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剑台上的比试停了, 气氛凝重的有些压抑。
“哐啷”
江芷婷手中的剑应声而落, 面色惨白。
苏清音惊愕的看着自己的手, 纤细白嫩的两指间稳稳的夹着一截断剑。
这特么就尴尬了。
她咽了咽口水, 原本想装逼来个灵犀一指空手夺白刃,但对方速度很快也很给力,单靠手疾眼快是远远不够的, 为了增强指力, 没有内力的她只能开了体内的幽冥之力, 结果......劲儿使大了。
手里的断剑扔也不是还回去也不是,张了张嘴,想跟小表姐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但看对方的脸色由白转绿, 她果断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人的愤怒一旦形成,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苏清音,你好样的。”江芷婷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那种被戏耍羞辱的感觉让她黑化值爆表,狠狠的剜了苏清音一眼,背过身从台上跃下, 挤过看热闹的人群, 捂着脸跑远了。
白玉堂哼了一声, 我们家清音当然好样的。
苏清音拾起了江芷婷扔在台上的剑有些后悔的走下了台, 见到迎面而来的江至礼, 十分尴尬的将两截剑捧在手心, “表哥, 对不起,是我过了,你看表姐这剑还能不能重新锻造一下?”
“表妹你宽心,给我吧,回头我给二叔看看,应该有办法的。”江至礼接过断剑,心中唏嘘不已。
前因后果他都听江至诚说了,自己妹妹先挑的事儿,他又怎么会怪罪她?只不过没想到这个小表妹看上去文文弱弱,内力竟然如此深厚,纵是他一个男人都望尘莫及。
“一招制敌,师傅你真是太厉害了!上次的剑法你还没教我呢!”薛长缨扑到苏清音的身上,紧紧的搂着她的胳膊,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江至诚瞥了一眼粘在苏清音身上的薛长缨挑了挑眉,真不知道该说她直率还是缺心眼。
“改天......”苏清音低声说了句,脸有点儿红,当着白玉堂,展昭两位高手的面被薛长缨这么捧可有点儿亏心。
年少有为却不骄不躁,江至礼默默的给小表妹点了个赞顺便给自己妹子点了个蜡。
“表哥,剑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我还有点儿事,先撤了。”苏清音没兴趣做焦点,而且展昭从后山回来后便找过来一定是查到了什么,她还着急小舅舅的事儿呢。
她说有事儿,薛长缨也不好再粘着,放开了她,眼巴巴的目送她离去。
“二弟,你说白玉堂和展昭哪个有戏?”江至礼笑眯眯的看着三个人的背影,问一旁的江至诚。
江至诚将手拢进了袖子,还真考虑了一下,“估计是近水的楼台先得月啊。”
然而他并不知道,“月”已经被“楼台”吃的死死的。
经历了这么个小插曲,这一天的功夫也就这么打发了,入夜后,苏清音躺在床上,没听见哭声,也没有再遇到那个黑影。
房间里静的很,但她依然久久不能入睡,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脑袋里好像在想着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在想。
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嘴唇,它曾经炙热、湿润,而带给它这种感觉的是那个难以捉摸的男人。
他喜欢我,那我呢?
白天她就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但她到现在也没能回答,只是在床上滚来滚去,心里像油煎似的。
那个吻来的突然又充斥着占有欲,然而她却没有躲开,也不反感,这是一种默认,一种接受吗?
她没有为白玉堂赚很多钱却依然与绿环过着舒适的生活;在风幽兰的老窝身负重伤却一直相信白玉堂会找到她;神女岛上假扮夫妻,日常生活都是由他来照料;就连智硬时提到的零食他都记在了心上让家人做给自己吃。
究竟是什么时候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产生了信任,有了依赖?
颜值高又多金,嫁给他好像还不错?太羞耻了。苏清音没脸想了,拉上了被子蒙住头,伸手点了自己的昏睡穴。
梦境仿佛迷宫,是人们回避现实遇到自己的地方。这一梦,苏清音梦到了自己。
那时,她还没有穿越。
清明,她刚从郊区的公墓看望苏宇凡回来,刚下大巴车,就看到一个小女孩跌倒在十字路口的人行道上。绿灯亮了,那孩子刚爬起,一辆大货车已经冲了过来,她什么也没想,飞身上前推开了孩子,自己却被货车抛在了空中,隔着货车的风挡玻璃,那张属于烨先生的脸正讥讽的看着自己,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她眼前一黑,镜头再次切换到另一个场景,古色古香的室内,她面对着这一世的烨先生艰难的站立,腹部被一把漆黑的剑贯穿,疼痛渐渐将她的意识抽离,耳边似乎有什么人在说话,可她听不清,而对面的烨先生,脸上却挂着一成不变的讽刺。
烨先生,一个陌生人,遇到他算是接到了死亡通知吗?被剑贯穿是这一世的死法吗?
睡梦中,苏清音的额头上是细细密密的冷汗,这个梦魇仿佛专门折磨她一般,重复着死亡的痛苦,不让她醒来也不让她安稳。
秋月躲入云间,山间漆黑一片,因为月亮知道,今夜睡不安稳的大有人在。
藏剑山庄另一处的馨风院主屋里传出阵阵压抑的呻-吟声。
屋内的床上两个身影疯狂的交织在一起,男人极具侵略的气息与女人妖娆-娇媚的喘息缠绕着彼此,□□荡漾。
崇万永凝视着身下的女人,墨发凌乱的披散在枕间,脸上未退的红晕显示她刚刚进行了一场淫-靡的欢-爱。
“崇哥哥,我爱你。”江芷婷半眯着眼睛动-情的抚摸着男人略粗糙的脸庞,回味着每一次交-融的欢愉。
崇万永抓住了江芷婷的手紧紧贴在脸上,目光中充满爱意和愧疚,“芷婷,对不起,我......”
江芷婷竖起了手指抵在他的唇畔,阻止他即将说的话,“崇哥哥,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任性强留下你的,我无怨无悔。”
“我是男人,我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受委屈,今日的事我定帮你十倍百倍的讨回,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崇万永低头坚定的含住了她的手指,江芷婷被他舔的阵阵颤栗。
得知江芷婷在挂剑台比试输给了苏清音后,崇万永第一时间在江芷婷需要的时候送去了温暖,绵绵的情话哄得她忘记了世界,随便撩了几下便要将身体交给了自己,这么大胆饶是满脑袋算计的崇万永都没有想到。
白白送上门的,哪有不要的道理?
“崇哥哥,我也是,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江芷婷感觉到崇万永手下的动作,双眼渐渐迷离。
“芷婷,我爱你......”崇万永深情的吻着江芷婷,再次俯身而下。
然而沉迷在情-欲之中的江芷婷并没有看到他嘴角那一抹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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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苏清音疲惫不堪的从梦中解脱,心情十分压抑,可见到咋咋呼呼小麻雀似的绿环,还是强打起了精神。
“小姐,快尝尝这个点心,我从后厨要来的,特别好吃。”绿环端着一盘子点心,随手往苏清音的嘴巴里塞了一个。
做成花朵形状的点心带着花香,入口柔软,香气四溢,难得的还不甜腻。舌尖上的味蕾体会着真实的味道,心中却暗暗的叹了口气。
白玉堂曾经说过,聿明氏是上古祭祀,有预知的能力,昨晚那个死亡的梦让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不敢回应他的感情。
确切的说,不是不敢,而是不能。一个快死的人,凭什么给别人感情?
“绿环,你喜不喜欢中元?”苏清音细细的咀嚼着点心,很突兀的问了一句。
绿环的手一顿,脸红了红,“小姐,你说什么呢。”
苏清音拉过了绿环的手,咽下了嘴里的点心,“我是很认真的问。”
她突然的严肃让绿环有点儿懵,一副长辈的模样让她也不好再回避这个问题了,她低下了头害羞的盯着自己鞋尖前的空地,弱弱的说了句,“喜欢。”
“那你愿意嫁给他吗?”苏清音唇角上扬,扶正了她的头,让她直视着自己。
绿环注视着她的眼睛,那目光中的珍视让她鼻子有点儿发酸的点了点头。
“你从小跟着我,受尽了苦楚,如今有个人能爱你护你,我很开心。”苏清音欣慰的笑了笑,“恰好,这个人你也喜欢,我一直拿你当我亲妹子,你若不反对,我跟白玉堂说说,你和中元趁早定了这门亲?”
苏清音的表情平和却又带着些不舍,绿环的心没来由的慌了,“小姐,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姑娘大了,早晚要嫁人,这有什么好羞臊的?”苏清音把点心盘子往自己这边挪了挪,趁她发愣,又吃了一块。
绿环看她这么孩子气和从前一个尿性,刚才那阵心慌顿时烟消云散,顺带着调侃了她一句,“小姐,那你和白公子什么时候修成正果啊?”
她可是听中元说了,人家白五爷可准备提亲了。
苏清音的眸子一暗,勉强的牵起了嘴角,摇了摇头,“我们不可能的。”
“为什么?”绿环惊讶的瞪圆了眼睛,“难道小姐你不喜欢白五爷?”
风吹过,一片叶子打了个旋落在了院子里的地面上,苏清音心中一片苦涩,落叶归根,她死后会魂归何处呢?
“算是吧。”苏清音将视线挪向远方。
“小姐......”正当绿环感觉苏清音的目光有些颓废的时候,她突然兴致高昂的敲了下桌子,“绿环,咱们一起出去转转吧,这几天总在山庄里闷着,还没好好看看这临安城呢。”
“好啊!”一听出街玩儿,绿环立刻兴奋了,正准备收拾东西,一拍脑门,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差点儿忘了,早上在后厨遇到了方姑娘,方姑娘让你去老庄主书房一趟呢。”
“不早说。”苏清音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滓,弹了绿环一个脑瓜镚儿,起身往外走。
绿环揉着脑门目送苏清音离开,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今天的小姐怪怪的。
曲曲折折穿过了几个庭院,藏剑山庄大,苏清音到书房着实费了些功夫。既然要死了,藏剑山庄的事儿得尽快摆平,正好她也想跟外公聊聊铸剑师偷剑的事儿呢。
在江寂的书房门口站定,苏清音敲了几下门却无人应答,再用力一敲,门“吱”的一声开了个小缝。没关?她犹豫了一下,有些疑惑的推开房门。
书房里并没有外公的身影,她随意逛荡了一会儿,找了张椅子坐下等。挨着她的桌子上有一束刚采摘的夹竹桃,苏清音会心一笑,上次来老头屋里的时候也看见这花儿了,没想到老头儿还挺讲究生活质量。
轻轻嗅了嗅,这夹竹桃并不是多么香的花,但草木的气息还是很沁人心脾的,可当她再次嗅了嗅后,她就不这么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