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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3714/527653714/527653737/20201115150100/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天山二怪闻言大惊,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块黑布来蒙在眼睛上,齐声道:“我们可没看……看见你!”却说鬼灵子带着瞿腊娜,四日前便到了泰安。天下各路英豪均早先后在此会聚,三、五相约上山。但更多的,却是丐帮子弟。泰安古城一下陡增这数千叫化,倒是恒古至今从未有过的事。鬼灵子没费多大周折,便点倒了两名丐帮三袋弟子,剥了人家衣服换上。他自己做惯了叫化,倒是货实价真,只苦了个娇滴滴的瞿腊娜,对着身上那又脏又臭的叫化衣大皱眉头,待要将面上抹黑抹脏之时,更是大为不肯,鬼灵子只好胡说八道一通,道是山上各路英豪中,似玉蝴蝶那类采花大盗多得不可计数,瞿腊娜心头一骇才老大不愿地把一张粉面涂得有若画板。二人打扮停当,三日前便已上山。凭着鬼灵子的机灵乖巧,三日中没费多大劲儿,便早摸清丐帮内情,心中不由暗惊。丐帮六大分舵中,只有川陕、洛阳两分舵拥戴胡醉,其余江南、胶东、豫皖和晋鲁四分舵,竟全被铁镜所控。三千丐帮弟子,倒有两千多拥铁倒胡。其余江湖英豪,五成中有四成是来看热闹,另有一成,如快拳唐维义和“神剑十三弟”之类,却是口口声声为着诛灭胡贼、为武林同道除害而来!鬼灵子找到川陕分舵舵主李仁杰,自报了身份,李仁杰最是敬佩本帮巡察长老,爱屋及乌,自是对布袋和尚这徒儿赞赏有加,将自己所知,悉数告诉了他。鬼灵子大喜过望,那些残害江湖同道之事既不是胡醉干的,事情就决不至于太糟。而洛阳分舵舵主郑雄烈,早在五年前便已神秘失踪,代领舵主之职的副舵主宇文虎,乃一赳赳大汉,虽也对姚长老的徒儿大为推崇,鬼灵子问来问去,却只得到他一句话:“陆老弟但请放心,此番铁镜那厮绝讨不了好去!”细问详情,宇文虎只说“到时便知”。

    转瞬便到这中秋之日,铁镜一大早不知从何处摸出来,会尽各路英豪,且将丐帮数千弟子调集得井然有序。鬼灵子虽恨他过于阴损歹毒,却也不得不佩服这厮颇有手段,只和瞿腊娜暗暗的混在丐帮川陕分舵弟子中坐了,心思今日我鬼灵子陆小歪若不给你铁镜弄些难堪,便枉称堂堂的“歪邪门”开山掌门了!待到李仁杰令本舵弟子在空场中央置上酒桌诸物时,铁镜问明就里,竟也不加阻拦,只微皱眉头而已。不多时,胡醉有若神兵天降,数千人几万只眼睛,竟无一人看清他从何而来,只觉眼睛一花,身着黑色劲装的千杯不醉早坐在桌前自顾饮酒,更不多言。丐帮川陕、洛阳两分舵弟子轰然叫好,李仁杰和宇文虎上去行了参见帮主之礼,胡醉点点头,道了声“亏李舵主购得好酒。”铁镜也上去抱拳见过,胡醉却浑若未见一般,铁镜竟也不觉尴尬,只哈哈一笑而已。胡醉这般连招呼也不打一个,早使天下英雄怒气顿生,便有人道:“名扬四海的千杯不醉身手当真了得,只是……哈哈!”有人接口道:“若无此等手段,也断不能连毙十余名少林弟子,又盗走武当《太极剑谱》和真武神剑了。”“听说峨嵋派俗家大弟子杨留虹女侠,便是被他活活凌辱至死,不知老哥可曾有所耳闻么?”“此事嘛,在下也是有耳闻的,只怕玉蝴蝶那色魔的手段,也还跟人家相差着老大一截呢!”“哈哈……!”众人附合大笑,丐帮川陕、洛阳二分舵弟子,早是按捺不住,一齐开口叫骂!叫化子走街串巷,自是对市井俚语独有心得,那叫骂之辞,甚是不堪入耳,但鬼灵子却一字也没听进去!

    只因瞿腊娜陡闻大师姐惨讯,只觉浑身发软,脑袋“轰”地一涨,双眼发黑,竟昏了过去。鬼灵子惊骇之下,连忙出手施救。好在身周叫化都正忙着与人对骂,并未多注意他俩举动有异。良久,瞿腊娜悠然转醒,身在鬼灵子臂中,两行清泪却已潸然滚落,对四周一片轰然叫骂,竟似浑无知觉,只愣愣看着鬼灵子,似是突然呆了一般。鬼灵子心头一酸,轻声道:“贵派中真有个姓杨名留虹的师姐?”瞿腊娜茫然点头。鬼灵子恻然道:“那些狗嘴里,绝吐不出象牙来,瞿姑娘不要相信,稍后若令师绝因师太法驾光临,一切自有计较。”瞿腊娜仍只茫然点头。便听铁镜道:“众位英雄和本帮弟子都请静一静,铁某有话要说。”他以内家真力将话逼出,虽不甚高亢,上万正大声叫骂的武林中人却俱是听得字字清晰,这份功力,也当真是非同小可了。铁镜身为丐帮副帮主,今日丐帮是东道,他既如此说话,众人渐渐收住语声,丐帮弟子见无人对骂,也自停了下来,少顷便静了下来。

    铁镜正欲开口说话,却有人躲在众人中道:“铁副帮主的功夫,可当真俊得很呐,却不知与胡醉相比如何?”铁镜哈哈一笑,抱拳道:“这位兄台说笑了,铁某与胡帮主的盖世神功怎能同日而语,在下这点儿微末道行,如果以少林武当那领袖武林的博大武学相比,那更是贻笑大方了。”众人一愣,以为先前发话之人竟是少林武当弟子,随即却又恍然大悟:他这般说,自是将武当少林蒙辱遭难之责,一齐推到胡醉身上去了。胡醉一直闷声喝酒,此时却突然双眼精光暴炽,只看了铁镜一眼,转瞬却又精光尽敛,只顾自斟自饮,浑若身周无人一般。众英豪见胡醉浑不把天下英雄看在眼里,怒气更甚,渐渐竟直呼胡醉之名,出语也越来越刻薄。有人道:“铁副帮主,生生肢解活人,贯帮这套神功却是叫何名目呀?”铁镜长叹一声,道:“兄台见笑了,敝帮上下均视此为奇耻大辱。好在崆峒掌门焦石子焦兄稍后即到,我丐帮虽乃天下第一大帮,却也不敢仗势欺人,总会还天下英雄一个公道的。”又有人道:“胡醉乃贵帮帮主,今日之事,为何不由他来主持,倒把一切都推给了你这个做副帮主的?”“人家忙也忙死了,今日要上少林,明日要去武当,再后日呢,人家又要到峨嵋,眼下这等区区小事,自然要请铁副帮主照应了,哈哈!”“咦?人家此时不正在好整以暇地自斟自饮么,难道兄台没长眼睛?”“这眼睛嘛,此时虽还长着,若是哪位大侠突然看中了,难说便象焦砾子焦老前辈一般,转瞬便又没了,是以在下正在习练无眼观天之法。”“……”铁镜审势度时,平缓得体地一一应对,却字字含沙射影,胡醉却总当听而未闻一般。瞿腊娜却每到有人提起峨嵋派俗家大弟子杨留虹惨遭凌辱之事,便即刻昏迷,直把小鬼灵子忙得气喘吁吁,铁镜说十句话,鬼灵子倒连三句也没听见,李仁杰和宇文虎,只是阴沉着脸,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渐渐的群情激忿,十句言语当中,倒有九句或指桑骂槐或直接了当,都在大骂胡醉了。铁镜心中大感得意,面上却始终摆出一副愧对天下英雄之状,便有人道:“铁副帮主,依在下看,你‘帮主’前面的那个‘副’字,干脆不要它也就是了。”铁镜故作惶然状,正欲说话,便听数十名传讯叫化一齐高声道:“武当灭性掌教、峨嵋绝因掌门、鹰爪门童超掌门、崆峒派焦石子焦掌门及本帮巡察长老携各门派弟子到!”铁镜连忙越步相迎。胡醉也放了酒碗,看向众人来处。少顷,灭性道长、绝因师太、江湖浪子童超、布袋和尚姚鹏、五丁开山焦石子和武当清云清风、峨嵋逸静、青衣秀士许聪以及寒江独钓霍泉等人,一律沉着脸飘然而到。众人只冷冷地与铁镜打个招呼,一齐走到胡醉面前不到十丈远的地方站定,淡淡地看着他。玉皇顶上,突然鸦雀无声,数千双眼睛,只呆呆盯着场中诸人。胡醉淡然一笑,连斟了十来碗酒。平端一碗齐颈,静静看着童超等人。

    众人微一愣神,忽见一个叫化飞跑到绝因师太面前跪下,道:“师父,逸静师姐,大师姐她……她……?!”小叫化对绝因师太跪倒便拜,这已算是离奇,那个叫化出语有若婉转莺啼,却又是奇上加奇了。别说众英豪惑然,便是绝因师太和她旁的逸静,也是微微一怔,才发觉这个化正是本派小师妹瞿腊娜。连忙将她扶起,却见她身着褴褛不堪的叫化衣,腰间还俨然负着两个袋子,脸上的泥污被泪水冲得横七竖八。饶是绝因师太此时正愤微满胸,也忍不住哑然失笑道:“腊娜,你怎的这身打扮!”瞿腊娜一愣,道:“回禀师父,陆小歪他说我长得太……太好看,这山上象玉蝴蝶那样的采花大盗又多如牛毛,所以他点翻了两个丐帮二袋弟子,剥了他们衣衫我们一人就套了一件……”她的话音未落,早逗得无数群豪轰然大笑,更有人道:“陆小歪是谁,怎的这般胡说八道骗人家小姑娘,这山上哪儿又是采花大盗多如牛毛了!哈哈……!”绝因师太老脸一红,道:“腊娜,休要再多说了。”瞿腊娜道:“是,师父。其实这衣衫又脏又臭,弟子也是极不喜欢,若师父也不喜欢,弟子这便将它脱了就是。”群豪又是一阵轰然大笑,瞿腊娜不明所以,抬眼看看群豪,又回头看师父,见师父也正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更是惑然,便转头看逸静。逸静强忍住笑,拉过瞿腊娜到身旁,道:“师妹,你把这破衣衫脱了。”瞿腊娜依言将那叫化衣脱了,却“咦”了一声。逸静正给她解下发髦,听师妹如此出声,也自奇怪,道:“师妹,怎么啦?”瞿腊娜道:“陆小歪怎的不来见他师父?”转头又朝鬼灵子那边叫道:“喂!陆小歪,你怎不来见过你师父?还有这破衣衫,你可要拿到客栈里去还给了那两个小叫化。”一语未了,满山遍野又是一片轰然大笑之声,绝因师太把脸一板,道:“腊娜,休要再多言!”瞿腊娜连忙垂手道:“是!师父!”随即心中一惊,失声道:“师父,大师姐她当真……当真……?”绝因师太也是面陡含霜,凄然地点点头。瞿腊娜“哇”的一声,竟当着天下数千英雄之面大哭出声。逸静一惊,连忙把她搂到怀里,低声劝慰。她这一哭,倒没一人笑得出来。人人都知峨嵋派这个弟子天真浪漫,煞是可爱,当下心里俱觉恻然。

    绝因师太当的转向胡醉,厉声道:“胡醉!在下等讨公道来了!你还有何话要说?!”胡醉依旧双手平端酒碗齐劲,朗声道:“绝因师太,大丈夫行事敢做敢为,今日既是与在下讨公道,我胡醉自会还天下英雄一个公道。只是……”铁镜连忙道:“是呀,绝因师太,胡帮主既如此说,自会有个交待的,还望师太稍安勿躁。”胡醉陡然暴喝道:“铁镜!有本帮主在此,还不配你来罗嗦!”吼罢直瞪着铁镜,不怒而威,一付凛然不可侵犯的豪气,竟弄得个堂堂丐帮副帮主讪讪不得作声。便见布袋和尚姚鹏腾腾腾走到胡醉面前,端起一碗酒,也是齐颈手执,静静看着胡醉。胡醉一口把酒喝干,将碗扔在地上。布袋和尚也是一口干了,突然仰天哈哈大笑,又回到灭性道长身旁。稍后,江湖浪子童超也慢慢走到胡醉面前,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然后抄起一碗酒,一干而尽,还是一言不发,回到布袋和尚身侧。之后灭性道长、绝因师太也是与江湖浪子一般。胡醉一连干了四碗,加上先前独自喝的两坛,只怕在三十斤以上了,却浑若无事,天下英豪见他如此豪饮,尽皆骇然。崆峒派掌门却未过去饮那碗酒,只阴沉着脸对身旁的寒江独钓霍泉道:“霍当家的,你看清了,是不是他?”霍泉从一开始就紧紧盯着胡醉,见他始终威严板面,却不是那个生生肢解焦砾子之人又是谁?!当下便道:“是!是他!”童超姚鹏等人闻言都是心头狂震。胡醉突然哈哈大笑,笑罢道:“你看清楚了,当真是我胡醉么?!”他这一笑,霍泉只觉与当日肢解焦砾子的那个胡醉略微有异,但到底何处不同,又说不上来,一时竟吱吱唔唔的作声不得。

    铁镜却冷冷地道:“胡帮主,这寒江独钓霍鸣只是长江面上的一个小角色,你如此威吓于他,只怕天下英雄都有些看不顺眼,倒没来由的辱了本帮声誉。”他这一语既出,顿有丐帮江南、波东、豫皖、晋鲁四分舵属下二千余名弟子高声附和。胡醉面不改色,待众人声息之后,才淡淡道:“这倒是怪事,你怎的知道他叫寒江独钓霍泉?又怎知道人家是长江面上一个小角色?哼!至于本帮声誉,当日在武帝宫就被人辱得够可以的了,堂堂天下第一大帮,竟成了别人手里的一杆枪,那便没辱及本帮声誉么?”铁镜一时语寒,喃喃道:“东方老贼阴狠歹毒,铁某其时心性迷失……”“心性迷失?哼!”胡醉道:“就算你被东方圣迷失了心性,不是胡某托大,当今天下能解得那迷药的,只有敝师姐毒手观音、千佛手在空行那魔头三人而已,想必你是被任老魔解救的了?”“胡说!”铁镜怒道:“任空行那老魔早死了半年多,与在下又有何关联了!你胡醉休要强辞夺理,就算铁某与你势不两立,那也是本帮中事,咱们稍后自会以帮规裁处,只是你作下这诸般灭绝人性之事,只怕本帮纵想饶你活命,天下英雄也饶你不得了!”“很好,很好!”胡醉道,“你总算承认当日在武帝宫前心性并未迷失了。”“是又怎样?”“不怎样,胡某为查证东方老贼奸媒,隐身江湖多年,本帮事务托你代管,你既心生排我之心,那也不算情理之外之事。我这帮主,也是做得极不像样,此事咱们便照阁下言,稍后以帮规裁处。但你自言与任空行那老魔并无丝毫关联,只怕言有不实吧?”未等铁镜开口,胡醉突然大笑一声,道:“任空行!你怎的还未被江湖浪子一掌打死?还有金一氓,你们两小老贼怎么越来越不成器,竟投到本帮中来了么了!”话音刚落,众人正深觉诧异间,便闻两声长笑自丐帮江南、胶东分舵中传来,随即丐帮弟子只觉头上暗得一暗,早有两条人影飞越到当中空地,却不正是千佛手任空行和玉蝴蝶金一氓两大魔头是谁!

    众群豪大觉诧异,一齐“咦”了一声。任空行早抱拳道:“老夫大难不死,倒是天数,此番和金兄只为看热闹而来,倒不想打架,是故混在丐帮弟子中,倒让胡大侠见笑了。”胡醉道:“岂敢!岂敢!任当家的深谋远虑,雄才大略,胡某是敬佩得很的。”任空行干笑道:“好说好说!今日是胡大侠约请天下英雄至此,其间还有要事,老夫和金兄这便作壁上观为妙。哈哈,哈哈。”言罢退至一侧。铁镜见胡醉虽言辞锋利,却不时查看天色,虽不知他在等何人,但也怕迟则有变,当下便道:“胡醉,纵然你花言巧语,公道却自在人心,你是先还天下英雄公道呢,还是咱们先了结帮中事务?!”胡醉却不应声,径自走到桌旁坐下,端起一碗酒来,刚饮得数口,便见布袋和尚姚鹏面色微变,少顷便到本帮川陕分舵前坐了,恍如老僧入定一般。江湖浪子等人均觉诧异,看看胡醉,又看看布袋和尚,正自大惑不解之时,便听寒江独钓霍泉有如蚊蝇叫声一般,嗫嚅道:“这个胡醉和……和残害焦砾子前辈的那个有点……有点儿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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