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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派我去一趟边疆,让我监军。”苏云理皱着眉,忧心忡忡地看向正手执鱼竿垂钓的青年, 继续说出他的忧虑, “早先他已对我心存芥蒂,倘若我有二意,去军中掌控权利岂不更能给他造成更大的麻烦?”

    天子派遣亲信太监监军,自古有之, 凭借苏公公的资历,毫无疑问, 他能担任。

    鄢鱼心底很清楚荣頫天外飞来一笔所图为何, 且他知晓苏公公心里亦有猜测。他盯着平静的水面, 满不在乎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横竖距离他毒发没多少时日。”

    “小鱼, 如今为不让他起疑我有过多异心, 我须得去军中, ”苏云理话题一转,“我唯有对你的安全不放心, 所以, 我想你也跟我一起去边疆。”

    鄢鱼还未发话, 端着一个方盘走来的蒙腾闻言立刻反驳:“不行!苏公公知道少爷的身子骨不好,边疆艰苦,你让少爷跟你去受罪,一点也不为少爷着想,实在太自私!”

    苏云理道:“这我自由安排,不用你操心,何况边疆你比我熟悉,离开多日,难道你不想回去看看?”

    蒙腾自然明白回边疆,于他而言,会潜藏着许多的利处,说不定他能凭此,助主子东山再起!

    鄢鱼摆手示意蒙腾别打岔。他道:“我知你是怕他趁你不在,闯入苏府抓我,可是难道你没想过,他这一招就是引我现身?”

    毕竟苏府的防御很难攻破,荣頫贸然潜入抓人,极易打草惊蛇,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由此算起来,最好的办法,当是各自分头行动。茫茫人海,鄢鱼躲进去,要想找到他,可不容易。

    而倘若他和苏云理一起,可想而知,目标很明显。

    苏云理不愿同青年分别,他试图想出更好的处理办法,却听青年道:“你大可放心,我不会趁你不在身边就跑了。他没几天就会毒发,你且听从他的安排去,我另寻他处藏身,等他毒发了,我们再相聚。”

    “这……”苏云理还有些犹豫。

    青年看也不看他,淡淡道:“仅几天功夫而已,你这般舍不下我,若有一天我先一步死了,你难道还能去阎王爷手里抢我?”

    死之一字,犹若闪电劈入苏云理耳中。他极认真地教训青年:“好端端说什么死?小鱼,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半点损伤。去边疆这事,既然没更好的办法处置,我也不能让他如意,大不了——”

    远走高飞。

    他的话未尽,青年已知其意。于是苏云理看到青年的脸色倏地一沉,眸子里的冷死几要溢出,嘴一张吐出极伤人的话:“苏云理,别忘了当初你是拿什么来威胁我!你要逃,可以,先把你的命留下。我可不白白被人玩弄。”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耳听青年这般贬低自己,苏云理心里一片荆棘。

    他软了口气道:“好,你看这样可好——我让人假扮我去边疆,我同你——”

    青年冷冷打断道:“你当他是白痴?苏云理,你自去边疆,不必考虑我。在你这苏府里待了这么些日子,整日所见所闻也让我腻味了,你也该让我出去透透气。”

    十分厌烦的口气。苏云理沉默良久,叹口气无可奈何点头:“你高兴就好。”

    青年冷哼一声,扔下鱼竿带着蒙腾头也不回地走掉。

    留下苏云理瞅着他的背影,面上一片愁云笼罩。他在琢磨,如何才能保证小鱼的安全万无一失?

    他自信荣頫不知道中毒,几日后结果便可见分晓。但不知为何,他心里隐隐有种恐慌,好似他不做点什么,就会有可怕的后果……

    ***

    两日后,荣頫亲自送苏云理出发。

    十里长亭话别,一杯美酒在手,两人俱是面和心不合,各怀故事。

    长风万里送人,苏云理回首繁华京城,心神不宁,瞥一眼荣頫派来跟随的其他人,开始暗自琢磨如何处置这些碍手碍脚的家伙……

    却说鄢鱼离开苏府后,带着蒙腾找到老金。

    蒙腾需要拔毒,每次都会先陷入昏睡以方便老金治疗。

    今儿他在失去意识前,两眼片刻不离地盯住他的主子,躺倒了,他竟大胆地一把抓住主子的手,软语恳求道:“少爷,别拒绝我!你让我抓着,我才安心……”

    他总觉得此时若不抓牢,他必定会后悔终生……

    鄢鱼感到对方手的力度,摸摸那乌黑的头发,轻声道:“你放心,我哪儿也不去,等你醒来,陪我去游莫愁湖……”

    蒙腾闻言,心稍安定,可依旧目不转睛地凝望主子,仿佛要将人刻入骨髓。

    老金给他服用的药发作,他恋恋不舍地合上眸子,待他完全失去意识,老金叹了一口气:“可怜的孩子……腌鱼,你骗他真是眼也不眨!”

    鄢鱼掰蒙腾的手,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不能松。一抬眼见老金幸灾乐祸看好戏,凉凉道:“你干站着干嘛?还不帮忙?”

    老金变戏法一般抽出一把柴刀:“躲了他的手腕子……”

    鄢鱼立马瞪他:“你别给我开玩笑!”

    老金见鄢鱼真的要生气了,连连摆手,一边来帮忙一边道:“腌鱼,你看啊,脚踩多只船,很容易大家都不痛快,作为他们追求的对象呢,你就该坚定自己的内心,喜欢一个就对其他的绝不露半点好脸色,这样他们知道你不好想与,就不会……”

    鄢鱼听老金神神叨叨的,白他一眼道:“老金,我说你入戏太深是不?这三朵桃花也不是我本人招惹的,你有高见去找原主说教!”

    老金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嘴里小声咕哝道:“好心好意说的好话,还不听,真是…..”

    “你嘀咕什么?”鄢鱼终于解放自己的手腕子,“有什么话大大方方拿出来说,嘀嘀咕咕,一点也不大丈夫!”

    “没啥好说的,小祖宗,我帮你查了,荣頫已派人去苏府查了,想来苏云理那里,他也很快会知道你没跟随,到时他就该撒大网来搜捕你了,你准备准备,看怎样比较合理的让他认为是他自己抓到你,而非你主动凑上去的。”

    鄢鱼想了想道:“苏云理肯定不会老实去边疆,他会偷偷摸摸回来。我暂时要避开他,蒙腾在你这儿,你替他治好毒伤的同时,干脆一并将他关于我的记忆抹除。我听说你们金手指都会催眠,虽说不能滥用,但用个一两次也犯规。你编造一个说法,让他心甘情愿安心去过新的日子……”

    堂堂的大将军,被他连累成了一个随身小厮,蒙腾本该有更精彩的人生,不该在他手里埋没,更不能在他离开后,背负替他报仇的仇怨。

    鄢鱼觉得如此就能仁至义尽。他嘱咐好老金,便去自投罗网。

    他装模作样躲了两三天。一日,他逛荡至原主母亲乔氏的墓前,献了一束花,再烧了一些黄纸钱,一阵分吹过,撩起一些灰,迷了他的眼,等他闭眼流出些泪滋润后好受些,再睁眼,就见一方手帕支在他跟前,那托着帕子的手,骨节分明,手指长而有力,万分熟悉——多日前,便是这样的手在他身上抚摸揉捏,带给他灭顶的欢愉和痛苦!

    鄢鱼咽了口唾沫,兴知没羞没躁的滚床单模式再次开启,稳了稳心神,他刷地起身,走开三步,才与人对视。

    荣頫收回帕子,定定望着跟前人,眸子里的色彩一瞬千变,最后定格在志在必得。他笑道:“鱼儿,跟我走吧。”

    青年冷笑一声,没言语。

    荣頫又道:“你越来越能耐了,痴傻了竟也能恢复。我看,我和你合该天生一对。当年你杀死我,如今我不也还活着,可见,老天总喜欢安排不可能的事发生在你我身上——”

    就好比他不该爱上荣鱼,但偏偏他沦陷了。

    任凭荣頫唱独角戏啰嗦许多,青年没有半死情绪波澜,从头到尾不曾开口说一个字。

    最后,荣頫也觉有些难堪和尴尬,自打重生来,遇见青年就容易冒出来的恼火止不住噌噌往上蹿。他强制压住,绷住温和的表情道:“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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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頫又道:“你越来越能耐了,痴傻了竟也能恢复。我看,我和你合该天生一对。当年你杀死我,如今我不也还活着,可见,老天总喜欢安排不可能的事发生在你我身上——”

    就好比他不该爱上荣鱼,但偏偏他沦陷了。

    任凭荣頫唱独角戏啰嗦许多,青年没有半死情绪波澜,从头到尾不曾开口说一个字。

    最后,荣頫也觉有些难堪和尴尬,自打重生来,遇见青年就容易冒出来的恼火止不住噌噌往上蹿。他强制压住,绷住温和的表情道:“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