之人,怕是只你一人吧!”婢子笑着说道,继而婢子便为她介绍道:“这晏殊年便是晏铭将军的儿子,少年成名,甚得临丰帝宠信,几年前,临丰帝便下了旨,晏殊年便成为太子的侍读。”

    “女子又如何?女子为何须依附男子而活?这东垣的历任国君,不正是女子吗?世间不乏有智慧的传奇女子,苏少爷成日里不思进取,怕是连这些女子亦是比不得的。再者,在苏少爷眼中,寻常人家便不是人了?芸芸众生,在佛家的眼中,皆为平等。我倒是不知,苏少爷你这番恃傲的心境,究竟是从何而来?”晏殊言冷冷地说道。

    太子适时出来打圆场,一番小小的风波便平息了过去。众少年倚舷而立,吟诗诵词,倒又是一番和睦之景象。

    沐覃凌听了晏殊言这一番话,又多瞧了她几眼,心中对他愈发敬佩了。一个男子,竟能有如此心境,倒是令她有些出乎意料了。自那以后,她便时常派婢子前去打探他的近况,他提出解决地方水患的措施果真奏效,受百姓景仰,临丰帝嘉赏;他受邀前去参加帝京才子大会,吟咏诗句,文采斐然,受众才子追捧。有关他的事迹,婢子皆事无巨细地讲与自己听,到了后来,她便想要见他一面。这才央了父亲,前去将军府拜访。那日,听闻他对自己讲的那番话,她便已然知晓,自己是配不上他的。只是,她当时总觉得,即便是自己配不上他,亦要站在与他同样的高度,才能不用像仰望星辰一般,仰望着他。是以,她便下了决心,要去习武。忆起当初她在湖畔听闻的那一番话,她亦觉得,自己不能如其他深闺小姐一般,及笄后便觅了夫婿,成亲生子,再眼睁睁地看着夫婿将新人陆续接进府中。她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应如死水一般,毫无波澜,总须得乘风破浪,见识沧海的辽阔……

    晏殊言见沐覃凌的表情有所松动,便对她说道:“我想,你如今应是想明白了些。你对我的感情,并非是喜欢,而是仰慕,更是你潜藏在内心深处,对这个时代的一丝抗争。我想,你所向往的红尘,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不离不弃,你所向往的生活,是男女皆平等。是以,你才会与我一样,喜欢东垣更甚于北临。不知,我说得可对?”

    沐覃凌闻言,望着晏殊言,一脸崇拜,道:“晏姐姐,一直以来,连我自己也未曾想清楚对你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如今,听你这般说,我倒是有些了悟。或许,我对你的感情,真的不是喜欢,只是钦佩罢了。倒是我太过肤浅了,一直以来,便以为男女之间,只有****。好在晏姐姐及时点醒了我,也幸好晏姐姐是女子,如此一来,日后我有何烦心事,倒还能与晏姐姐讲些知心话了。倒是不知晏姐姐届时是否会觉得覃凌有些聒噪了。”

    “自然是极好的。若是覃凌不嫌弃,便将晏姐姐当做你的亲姐姐。日后,覃凌有事要与姐姐讲,姐姐定当洗耳恭听。”晏殊言握着沐覃凌的手,真挚地说道。

    沐覃凌亦是笑笑,随后道:“前尘旧事,就当做梦一场。覃凌日后定会将这些旧事遗忘得一干二净,从头开始。”

    两人相视一笑,千言万语,抵不过一个了悟的眼神。

    因着晏殊言住在东宫的缘故,洛千星是最早得知她醒来的消息,是以,第二日清早,洛千星便来到偏殿探望晏殊言。沐覃凌与洛千星竟也奇迹般地一见如故,虽说沐覃凌未曾有多少阅历,但与洛千星相比,她却是好多了。加之她会武,自然又引得洛千星一阵唏嘘,是以,沐覃凌便与洛千星讲,她一路来东垣的所见所闻,顺带将晏殊言又大肆夸耀了一番,惹得洛千星对晏殊言的景仰可谓是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断。偶尔,沐覃凌描述得太过夸张了,晏殊言便会出声解释,若不是如此,依着沐覃凌这一番说辞,她怕是都成神仙了。

    这厢,洛千城才姗姗来迟。才至殿中,见着沐覃凌,表情便有一丝局促,面上浮起一抹绯色。而本来口若悬河的沐覃凌见着他,也噤了声,转头望着殿内,似在打量这些精致的摆件。

    晏殊言见状,有些疑惑,望着洛千星,以眼神示意她,二人这般模样,究竟是所为何事?洛千星见状,便行至她身侧,轻声在她耳边解释道,将昨日清早,她所目睹的景象描述了出来。晏殊言闻言,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一时之间,气氛倒是有些局促了,晏殊言便适时地出来打圆场。

    “原来是大皇子殿下大驾光临,站在门口作甚,快些进来坐坐吧。”晏殊言笑着对洛千城招呼道。

    洛千城闻言,迅速地瞥了沐覃凌一眼,而后望向晏殊言,道:“本殿下只是过来瞧瞧,你死了不曾?既然你尚且还活着,那我便无须再留下了。”

    “哥哥,你怎能对晏姐姐说如此混账的话呢?若你再这般,我届时定会此事讲与母皇听听,让她来评评理,道你究竟是对是错!”听闻沐覃凌的讲述后,洛千星此时已然恨不得将晏殊言置于神坛之上,好生膜拜一番。如今,见自家哥哥对她这般无礼,是以,还未待晏殊言开口,她便先出口讨伐了。

    “好了,你也无须再说他了。”晏殊言笑着对洛千星说道,继而,她又扭头对洛千城道,“既然大皇子殿下不愿在此多待,那便回去吧。届时姨母若是问起,我便说你已来过此处了。”洛千城这般不待见她,如今会来此探望她,定然是姨母的命令,是以,他才会这般不情不愿。

    洛千城闻言,看了晏殊言一眼,心道:果真是个厉害的女子,心里倒是将这些瞧得一清二楚。她虽是这番说辞,但若是深究,便知晓她是在拿母皇压着自己。自己现下若是离开了,她虽是不会讲与母皇听,但依着千星的性子,怕是待母皇一来,便会向她说自己的不是。是以,洛千城有些扭捏着说道:“本殿下走了半晌,也是累着了,暂且先在此处坐下,歇息片刻再走才是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