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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座孤坟,此刻被映照得发绿,在那万千鬼火之中显得格外诡异。

    令哥一看,顿时也吓得说不出话来,我连忙对着灿娃大声吼道“灿娃,我们走错地方了!”

    灿娃听罢猛然一个急刹,我险些被抛出去,心头来气,对着灿他嚷道“你慢点儿嘛,又停下来搞莫子?”

    灿娃却是一脸茫然的问道“你说开错方向了啊?”

    我怒道“日麻你自己看嘛,看这里是哪儿?”

    灿娃紧握着刹车回头看一眼,道“哪儿啊?感觉没开错嘛。”

    我没好气的回一句“坟头弯!”

    灿娃一听顿时如遭雷击,结结巴巴道“怎怎怎么到到……这里了?”

    从九狮坪下来有两条岔路,其中一条是通往我们村里,而一条就是开往尖山的吊子陀,灿娃肯定是一时惊慌开错了道,这个莽娃儿,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坟头弯,是一个与九狮坪分界的大转弯,一面是挺拔的岩石,一面是危险的悬崖,而正在这个弯道处,有一座古老的孤坟,“坟头弯”的名字便由此而来。

    靠坟头弯的岩壁有一个凹槽,那孤坟便缩在里面,这座孤坟不知存在了多久,听爷爷说他还是小孩儿的时候那座坟便存在,这山里有座孤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奇怪的就是但凡有小孩儿从坟头弯经过,便会被吓得大哭,而且在那里也曾发生过好几次翻车的事件,在没车的时代,也发生过背柴人稀里糊涂摔下悬崖的事情。

    所以,关于坟头弯,历来说起它便是提心吊胆的!

    现在乌漆麻黑的,稀里糊涂的居然来到了坟头弯,我对灿娃已经无力批评了,心中的恐惧再次升级,但回去是绝对不敢的,那么多鬼火聚在那里,我还不想死呢!

    不过,难道要开到吊子陀去?

    去往吊子陀一路都是黑压压阴森森的树林,想着便觉得心悸,但事到如今,除了硬着头皮上,别无他法。

    回头看一眼那坟头处密集的鬼火,心里瘆的慌,还好没追上来,不然生死真的很难预料。

    肩头上的疼痛源源不断的传来,月亮躲进云里,我看着黑压压的天空心里焦急万分,这尼玛都是些什么事啊?

    “那这哈怎么办?”灿娃问道。

    令哥说道“开车回去,从吊子陀那里回去。”

    我也点头同意,嘱咐道“灿娃,你开过细点儿哈!”

    灿娃点着头猛吸一口气,将双手手掌在裤子上使劲擦两下,说道“烂JB路,开的老子汗水直流的!”

    而后灿娃又深呼吸了几口,慢慢拧一股油门儿,三轮车缓缓跑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我正与招呼他“开慢点”,他把车龙头却是猛地一打偏,我立马察觉出了不对劲,这哪里是往路上开啊,这分明是往岩壁上撞啊!

    车子在冷风中呼啸奔腾,我和令哥看着三轮车向岩石上撞去,紧紧抓着三轮车的护栏,嘴里惊恐地发出“哎哎——”。

    但还是来不及了,只听得“嘭”一声撞击和“咔咔”的玻璃碎响声,四周突然陷入一片黑暗,太阳灯被撞烂了。

    我心里暗叫一个“遭了”,手本来就酸痛的很,是轻轻扶在护栏上的,那经得起这样的撞击,转眼我的身体就撞在三轮车的护栏上,情急之中我也顾不了那么多,双手紧紧抓着护栏,却依然被这股惯性弄得差点儿翻出车去,猛然感觉双肩就像是脱臼了一般的痛。

    还好这三轮车速度有限,在这山路上也跑不快,不然这么一撞肯定是停不下来的。

    还好令哥还稳稳地抓着护栏点事儿没有,而灿娃却是趴在油箱上不停的叫着“哎哟,哎哟….”

    我心里来气,骂道“灿娃,你日麻哪门在开啊(怎么开车的)?朝石头上撞!”

    灿娃仍是一个劲儿痛苦的喊叫着“哎哟,哎哟….”

    令哥见势不对连忙下车一把扶起灿娃,打开手机照着他。

    我也忍痛下车,此刻双手感觉全麻木了,但稍微碰一下就奇痛无比。

    “我日哟,流血哒!”令哥一抹灿娃的头惊慌失色道。

    一听这话,我顿时心里吓得猛然一跳,再大的气也生不出来了,忍着痛三步作两步的来到灿娃身边,只见他双手抱头嘴里叫唤个不停。

    “怎么流血了?”我问道。

    “不晓得,可能是撞到石头了”,令哥焦急的回答着。

    我原本想摸一摸灿娃的头,看看是伤在哪里了,却痛得根本抬不起双手,只好问道“灿娃,撞到哪里了?”

    灿娃依旧抱着头不回答,嘴里继续呻吟着,我和令哥在一旁等的干着急,又不能催,心里很郁闷他好端端的往石头上撞什么撞!

    过了好一会儿,灿娃的呻吟声才小了下来,他依旧抱着头,疼的龇牙咧嘴,脑袋上的血顺着脸颊一路流下来,血滴在油箱上。

    见他这幅模样,我也心疼起来,忙叫令哥帮我衣服脱了给他擦血。

    令哥听罢以为是我叫他脱衣服给灿娃擦血,二话不说连忙脱衣服,我阻止道“脱我的。”

    “日麻那个的都一样”,令哥说罢将衣服揉作一团给灿娃擦血,嘴里嘟囔着“日麻也,你是哪门在搞嘛,这么大的路偏偏要朝石头上撞。”

    身后大概一百米远就是那座孤坟,奇怪的是那些鬼火却始终只是聚集在那里,并没有飘出一步。

    但我的心里依然是七上八下的,要是它们一个说不准向我们飘过来怎么办?我心里瘆的慌,但现在这个样子走又是不可能的。

    灿娃此刻恢复一点儿了,拿着令哥的衣服自己捂在脑袋上,嘴里轻声的叫唤着“哎哟”。

    令哥点燃一根烟送到我嘴里,给灿娃也点燃一根,而后叼着烟对灿娃照着手机道“我看哈你脑壳上是怎么搞起的,流这么多血,你日麻过细点儿嘛。”

    令哥拿开擦血的衣服看,我也凑上去,隐约可见一条一寸长的伤口,看得我很是揪心,想骂两句又骂不下心。

    而灿娃眯着眼睛看我们一眼,说道“我日哟,我看到的是大路啊,啷个儿就撞到石头上去了?真的是大路啊!”

    听罢这一句我猛然一惊,难道是灿娃被鬼迷惑了双眼,将石头看成是大路了?

    这种事情我听爷爷说起过,奶奶年轻的时候上山背柴,就曾将悬崖看成了大路,一脚踏空了下去,还好那悬崖坡度不陡,滚下去没几步恰好被一棵青冈树给救了,这才保住了一命,但那次之后,奶奶却是病了整整一年。

    此刻听灿娃如此说罢,我的心顿时发慌起来,这坟头弯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现在又出现这种情况,我真的感觉是火烧眉毛了,不会是鬼找上灿娃了吧?!

    令哥此刻也是十分惊恐,拿烟的手都在发抖,我紧促的呼吸两口,强烈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对着令哥说道“还好是撞在石头上的,要是灿娃把悬崖看成是大路的话那还得了。”

    令哥听罢看一眼大路外面黑漆漆的悬崖,惊魂甫定的点点头,而后抽一口烟,我甚至听见了令哥牙齿打颤的声音,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两条腿一直想要软下去,靠硬撑着才勉强站稳。

    现在车灯坏了,要继续走是不可能的,后面有成千上万的鬼火,还不知道会不会追上来,前面一片漆黑,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穿过去。

    而且灿娃现在伤情严重,本来之前用玻璃划一条口的伤口才结痂,此刻又被挣破了,现在脑壳上添了新伤,今日出门真是祸不单行。

    令哥手上的伤口也被挣破了,想必是刚才车子撞岩壁上他紧抓三轮车的护栏所致,索性伤口不大,此刻血流的不多。

    我看着黑漆漆的四周,恐惧而心烦意乱的走动几步,脚下树枝“咯咯”断裂的声响,我脸上一喜,说道“这一路上肯定还是有蛮多树枝枝的,我们捡起来凑到一堆烧,日麻也,不然乌漆麻黑的吓死个人!”

    令哥也点头同意,我说道“那这个事只有麻烦你了,我现在手根本都抬不起来,灿娃现在这幅样子你看…….”

    令哥顿时无语,但也没得选择,我对着他说道“就在这里找一哈,莫跑远了,找得到好多算好多。”

    “我日哟,还敢跑远啊”,令哥嘟囔一句打开手机在四周搜寻起来,我紧靠着灿娃,目光一直不敢离开令哥一步,并且尽量装怒提高自己的阳火。

    不一会儿,令哥便将这附近的树枝树叶弄了一堆过来,然后将其点燃,我们三人围着这堆火紧紧坐在一起。

    我问令哥时间,得知才凌晨一点,距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不禁感到心虚。

    此刻灿娃好了很多,但痛是肯定的,他把满是血的衣服还给令哥,龇牙咧嘴道“怎么就把石头看成路了?”

    每说一个字他都皱着眉头,我看他实在造孽,便说“说话脑壳痛就莫说话。”

    灿娃听罢一个劲儿的摇头后骂道“mLGB,难道是撞到鬼了?”

    听到这个“鬼”字,我和令哥脸色都阴沉起来,今晚发生的一切,远远超出了我们预料,虽然从来也相信这些,但一直都是听说,哪真正经历过?

    火光将我们的脸庞映照得发红,我回身一望后方,却见那些妖娆的鬼火却是少了一大半,我连忙叫他们看。

    此刻,那些鬼火就如同熄灭了一般,在我们惊讶地目光中,不一会儿就只剩下零星的几盏了,而后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令哥不时地给火堆加柴,此刻月亮已经偏过山头,刚好照到我们所在的地方。

    我肩膀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但只能忍着,灿娃新伤加旧伤也没见哼一声,稍微好一点儿的就只有令哥了。

    此刻,双肩上又传来作痒的感觉,我心里在纳闷儿之前那是怎么一回事,突然之间就感觉充满了力量,冒起来的阳火将自己烧成这副模样,但我始终想不明白。

    我听说,灵魂造成的伤害最终还是会在肉体上留下痕迹的,忙让令哥给看看,令哥照着手机看罢却是猛然惊呼道“天啦,你肩包(肩膀)都变乌了,等哈儿,我看看你右边这个。”

    这个答案早就在我意料之中,之前肩膀上没有伤痕是因为灵魂作用到肉体上的时间还没到而已,耳边又传来令哥的声音,“右边这个也是的,你这是哪门搞的哟?”

    我茫然着摇头道“我也不晓得。”

    令哥伸手在我肩膀上轻轻一抹,我痛得钻心,忙大叫道“莫摸,痛!”

    令哥立马停住了动作,而就在这时,灿娃却是忍痛一指山下道“看那里。”

    我和令哥疑惑地转过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而后我和令哥对望一眼,眼神之中满是不可思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震撼了我们!

    我甚至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忘记了这是在令人恐惧的坟头弯,对着结结巴巴令哥问道“令….令….哥,这…..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