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一百零七章 千古一叶

    待任北祭拜完父母后,一行人再度回到了任横行的阁楼里。s`h`u`0`5.`更`新`快

    任横行一踏入房内,便径直走到锦塌前,掀开床板轻轻一拍,床板顿时翻开一块,露出一个暗格。

    他从暗格中拿出一个平整的棕色信封,递给任北,轻叹一声道:“这就是你父身前寄回家的最后一封信,你看看罢。”

    任北双手微微颤抖的接过信封,上书“兄长亲启”四个大字,龙飞凤舞,遒劲有力,字迹与他师傅交给他的那封信一模一样,他抖手取出信笺,信纸已经泛黄,边角略有破损,可见经常被翻阅。

    “兄长:

    自吾上次归家,又十年矣,不知兄长可否安好?

    近来吾常思及老父与老母,只悔少年远游,父亲与母亲临终之时都未能尽孝床前,连二老的丧事都全靠兄长一手操持,天行叩首,以谢兄恩。

    犹记当年离家之时,母亲抓着弟的手,痛哭流涕、哀声不止,只恨吾少不更事,一心仗剑天涯,忽略了儿行千里母担忧,连累母亲郁郁而终,如今回想起母亲的音容笑貌,泪流不止。养儿方知父母恩,吾不孝,愧对二老。

    昨夜梦回,又见到屋后那株李树,兄长还站在树上,对弟伸手,弟还是那般怯懦,如何都不敢爬上树。

    那株可还能还结的出果实?记得父亲当初说过,那株李树是他及冠时亲手所植。

    忆起往昔,诸多旧事历历在目,好似昨日,只可惜弟与兄长俱已不再年少。

    今道源圣宗吕一叶洗剑天下,不日便将抵达累土仙山,弟身为斗战堂堂主,迎战之事责无旁贷,此战要么胜,要么死,弟自忖毫无胜算,已报必死之志,思来想去,必须要将此事告知兄长。

    兄长莫要悲伤,这是弟的命,弟认,只望兄长保重身体!

    弟有一孩儿,名唤任北,尚不满周岁,弟已托付给震山,让其带大,待时机成熟,震山自会告知小北身世真相,届时小北必会回到任家,认祖归宗。但请兄长不要告知小北弟之死因,弟不欲小北再踏血战路,只愿他一生平安度过,不起波澜。

    还劳烦兄长为弟与心兰在屋后李树下立一衣冠冢,弟若有灵,定回临江城,回任家。

    弟一直忘了对兄长说,弟庆今生能与兄做兄弟,若有来生,弟还愿与兄相聚李树下。

    弟天行亲笔。”

    任北一字一句的仔细着信笺,信中字迹工整,却几处都有缭乱的迹象,看起来,这封信不像是一气呵成,倒像是断断续续的写了数次才写好。

    任北似乎透过薄薄的信笺,越过十六年的时空,望见了那个端坐在案几后、一脸叹然之色的英伟男子。

    待他看到“道源圣地吕一叶”这个名称的时候,任北体内忽然爆发出一股狂暴无匹的气势,卷起一股绝强的气流朝着四面八方散开。

    还好谢紫夜机敏,在感到到任北身上升起气势的瞬间便一个箭步迈到任横行的身前,替他当下了任北的气势,如若不然,以任横行现在的身子骨,非得被任北这一股气势震成重伤不可。

    任南和任良祺两父子就没那么幸运了!

    任南还好,虽然底子虚浮了些,但到底还是有骨胎境二重的修为,任北又只是气势,后退了几步,便竭力稳住了身形。

    而任良祺,当场就被任北这股气势震飞了出去,在阁楼外摔了个四脚朝天,好一会儿都没爬起来。

    可怜的任良祺摔得这样凄惨,他老子都没空搭理他,而是一脸惊骇的望着任北……同为骨胎境二重,他怎么可能连任北的气势都扛不住?

    “千古一叶?好!好!好!”任北拿着信笺的双手在剧烈的颤抖,一字一顿的狠声道。

    他早该想到,能让累土仙山的一位堂主明知必死也无法避开的,唯有四大圣宗!

    而那位吕一叶,任北见过……一千年后的天下第三,一人一剑独闯东海妖国,屠了九头妖主,人称千古一叶的盖世强者!

    但他再强,任北也要与他死磕到底!

    “哎……”任横行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惊异之色,长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小北,你父之意,信中有提,吾本欲将这封信带下黄土,但你是天行独子,此事吾不能瞒着你……他日吾到了九泉之下,怕是没脸去见天行了。”

    任北珍而重之的将信笺收好,双手呈给任横行道,尊敬的说道:“伯父宽心,小北知道该怎么做。”

    任横行接过信封,转身将其好好的放回了暗格中。

    这时,灰头土脸的任良祺进来了,努力的朝爹任南使眼色。

    任南有些不好意思,但为了自家儿子的前程,还是上前对任北深深一揖道:“二弟,为兄有一事要请二弟帮忙。”

    任北连忙扶起任南,“一家人,大兄莫要与小弟客气,有话直说便是,办得到的小弟定不推脱!”

    任南侧身将任良祺拉过来,指着他道:“二弟,你这个侄儿想要拜入累土仙山,还请二弟帮忙引荐引荐!”

    任南一说完,椅子上的任横行便突然提高声音断然道:“此事不许!”

    任良祺急了,“爷爷,为何不许?”

    任横行瞪了他一眼,训斥道:“父母在、不远游,这个道理都不懂吗?自小教你读的圣贤书你都读到哪儿去了?”

    此言一出,任良祺就见到他爹任南有赞同的意思,顿时更急了,站直了身躯,慷慨激昂的大声道:“爷爷,正所谓好男儿志在四方,孙儿窝在这小小的临江城能有什么出息?这天地如此辽阔,孙儿欲仗剑天下,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还请爷爷成全。”

    任良祺说完,任横行看他的目光就忽然变了。

    任北也是看得心中感慨,不知当年他父亲离家之时,是否也是这般模样?

    任横行偏过头,目光落在了任北的身上,“小北觉得如何?”

    任北思量了一番今后,抬起头直言不讳道:“良祺可要考虑清楚,修行界可不是常人口中流传的那般美好,一步刀光剑影,两步血雨腥风,而且如今岭南修行界爆发大规模战争,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修士陨落,以你现在的修为,即便是入了累土仙山外院,都是垫底的存在。”

    任北这一盆冷水当场就将慷慨激昂的任良祺给泼焉了,任南的眼中也出现了动摇之色。

    任良祺是任横行这一支两代单传的独苗,任南不但指着他继承家业,还指着他开枝散叶呢,那能舍得他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任横行点头,拍板儿道:“那就这么定了,小北独自一人在累土仙山修行,殊为不易,你们就别给他添麻烦了!”

    老爷子刚恢复了几分力气,这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立刻就比任南强上了好几个等级,想必年轻的时候定然也是个霸道的主儿。

    “孩儿(孙儿)明白。”任南和任良祺行礼回应道。

    就在这时,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在阁楼外响起,一个跑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的奴仆冲入房中,跪地一脸惊慌之色的大声道:“大老爷,刘家突然来了好些人,冲进府中见人就砍,口中还喊着交出大少爷。”

    任南顿时回头,望着任良祺爆喝道:“混小子,你又干了什么好事儿?”

    任良祺的目光有些躲闪,脚下不自然的往角落里退,想要离他爹远点,“昨日刘家老二在丽春院要对青红用强,孩儿,孩儿就把他阉了!”

    任北闻言,差点就笑出声来,没看出来啊,他这个大侄子一本正经的稳重模样,不但去那等烟花之地,下手还这么阴损,有前途!

    任北心里有底气,不把什么刘家当作一回事儿,自然笑得出来,任南却是当场就暴怒的抡起巴掌抽向任良祺,吓得任良祺直往后边缩。

    “啪!”任横行大力的一拍大椅扶手,威严的喝道:“住手!刘家觊觎吾任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良祺此事不过是个借口,阿南,刘家最近可有什么动静儿!”

    任南想了想,突然惊声道:“前几日收到消息,有一帮万青门的人进了刘家,我以为他们是去收取贡品的,就没太在意,这才想起来,一直没有收到那帮人离去的消息!”

    说完他又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万青门一向不插手临江城各世家的争斗,他们应该不会帮助刘家吧?”

    听到‘万青门’这三个字,任北和谢紫夜对视了一眼,没说话。

    任横行闻言,脸一沉,怒斥道:“糊涂!万青门那帮杂碎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你竟然会相信他们真的不会插手各世家的争斗?你当周家和江家是怎么灭族的?我将那支监视各家动向的暗子交给你是何用意,你忘记了么?”

    任南懵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任横行不由的大力的喘了两口气,然后接着喝道:“传令下去,男丁向前死战,妇孺后退疏散,再安排一支死士,保护小北、良祺和谢姑娘从密道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