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不光是江淮,余下一行人听完陆文景的这席话,面色都十分怪异。

    花君蹙眉道:“这是齐国公的主意?”

    陆文景这个时候只能硬着头皮点头,说道:“是。”

    饮半城斜眼冷哼:“说是退亲,其实就是想把大女儿塞进江家,不是吗?”

    陆文景讪笑道:“这说的哪里话,颜冬是自己不想嫁给三公子的,和大妹无关。”回头看着江淮,“大人您看?”

    江淮伸手,拽着江歇坐在旁边,面无表情的问道:“你认识陆文玉?”

    那少年毫不留情:“不认识。”

    陆文景脸色一僵,有些挂不住了。

    江淮直接问他:“这件事,是你父亲的意思,还是陆文玉的主意?”

    陆文景赶紧道:“自然是我父亲的意思。”

    江淮蔑笑,语气平淡:“放屁,陆誉这么多年一直想要高攀我们江家,如今抛了橄榄枝,他不细心接好,还敢生这花花肠子。”瞥眼陆文景,“常听人说,陆家的大女儿是个主意正的,没想到小小年纪,心机倒挺重啊。”

    陆文景脸色铁青,明明就属江淮年纪最小,偏还要拿出一副长辈的样子来,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苍白的辩解道:“大人误会小妹了,这件事情,的确是父亲的主意,这不也是为了咱们两家好吗。”

    江淮低头,瞧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腕。

    那个牛皮护腕已经拿去给老铁匠修了,估计过几天就能拿回来了。

    她沉默片刻,恍然轻笑:“听说有一年,你父亲要纳妾,是陆文玉叫你母亲装病,又把自己的两个舅舅叫来,活生生的把那个妾女给打死了是不是?”

    陆文景怔了怔,下意识的点了下头。

    江淮嘴角微微勾起,挑眉道:“有手段,像我。”

    陆文景不明所以:“您说什么?”

    江淮拍了拍江歇的肩膀,又指了一下花君:“走。”

    花君起身:“去哪儿?”

    江淮双眸微眯,霎时冷凝:“去陆家算账。”

    陆文景浑身的血液瞬间凝滞,暗道不好。

    几人到了齐国公府,已经是戌时三刻了,江淮抬头瞧了瞧这阴沉的天,心情更差了。

    花君更是,瞥眼陆文景:“还不叫人开门。”

    陆文景心中扼腕,怪道自己事情办得急了,这下不但捋了虎须,还把人家给捋醒了,只得蹙眉挥手,叫门前的家丁开门。

    可这大门刚一打开,就从里面冲出一个人来。

    江歇认得她,一把拦住,嗓间急的沙哑:“青桐,颜冬呢?”

    青桐泪流满面,嚎啕道:“小姐一听说二公子去侯府换亲,就不见了!”

    江歇的心脏好像被人攥住了,几乎喘不过气来:“那你知道她会去哪儿吗?”

    青桐哽咽着,眼中一亮:“善缘寺后面的百花楼,小姐一难过就会去那里!”

    江淮冷声道:“老三,你快过去,这边有我和恭月。”

    江歇还不等她说完,拔腿就向城北的方向跑去,那病中的少年迎风疾驰,鼻腔和嗓子里灌满了火辣的痛楚,手脚便是无力,爬也要爬过去!

    终于到了那高塔之下,已经是狂奔的半个时辰之后。

    他浑身大汗淋漓,苍白的嘴唇颤抖着,抬头,瞧见那第十八层的高窗内,闪过一道蓝影,不等多想,直接进门冲了上去。

    刚进了第十八层的门口,他直接哑声喊道:“颜冬!”

    站在窗口的陆颜冬闻声,猛地转过身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江歇。

    自打他去了通州,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陆颜冬眼底溢红,紧盯着那少年消瘦的身子,还有他脸上的苍白和眼底的乌青,有大片汗湿的头发遮在眼前,却并不妨碍视线的透出。

    她不知道江歇为什么会在这里,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这高塔的窗户比人还高,稍有不慎,跌下去就是粉身碎骨,江歇见她脚步往后,吓得浑身直麻木,伸着手皱眉道:“别动!”

    陆颜冬咬着嘴唇,却止不住颤抖,双手把着那旁边的窗墙,摇了摇头。

    江歇不敢上前,咬牙道:“颜冬,你往前走两步,往前走两步。”

    陆颜冬依旧是摇头,眼中的红意久积而出,化作大颗滚泪滴下。

    江歇没办法,呼吸都不匀了,只得自己往后:“好,你别动,我退后,我退后。”说罢,深吸了口气,“你别胡闹,你别吓……吓我。”

    陆颜冬只是不停的流着泪,外面快要下雨,有凛冽的风袭过,打在她消瘦的身板上,好像一不小心就会碎裂一般,看的江歇心惊。

    他哀求道:“颜冬,你说话啊。”

    陆颜冬嘴唇微抖,声音悲戚:“你来做什么?”

    江歇见她这样憔悴,快要恨死自己,早知道就不该走的,应该一直留在长安陪着她,遂红着眼道:“颜冬,你为什么要和我一刀两断?”

    陆颜冬眼底闪过一丝迷茫,猛地嘶喊道:“是你要和我好聚好散!”

    江歇蹙眉,干裂的嘴唇出了血丝:“你说什么?”

    陆颜冬从怀里掏出一条白帕子来,恨得几乎要咬碎唇齿:“这条白帕子,是你让陆文玉送给我的对?”

    她说着,忽然破涕为笑,自嘲道:“是了,我早该知道,你江歇本就不是什么长情的人,你能送我那盒香料,就能送她一只玉镯,你能说娶我,就也能说娶她,是我傻,到头来,对你动了真心,却一文不值。”

    江歇迷茫:“你说……什么?”

    真心?

    她说自己是真心?

    江歇犹如在厚云中望到一丝希冀,颤巍道:“颜冬,你是真心,我自比你更真,你要信我。”说着,往前试探性的走了两步,想要拽她。

    陆颜冬尖叫道:“你别过来!”

    江歇猛地停住,紧张的眼睛都不会眨了:“好!好!我不动!”

    陆颜冬的面色在这黑夜下异常脆弱,心脏仿佛被人偷走,疼痛袭来,只觉得身子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哽咽道:“既然是真心,为什么又答应娶她?”

    江歇斩钉截铁:“我没说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