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一百零六章 祭拜

    两人行至半路,便见任横行的侍女青竹急急忙忙的朝这边小跑而来。

    任南见状,不悦呵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那只青竹见到任南,远远的便大声喊道:“大老爷,老太爷吐了一大口血,晕过去了!”

    两人闻言一惊,连忙加快了速度向任横行起居的阁楼跑去。

    “大兄,昨日给你的丹药,你没给伯父服下么?”

    任南摇头,“你伯父言他命数已尽,不值当用此宝贵的丹药,让我将丹药送回你处!”

    “大兄糊涂啊,丹药没了我可以再弄,人没了,就真没了!”

    两人都是骨胎境二重的修为,发足狂奔之下,数十息之后便奔至阁楼前,推门而入。

    只见任横行平躺在软塌上,脸色灰白,气息若有若无,和向震山当初寿尽的情况相差无几。

    任北望了一眼,立刻开口道:“丹药呢?”

    “在我这儿。”任南从袖中取出青色玉瓶递给任北。

    任北接过丹药,开口赶人,“你们都先出去,我先助伯父炼化此丹药再说。”

    任南倒也果决,朝房中侍立的侍女一挥手,转过带头走出了阁楼。

    任北行至软塌前,随手将手中玉瓶捏爆,取出那一枚龙眼大小的春秋鼎盛丹放入任横行口中。

    随后将任横行扶着坐起,自己盘坐在任横行身后,双手伸出抵着任横行后背,两股青翠欲滴的木行真气缓缓从他掌间涌出,慢慢注入任横行的体内。

    他的真气一进入任横行的体内,便发现任横行体内的经脉已经萎缩,他的真气根本没法通行,无奈,只得催动真气慢慢滋润任横行的经脉,再分出一支真气炼化春秋鼎盛丹。

    任横行的肉身太虚弱,弱到任北根本就不敢让真气自行修复他经脉,只能全神贯注的操控着真气一点一点的流过他的经脉,这是精细活儿,不一会任北的额头上就布满豆大的汗珠,

    一个时辰后,正当任南和闻讯赶来的任良祺在外室坐立不安,来回的踱着步子时,门终于开了,两人齐齐转身望向任北。

    只见任北脸色发白,身上的白色锦袍已经湿透。

    “二弟,你伯父怎么样了?”任南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任北单手扶着房门,有气无力的笑道:“伯父已无碍,稍后便会醒来。”

    任南兴奋的语无伦次道:“多亏了二弟,如此恩情为兄的实在无以为报。”

    看到任北汗湿的衣袍又忙不迭声道:“来人,快送二爷去沐浴更衣。二弟,你先去歇息一会儿,你伯父醒来,我再派人通知你。”

    几个侍女上前扶着任北,任北应了一声,慢慢向阁楼外行去。

    任南、任良祺忙冲到任横行床前,只见任横行还在昏迷当中,脸色却已变得红润,不复先前的灰白之色。

    父子俩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任南坐到旁,给老父掖了掖被角,轻声道:“良祺,这次你二叔对咱们家的恩情可就大了,为父恐怕是无力报答了,你还年轻,努力修行,替你爷爷和为父报答你二叔!”

    任良祺站在锦塌,脸色略带犹豫的轻声道:“爹,孩儿看二叔的模样,似乎对家族并没有什么归属感,也没有在家中长住的意思。”

    任南点了点头,回应道:“为父也看出来了,这也正常,飞龙哪有和杂鱼厮混的道理,你还小,未见过你叔祖当年回家的威势,连万青的门主和一众长老,都只有在大门外候着……”

    任良祺闻言面露惊色,失声道:“孩儿为何从未听爹你说起过。”

    任南低声道:“你叔祖陨落前曾来信,叮嘱你爷爷不可再张扬,怕引来他的仇家。”

    任良祺脸上渐渐浮起神往之色,半响,突然开口道:“爹,孩儿也想去累土仙山修行!”

    任南回过头看了任良祺一眼,摇了摇头道:“为父当年也有此念,是你叔祖阻拦,说为父自幼娇生惯养,很难适应仙山的残酷竞争……先前你二叔说你修为低,怕是真心话,方才我与你二叔一齐飞奔而来时,我察觉到你二叔修为,不低于为父!”

    “什么?”任良祺难以置信的失声道。

    任北的年纪他们都知道,今年才满十六岁……一个十六岁的骨胎境绝顶强者?

    任南的表情也有些勉强,似乎也很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爹,孩儿决定了,一定要去累土仙山!”任良祺回过神来,反而坚定了信念。

    任南终于点头,“我儿既已下定决心,为父也就不阻拦了,稍后便找你二叔说说此事。”

    任北沐浴更衣后与谢紫夜联袂进入踏进阁楼之内。

    “二弟、谢姑娘。”任南见了二人,打招呼道。

    任北望了一眼锦塌上的任横行,问道:“大兄,伯父还未醒过来么?”

    任南摇了摇头。

    任北正准备上前一探任横行的脉相,突然听到坐在锦塌前的任良祺激动的大声道:“爷爷醒了。”

    只见锦塌上的是任横行幽幽的睁开双目,双目无神的望着帷帐顶部。

    任南激动的上前握住任横行伸出的手道:“爹,可否感觉身子好了些。”

    任横行这才回过神来,转过头望着任南道:“可是吃了小北的丹药?”

    任南点了点头。

    任横行当即推开任南,双手拄着锦软,竟然自己坐了起来,说话也不复先前的虚弱,“小北这丹药果然有奇效,只是浪费在我快入土的老头子身上,太不值当了。”

    任北笑着宽慰道:“伯父不必介怀,丹药再贵,也总有个价儿,但凡是有价儿的东西,又哪及得上亲人重要!”

    任横行听闻此言,却是尤为的感触,“说得好,吾自问活了大半辈子,却也是临死之际才悟透此理。”

    说着,他一手抓着任南的手臂,一手掀开身上的锦被,起身下了锦塌。

    任北见状,连忙阻拦道:“伯父身子方愈,还是在床榻上歇息几日再下地。”

    任横行微微摇头道:“不打紧,吾心中有数。”

    待任南为他披上衣袍之后,他才对任北道:“小北,随吾来!”言罢,颤颤巍巍的朝房外迈去。

    任北闻言,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他,慢慢朝房外行去。

    房中的谢紫夜、任南、任良祺等人,也都跟着任横行走出了阁楼。

    一行五人再加上几个随伺的小厮,穿过一座座水榭、花圃,直往任府最深处行去。

    行至一座位置偏僻、大门紧锁的花园前,任南和任良祺竟然本能的止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

    “你们也都进来罢!”任横行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任南和任良祺才又举步跟了上来。

    任北转头向任南递去一个疑惑的眼神,任南压低了声音回应道:“这座园子是府中禁地,除了你伯父和几个老奴,谁都不能踏入这间园子,连我也不能。”

    任北闻言心中却是更疑惑了,伯父带他来任府禁地做什么?

    走到园子前,任横行从腰间的钱袋中取出一柄钥匙,打开院子上挂着的铜锁,推门入内。

    园子似乎许久无人打理,花草衰败、树木干枯,唯有院子正中间有一株格外高大的李树还保持着苍翠,枝头甚至还挂着一串串诱人的李子。

    李树下有两座并排的青石坟茔。

    任北似乎想到了什么,身躯一震!

    任横行挣开任北的搀扶,背着双手,微微佝偻着背、步履蹒跚的慢慢向李树下走去,稀稀疏疏的银发在微风飘荡着……

    任北跟在任横行身后,望了望那那两座坟茔,又看了看任横行,不知怎的,鼻子突然就有些发酸。

    靠近一些后,便见这两座坟茔的头年都不短了,风吹雨淋腐蚀出来的痕迹历历在目。

    只见右边的墓碑上刻着“亡弟任天行之墓”,左边的墓碑上刻着“亡弟媳余氏心兰之墓”。

    “噗通”,任北重重跪倒在地,以头杵地,久久未起身,“父亲、母亲在上,不孝子任北叩首!”声音颤抖、嘶哑,饱含哭腔。

    任横行浑浊的双目亦是被泪水淹没,他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任天行的墓碑,呢喃道:“天行,小北回家了,你可以安息了!”

    谢紫夜走到任北身旁,庄重的理了理紫色儒裙之后慢慢的屈膝跪下。

    谢紫夜一跪,任北的身躯便是剧烈的一抖,这一刻,他突然就觉得心里好像多了点什么。

    谢紫夜跪地之后,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响头,口中轻声说道:“小女子谢紫夜,给伯父、伯母请安。”

    这一刻的她,让任北觉得有些陌生,既不像单纯的青青,也不像彪悍的紫夜。

    任横行看了谢紫夜一眼,脸上浮起老怀大慰之色,良久,才有些哽咽的轻声道:“你父自小聪颖,待人接物有礼有节,天资比我好太多,当年你爷爷更有意让你父亲继承家业。

    我们兄弟俩自小感情就好,你父亲不愿意和我这个做兄长的争抢家业,便执意要离家修行,怎么劝都劝不住,带着向震山便走了,是我对不起你父亲啊。”

    任北直起身,泪流满面的摇头道:“伯父言重了,父亲他未曾后悔过到累土仙山。”

    顿了顿道:“父亲留书上曾道,在累土仙山遇到母亲,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事情。”

    任横行却是根本不管任北,自顾自的嘶声道:“天行,天行啊,你既然都能遣人送信回来,为何就不肯回来看你哥一眼?”

    任北闻言,猛地回过头,“我父的信,伯父可否给侄儿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