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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ABO世界 29.(下)

    29.(下)

    艾伦原本住的宫殿的后院有一道极其隐秘的重门, 莫深让肯特将这道石门打开,石门特别重,即使是肯特在推门的时候也手臂暴起了青筋。石门移动时候,落下的灰尘并不多,明显有人已经提前打开过。站在黑黢黢的方形洞口可以隐隐听见石级深处有水滴一滴一滴滴落的声音。

    为了安全起见, 肯特拿着火把, 率先进入了密道。眇夫人淡淡的扫了一眼米雅紧握莫深的手, 微微一笑接着肯特步入了密道。

    “我从未想过王宫里还有这样的暗道。”走了一段路,莫深忍不住感叹道。暗道阴暗潮湿,弯弯绕绕,即使有火把也完全无法照亮脚下的昏暗的路。

    “不要小瞧王室对活命的渴望,不过,我记得这个宫殿的暗道是巴克利亚的开国君主下令修建的, 虽然到了晚年那个人也无可避免沦为贪生怕死的庸碌之辈, 不过对自己的王后的爱倒是一如既往,修建暗道也是从她的宫殿开始。”眇夫人说。

    黑暗中, 米雅抓着他的手莫名的加重了力道,莫深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只当她是因为置身狭窄阴暗的空间而不安。

    走了不知道多久, 终于见到了一丝丝光明, 但与此同时,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却令人神经瞬间紧绷。从秘密石级走出来, 视野一瞬间开阔。这是一个一看便知道是许多年前开凿的圆顶石室, 石室非常大, 能够容纳100人左右。石室的墙壁上燃着蜡烛,红色烛泪一滴一滴落的覆盖之前留下的已经黯淡痕迹,在墙壁和地上累积了厚厚一堆。

    一见着光米雅便将鞋底在石阶上蹭了蹭,因为看不见,里面路又潮湿,或多或少他们的裤脚都沾了一些泥。不过与他们不同,眇夫人的脚底的尖头小皮鞋的鞋底没有沾染一点泥泞,裙摆干净如新。

    “皇姐……”在莫深旁边米雅对此欲言又止,不过见大家都朝她投来目光,又闭嘴摇了摇头。

    地面上有凌乱的脚印,看得出曾经至少有四五个人从暗道里出来过。已经走到了前方的肯特传来声音:“陛下,这边。”

    手上一直挂着一个人让行走变得不太方便,不过莫深一直随着米雅而去。但是在走到肯特身边的时候定睛一看,米雅惊叫了一声,不自主的松开了挽着他的手。

    空气里残留着一丝Alpha荷尔蒙的气味,不远处的少年右边身子侧对着他们,低着头,柔顺的头发向下垂,看不清神色,唯有朝向他们的半脸下颌轮廓清晰可见。凌乱的白衬衣崩了几颗扣子,露出了雪白的皮肤。衬衣上喷溅着大块大块的血痕,右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餐刀,刀尖向下,还一滴一滴的淌着鲜血,在光脚旁汇聚成一个小小血泊。

    艾伦目光长久停留的地方,赫然倒着一个大腹便便身材高大的男Alpha,头发稀疏,但梳得整整齐齐,留着雪白考究的八字胡。脸上的皮肤微微泛红,穿着普通贵族的服饰,叠着几层肥肉的脖颈上有一个深深的血窟窿,是地上血泊的源头。尸体像一座正往外汩汩流淌着暗红色的液体的肉山。浑浊的眼睛因为震惊和不可置信而使劲向外突,无法闭上。

    他们到来之时,地上已经凉透的红黑色的液体仍旧缓缓的朝着四面八方张牙舞爪扩展蔓延,颜色邪恶,气味刺鼻。

    “这位是克里特公爵阁下。”肯特补充着死者的身份,难得听上去声音凝重。

    听见他们到来的声音,艾伦缓缓抬起头,将头扭向他们的方向,暴露了刚刚众人未曾得见的另外一半俊秀脸庞。那半张脸浸染着鲜红之色,唯有那只湛蓝色的眼睛成为污浊之中唯一一点净土,但里头也丧失了初见时明亮而澄澈的光芒。浸染的血液的边界分割了那张脸,一半干净,一半殷红,形成一道奇妙的分界线,

    曾经见到莱西区伤痕累累的omega都会面露不忍移开眼睛的少年此刻手里紧握着罪恶,平静的说:“陛下,你们来了啊。”

    “抱歉,我们来迟了。”莫深面露些微不忍,不用特意去猜都能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是什么心软之辈,但心里也隐隐觉得惋惜。

    假如天真和纯洁是一块莹莹美玉,那么刚刚艾伦看向他们的那一眼清楚的告诉他,现在这块美玉已经摔碎在了血泊之中,四分五裂,再不回来。

    “该说抱歉的我,我完好无损,但似乎为您留下了一个大麻烦。”艾伦语气温柔,将手中的餐刀扔掉,漂亮的眼睛扫过地上尸体的时候带上了阴翳和凉意。

    “没关系,平安就好。擦擦血吧。”

    艾伦接过莫深递过去的手帕,擦脸的时候明明看不见眇夫人的眼睛,但却能清楚的知道对方在看他,微微倾身,表情恭敬。

    肯特顺着另一条密道去而又返,说:“陛下,这条密道臣已经查清楚,通向王宫附近的一座无名山。外面的草丛有马车车辙的痕迹,知道密道的人不少于六个。”

    “你知道吗?”莫深微抬下巴,面无表情的问。

    肯特动作微微一滞,微笑的表情无懈可击:“陛下,臣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地方。”

    “那么,善后就交给你了,我要这具尸体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这个洞也要堵死。”一眨不眨的盯着肯特,莫深一字一句的说道。王宫里有这样一条暗道,无疑是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未知的黑暗面前。

    “是的,陛下。请各位先出去吧,善后难免会落下灰尘弄脏各位。”

    肯特一手背在身后躬身向他们做了个请的动作。在看见他们都离开了后,笑容骤消,拉了拉手套,一只手就将地上的大块头提了起来,脚步稳健的步入了密道的深处。

    ……

    莫深和米雅坐在宫殿的大厅里等待着沐浴的艾伦,一切饥饿和疲惫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事件冲得一干二净,米雅坐立难安,好一会儿,迟疑的问出心头盘旋已久的疑惑:“皇姐,刚刚那位夫人是谁?她真的是人类吗?我没有在她的身上闻出任何属性,她太反常了吧?那种与我们格格不入的气息实在太强烈了……”

    “尊敬她,要甚于尊敬你最尊敬的任何人。米雅,很快你就会知道她意味着什么了。”

    “你的话含糊到像在装神弄鬼。”意识到莫深并不打算正面回应,米雅抱起手臂,毫不客气的吐槽。

    “动动你的脑子,你会猜出来的。”

    米雅皱着脸,想说什么又忍了下去,捧着脑袋苦恼的想从中使劲榨出莫深话中的蛛丝马迹。

    她才不想被这个人看扁。

    过了一阵儿的工夫,空气中传来皂荚和玫瑰精油的香气,完完全全掩盖了之前血液的咸腥气味。从外边进来的艾伦换上了一套新的衣服,裸露在外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粉色,一看便知是用力揉搓留下的后遗症。

    在两个人的面前站定,艾伦对米雅说:“我有事情想对陛下说,可以请米雅殿下您回避一下吗?”

    米雅轻哼了一声,干脆的起身就走。明明艾伦说得云淡风轻,但话语中夹杂着强硬令人只能暗恼命运的风水轮流。

    “你想说什么?”

    短时间之内接连遭受的动荡和冲击带来的不仅仅是疲惫和憔悴,艾伦轻声说:“陛下,我是来向您告别的。”

    “你要回家了?”

    艾伦摇头,“我决定拜入神殿。”

    “你想好了?”莫深心脏一沉,这一切不用想都知道是眇夫人策划的结果,但真真切切看到这个结果还是令他感到些微窒闷。

    比起没有未来,他更讨厌看见未来被人操纵钉死轨迹的模样,即使被决定道路的并不是他的人生。

    艾伦沉默,那一瞬间的模样像极了迦楼在书房里无奈的脸庞,空气中有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随后响起声音:“我有必须追随她的理由,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任何人无关。”

    “我希望你对自己的选择能够慎重。”莫深认真的说,“虽然我很在意你消失的那段时间遇见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不过只要你不想说,我就不会问。”

    “您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艾伦轻轻的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在这一刻终于暂时抛去了压在心中所有的沉重,少年感又重新满溢在脸上。

    “我被迷晕掳走的时候,我隐约听见与公爵合谋的人名字叫肯特。”观察了一下莫深的脸色,艾伦才继续说,“您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情理之中,意料之中。”莫深缓缓回道。

    “这场交易应该是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决定了,所以计划非常缜密,我被掳走不仅是因为我刚好出现在院子里,还因为我是迦楼.坎斯汀的弟弟。他们的计划我在半昏迷中只能听到零碎的字眼,我可以用生命向您保证哥哥他是个正人君子,绝对不会掺和到这种事情中来,所以我猜哥哥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应该是绊脚石。”

    “就这么进入神殿,不担心迦楼吗?”

    艾伦笑意稍减,唇角渗出苦涩之意:“待在任何人身边,omega都只能是累赘。我有想要保护的人,有想要守护的东西。您曾经说过,可以在神殿找到答案吧,是提前预料到了什么吗?”

    明澈的双眸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但与之对视却令人莫名的感到心虚,莫深“唔”了一声当作回应。

    艾伦头微微一偏,两只手背在身后,上上下下盯着他扫视了一遍,“一直以来都觉得有什么违和的地方,现在才反应过来,原来您剪短了头发。”

    “他们都为我剪短了头发感到可惜。”谈起这个脑子中浮现出肯特和米雅那两张纠结却又不能阻止的好笑脸庞。

    艾伦脸上是完全不加掩饰的不舍:“的确很可惜,您的五官留长发很美,只不过,谁让短发更能彰显男子的气概呢。”

    莫深不赞同的摇摇头:“艾伦,性别可不能仅仅从长发和短发来判断。”

    艾伦一怔,旋即露出了一个暖暖的笑意:“嗯,是啊。”

    “艾伦,我们该走了。我在外面等你哟~”在这一刻,眇夫人慵懒的声音由外间遥遥飘了进来,犹如盛着醉人的酒。

    “是的!”艾伦扬声回道,对着莫深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眸子里涌动着不舍:“陛下,我要走了。”

    “去吧。”

    道别后的艾伦没有离开,而是三两步来到他的面前,微微仰头笑吟吟的看着他,一下子弄懵了莫深。

    不过疑惑还没持续多久,随即脖子上传来被什么轻轻缠绕的感觉,脸颊与脸颊相贴的地方传来的温度似乎会节节升高,小到很容易被忽略的其间温柔的声音夹杂着热气在耳边响起。

    ——再见,吾王。

    莫深眨眨眼睛,他的前方仅仅在几秒之内就变得空荡荡的,只留下了刚刚艾伦沐浴后的香气。愣愣的摸了摸还残留着滚烫温度的双唇,是最后分离时候不舍的一点索求。

    ……

    “告别满意吗?”庭院之中,眇夫人已经脱去了用于遮挡的黑斗篷,戴着黄金蝶形面具,手里拿着惯常的小折扇。

    “谢谢您的等待。”艾伦平息着自己急促的呼吸,第一次做出这么大胆妄为的事令他心脏怦怦直跳,一边暗自庆幸自己跑得足够快,这样绝对不会让莫深看见他的失态。胸口激荡着的滚烫情感既令人害怕又令人迷恋,深呼吸一口气,竭力将所有的失控压下去,“我很感激您在危及时刻救了我。”

    眇夫人好笑的注视着他脸泛红晕的模样,悠悠的说:“将刀刺下去的决定是你自己做的,反抗也全凭你一己之力,其实我并没有真正干什么。不过,我不想招来无根怨恨,你的苦难非我策划的结果,以你的聪慧应该可以猜测出来,我冷眼旁观并顺水推舟递了刀给你倒是事实。”

    心脏完全平缓下来,艾伦不改脸上恭敬神色说:“我的确猜到了,您很在乎陛下。我甚至猜到,就算我不反抗,你也不会任我被那个人毁掉。”

    这下换眇夫人用惊讶的目光上下扫视了他一眼:“在这样的判断下最后依然决定刺下第一刀,不得不说,你的变化大到超出我的想象。”

    好像听不出她语言中的古怪,艾伦对上她的眼睛,“从见到您至今,我都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可以称呼您为老师吗?”

    “叫我夫人就好,我这样的人啊,不配成为任何人的老师,只会耽误别人。”

    扇骨轻敲了一下手心,眇夫人继续说:“艾伦,你选择追随我,但并不代表你要成为我这样的人。我的人生走了许多弯路,不代表所有人都能从弯路中走出来。”

    艾伦微微睁大的眼睛透漏出诧异,随即乖顺的回道:“我明白的,夫人。”

    “你必须明白,艾伦。”

    两个人的身影同时消失在空气之中,仅仅剩下一些语气不容置疑的未尽尾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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